一声响亮的“报告!”李焘抬头一看门口笔直地去山西为芶来顺安排家事的许彪他忙丢开手里的铅笔喜道:“许彪你怎么才回来?来顺兄弟的家人可有安排妥当?”
许彪神色一黯勉强地笑道:“回总统官的话已经安排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芶家老娘亲听了来顺的噩耗大病在床三天后就去了。许彪无能只能将来顺兄弟的弟妹带回锦州大人小的实在找不到法子安排他们几个。”许彪说着话眼***立马红了看着李焘的眼睛里也含着期望。
李焘愣了愣见尚且穿着五云褂的许彪那副模样忙道:“你先坐下喘口气冷静冷静从头开始好好说来顺家里还有哪些人为何不在山西大同本乡安置他们反倒要远来锦州?是银两不够还是其他原因?别急慢慢说。反正人已经来了来顺兄弟的弟妹就是咱们武毅新军的弟妹决不会亏欠了他们!”
这话说得许彪心里既酸楚又感动堂堂的七尺汉子竟然捂住脸“唔”的一声哽咽起来好半晌才止住了激动的情绪定了神道:“来顺家在大同东乡山上本有七口子人老父和来顺他大哥三年双双死在煤矿上体弱的老母因此哭瞎了双眼送来顺混军饭讨生活。来顺、来顺是老二。下面三个都是不成年地弟妹老母一去再无别人照顾抚育许彪有银子没处使也不敢胡乱将弟妹托付给别人只有、只有带回锦州来安置放在身边够得着、看得见的地方这心也安生呐!”
李焘悚然动容终于明白那晚强攻盐官浮桥时。芶来顺为何要托付老娘于自己了!没想到险恶的盐官浮桥战斗来顺挺了过来却牺牲在北仓战役赢得胜利的那一刻!
他两步绕过桌子走到许彪身边按住他的肩头道:“你做得对是应该接到锦州来的!他们弟妹们现在何处?”
许彪浑然没有兵变那晚的机变沉着嗫嚅了片刻才指着门外道:“回大人他们就在外面。”
李焘快步走到门口就在前脚要迈出门槛那瞬间又停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这一步迈出去。就意味着将承担武毅新军所有阵亡将士家属的抚养义务绝对不仅仅是芶来顺地弟妹那么简单!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纵然可以让活着的战士更加放心身后可以毫无牵挂地走向战场、走向死亡。可是作为一军之主帅李焘为自己目前无力解决阵亡将士家属的生活问题而汗颜。天津阵亡的万余将士尚且可以不论此番锦州保卫战阵亡的近千将士家眷怎么处置才算妥当呢?武毅新军刚刚树立起来的军人意识和军人自豪感该如何保持?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一脸期待的许彪问道:“许彪。你说如果你是来顺家里这般情况还会在军中效死吗?”
许彪胸膛一挺立正道:“会!总统官我会!跟着您打仗我和兄弟们觉着腰杆很硬实觉着脸上有光彩觉着自己对得住家里的老娘亲。对得住朝廷的军饷!”
李焘冲许彪赞许地笑了笑。心里却埋怨自己问错了对象。如今地武毅新军上下。战士们的心气儿就快冲破天了那是一个民族郁积了六十年的闷气在瞬间的爆。借助一个个武毅新军官兵的心思、神情和所作所为的爆就如同那日的刘良柱一般。军人这个烙印已经深深地扎在每个官兵地心底了。这对于封建满清中国地军人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年的转变却在自己尚未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完成了!对是值得纪念!
“走去看看弟妹们去!”李焘此时已然决定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使用什么手段也要将芶来顺的弟妹、武毅新军阵亡将士的家人照顾起来这样做带给武毅新军的是更大的战斗力远远比那些朝廷恩赏官位升迁来得更强的战斗力!
门外一辆大车边站着一男两女三个少年。一个大约十四、五岁地小姑娘、一个更小地只有七八岁上下地小丫头还有一个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子鼻子下方还挂着青青地鼻涕。纵然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精神头看起来也不错可是瘦弱的身形惶恐的眼神看的李焘的鼻梁一阵阵的酸胸膛在猛烈的震颤中一阵阵的闷。
许彪两步抢到前面拉了那男孩子的手道:“小四儿这是李大人就是李大人派许大哥接你们来锦州过好日子的!快快给大人跪下磕头。”
小四儿怔怔地看着李焘一身蓝色的军装眼光在李焘的脸和腰上的盒子炮之间游转却是怯生生地不敢说话。两个小丫头更是紧抿着小嘴一脸的着急神情看看李焘又看看自家说不出话的兄弟。
“不要不要跪!小四儿你记住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哥芶来顺是好汉子你也要象你哥一样!咱不跪别人只跪父母!”李焘拉了小四儿的手盯着这孩子逐渐清亮的眼神笑了笑又道:“对就这样汉子就要敢于面对任何人包括敌人!”
小四儿还是不敢说话估计是许彪早跟他说起过总统官是什么人物了吧?
李焘心想过两天熟悉了就好乃转头喊道:“梁黑虎!”
“到!”
“你和许彪去附近找个好一点的房子置办了家用先安顿弟妹们下来吃饭就让总部炊事班每餐送过去。嗯再看看这王家堡可有先生不看看锦州有没有先生……噢。算了不用看去吧!”
李焘之所以转了话风是他突然想起一件尚未办下去地大事儿——教育基础教
“报告总统官汪总办和刘先生请您去修械所观看新炮试射!”
李焘眉头微跳心里想着正好将办教育的事儿跟汪声玲交代一下更迫切地想看到试造出来的迫击炮究竟是啥模样。能中用不?
“叫上总部各处主任参谋和炮团参谋、营级以上军官前去观摩走吧。”
海拔282的白云山脚下武毅新军炮兵团护炮连的官兵们严阵以待连白云山上能够看到试验场的地方都被控制住坚决地杜绝任何无关人员进入试验场地或者窥伺试验。
远处的靶标下红旗收回绿旗摇动两名信号兵出信号之后立即躲进了五十米开外的避弹所。
“蹲姿操炮!目标正面三百米处标靶瞄准!”
马国强下达指令后立即赶到一门5o毫米迫击炮边检查炮:n准备。
李焘压抑住想模模那门青黑色迫击炮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看上去。迫击炮的试造在外形上已经成功了无缝钢管的炮身、生铁坐、钢制炮架、简易的方向机和高低机由齿轮浮动杆控制虽然注定了效率不如齿轮套筒便捷不过在当前中国连螺丝都造不出来的情况下也算是权宜之计了。
“报告总统官试射表尺装定完毕!”
“打!”李焘等待的是结果他可没兴趣象马国强那般去检查一番方向机和高低机的分划读数。
“预备……”
炮手躬身拿起一枚铸铁尾翼式迫击炮弹。拔除保险。双手夹着炮弹放到炮口双手各由无名指和小指与炮口接触保证炮弹出手后能够准确地掉进炮膛。
“放!”
炮手的手一松在炮弹掉进炮膛的同时飞快地抽手蹲下。
“蓬”地一声迫击炮炮口闪出一道并不显眼的火花一炮弹带着一股白烟“呼”地出膛带着独特的啸音飞向目标。
“轰!”
硝烟散去靶标依然可见。
李焘的唇边露出一丝微笑。他身边的几名军官则是大为紧张。将不满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投向马国强。
马国强的脸红到了耳根子。他是炮兵不假可也不过摆弄这迫击炮一两次而已。对这奇怪地火炮心里没底不说。当着炮神总统官地面打标靶更是紧张这不十月天的秋风中那脸上的汗水啊是看得见的流。
李焘抿了抿嘴唇走上前去道:“马国强让开我来。你们啊坐下面的土不夯实就开炮打得中才是怪事!听口令起坐!”
马国强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和炮手们卸开炮身将坐拉起后用脚使劲地踩踏有些松软的泥地。难怪打不准就是炮弹在出膛瞬间的后坐力被坐带给泥土后泥土向下沉陷了那么一丁点就是那么一丁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我不要求你们每必中这次三连射注意射时间射击节奏和控制射弹散布才是重点!信号兵!将靶标移动到凹地里去!”
在马国强等炮手在重新架设火炮的同时信号兵将靶标移到了观察堑壕中只露出了红白相间地一小截。
李焘蹲到与火炮同一纵轴线上地炮队镜后观察一阵高声道:“迫击炮班准备方向不变距离288
马国强代替了装填手装填手则专门拆除炮弹引信保险两人配合紧密地在“蓬蓬”声中很快打出三炮弹丝毫没有抬眼去看远处靶标地心思。
“轰轰”的连续爆炸声中靶标被炸飞出老远堑壕里腾起三股硝烟迸飞地泥土不住地“簌簌”落下。
炮团的军官们、总部的参谋们睁大了眼睛呆看着远处弥散的硝烟。他们不是为迫击炮的射击精度吃惊而是为迫击炮魔鬼般的射吃惊!在马国强和装填手并不熟练的操作下三炮弹在瞬间就打出去自然地在靶标周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射弹散布面。堑壕在迫击炮面前没有半分的遮蔽作用!堑壕里的敌人在迫击炮的快射击中绝对没有躲避的可能!想一想啊如果现在试射的不是一门迫击炮而是两门、三门乃至更多那效果又当是如何呢?
“可以!”李焘从炮队镜后面跳起来快步走到刘大印身边道:“大哥一个月内您能提供多少门5o毫米迫击炮给部队?我:_教导大队中先使用这种武器。”
“最多六门!修械所的工场就那么大点地方新的工场年底能用就谢天谢地了六门最大限度了。”刘大印伸出手指摇头晃脑地比划着“六”字见李焘露出不满足的神色忙道:“还是命令的你的工程兵加快建设度吧只要天津的机器和原料一到、厂房一修好按照规划设计的产能一个月我可以给你三十门!”
李焘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现在迫击炮并不是急着要用到战场上去。
“汪总办、大哥走我们一边儿去商量几个事儿。这辽西的煤铁资源也该着手掘利用了。总要依赖天津的供应不成呐!”
汪声玲拉了拉有些愣的刘大印跟着李焘紧走几步。
“劳烦汪总办和大哥算算建设一个钢煤综合企业、一个大型的机器厂、一个兵工厂配套一个火力电站要花多少银子?何时能建成投产?”
“啊?!”
汪声玲和刘大印同时愣了心中都在转着一个念头——这总统官莫不是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