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婆子一句话,把珠儿说傻了,半晌都没有开口,看着满天的繁星好一会子,她才悠悠开口:“我还能嫁么?现在我已经不想这个了,心死了,只希望宝儿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洋婆子伸手把一只叮在宝儿身上的蚊子轻轻捏死,那蚊子许是被药晕了,被她一下子捏死,洋婆子借着微光看到手指上好些血,恨道:“这么多血,也不知道是咬谁的?”说完把手指在脚边的的土上抹了一抹,道:“你才多大啊?二十岁都不到,你将来还长着呢,又不像我们,人到中年,死了男人,才要守寡呢。
“守寡?洋大娘我不能算是守寡吧,我没这个资格啊,又不止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守的,我只是怕了,不敢再找人了,一个人过很好啊。”
“洋婆子闻言笑道:“说的什么傻话啊,这么年轻就一个人,会花疯了,从前村上好几个年纪轻轻男人没了又没再找的,隔几年就都不大正常了。”她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说,你恨不恨那个抢你的人啊?”
听她这么说,珠儿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似乎是自己也没真正的弄明白,她知道洋婆子说的是她隐藏身份而随口虚构的人物,可对于真实的那一个人,她可真是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恨他,如果说恨,那似乎是难以避免的了,可如果说是恨,她又不能真正忘怀他,是啊,那么多回忆,怎么能随意忘怀?
珠儿正睡的昏天黑地,冷不丁,滚滚一记雷,将她惊醒,猛地睁开眼,却发现仍被圈于胤禛手臂内,她忍不住地红了脸,他大概也醒了,把紧紧圈住她的手又紧了一下,就放开她,坐了起来,珠儿见他坐起来,也跟着拥被而起,他一边穿衣一边回头笑道:“多睡会子吧,我看看外面的情况去”,说着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又把珠儿揽过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珠儿见他的头发有些毛了,就低声道:“爷头发毛了,让奴婢给梳梳再出去吧。”胤禛闻言,轻轻点点头,珠儿因此也就扯过自己昨晚穿他的一件绿衫,胡乱在身上一穿,光着二条腿下床去那箱中取了发油和梳子。
胤禛坐在床上看她在微亮的晨曦中,穿着一件过大的衫子,下床取东西,她娇小的身躯在那绿衫下隐隐约约,仿佛谁家小孩子偷了家人的大衣服在穿,他认为这时候的珠儿是十分可爱的,唇边不觉笑意隐现。
等珠儿找齐了活,回来时,他已经在动手解自己的辫子了,珠儿见他已散开了一大半,上面的不大好弄,就到背后半跪在床上,刚想接手他的辫子,却不料被他把小手正攥在手中,待她正要挣开,却见他笑嘻嘻的回过头来道:“你这孩子,帮爷梳头就梳头,却贴这样近,你看看再这样,我倒又走不掉了。”
珠儿这才意识因为是关跪在床上,因为床软,她重心向前自然就把身体贴在了他背后,如此,胸前二团绵乳自是紧紧顶着他,她尴尬地赶紧向后一撤,却不料撤身太快,人往侧面就倒去,可因为小手被胤禛握住,也就免去了跌到床下的危险,胤禛一把将她重新捞回来,紧紧搂在怀里,俯身隔衣在她胸前柔软处又揉弄了片刻,直到她娇滴滴求饶,才放开被他弄的脸红的像熟番茄的珠儿,让她为自己打理头发。
珠儿软绵绵的勉强支撑着身体替他梳着头发,她把胤禛油黑乌亮的头发上了发油后,开始仔细辫起来,这么浓深的头发,难怪每次辫好发辫,都像条大蛇似的粗长。
她正想着心事,手上也没有停下来,却听见胤禛低声轻轻哼起了小曲:“层霄雨露回春,深宫草木齐芳。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他这里一壁在高唱愿在温柔乡里徘徊。却不料帐外忽然听报。原来是新蔡城县令来报。说是新蔡也出现了和项城灾后两样地疫病。胤禛紧接着就出去了。
这一出去珠儿倒一整天又没有再见到他。她一个人在帐内。倒有人准时给她送来三餐。外面下地是场暴雨。只一个时辰不到。这雨就住了。她百无聊赖地到帐门口把帐帘掀开一点点偷眼往外瞧。却见帐外。雨后初晴。在靠近西边地天空之中。一道虹桥架在云端。风很大。把远处天边大朵大朵山也似地云朵推来推去。那些云被太阳燃成淡金色。夏日地野草在雨后乱发似地疯长。点点墨绿地帐蓬在这天高云阔地风景中。却让人有种来到塞外地错觉。珠儿虽然从未去过大草原。但幻想中草原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地吧。她斜倚着帐门。被眼前地美景陶醉着。也不管时间点点流逝。
她喜欢这种躲藏在帐里地感觉。这里。也只是这里。她是胤禛地小女人。不闻世事。不顾沧桑。虽时时牵挂着胤禛。却能随时知道他地安危。但这种思想从长远来讲是自欺欺人。她却希望这宁静是永远地。
晚上她正吃饭。胤禛一头扎进帐内。珠儿看到他把沾满泥点地鞋子月兑下。一抬头看到她在矮桌边。就闷声走过来。珠儿连忙起身请安。他摇摇手道:“都说过了。在外面。不要这样地虚礼也罢。爷累了。马上去睡会子。后半夜等路干些还要赶路。你吃了。也过来睡会子罢。我叫高福儿带人送你回平舆县。
说完拉着珠儿坐回桌边。他把头伸过去看她吃什么。见是杂粮稀饭和蒸饽饽。菜是炒素三丝和二碟小菜。另有几只鸭蛋散在四边。都是些清淡地食物。他一天就吃了一顿一直到现在。看着这些吃食也觉饿了。就对珠儿道:“你吃着吧。我先出去吃点东西。”谁知刚想站起来就被珠儿拉住。她说:“这么多我哪能吃完。想是送饭地把你那份也送了来。你看。碗筷都是二份。”
珠儿给他装了一碗稀饭。又把筷子放到并排放到碗上。又把一个饽饽架到筷子上。胤禛知道这是珠儿帮他准备饭菜地特有样式。上次他们一起吃饭。他记得碗筷也是这样摆放地。正愣征着。珠儿已经将一只鸭蛋敲掉大头一边地皮。剥开了一个圆圆地小洞。递到他面前来了。
胤禛自幼就受过严格的教育,因此吃饭时并不轻易开口说话,二人默默的吃了饭后,她把碗筷收拾好了,正要把碗筷端出去,再帮胤禛准备洗脸水来,却听见他在身后说:“你赶紧回来,我有样好玩的东西给你看,珠儿急忙问他是什么,他却不肯再说,只催她快去快回。
她转身笑着往外走,心里说不出来的,只是暖暖的溢满着,像要再来了,因为胤禛晚上吃了不少的东西,更因为和他寻常夫妻般的相守,以至于她站光光的月亮地里,都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着急着胤禛是想要给她看什么,她快步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