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领着我出门的正是方才那个对着她流露出人,他们一出门,这才看到有一众少女乌怏怏的跪在门前的地板上,大概有二十几人,都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微微瑟瑟着,看见门内有人出来,也不敢抬头,她见这群玉样的人儿,都跪在门口,有些不明就里,便忍不住开口向那男子询问所为何事?
那男子只沉默地走着,也不应答,直到走过转角,下了一道木制的楼梯时,才听到他闷声闷气的小声告诉她,这群跪于门外的姑娘是和她一起进园子的,因为她和小喜逃跑的事情,惹怒了老板金镶玉,所以罚她们一起受连累,在门口跪着,其实是在‘杀鸡儆猴’呢!她心中立时明明白白了,开口道:“小玉谢谢方才大哥的救命之恩!”她早暗暗记住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名字,为了不至于穿邦露馅,所以干脆用此名字自称。
那男子手轻轻挥了一下,表示不用谢了,然后又对她讲,你们这些人,刚刚才进园子不明白就里,其实你们这些孩子,不能说全是爹娘不爱的,但但凡家中人有些看重,也不会将自己亲生的骨肉抛在这风月场中,以换取金银钱财的,这里虽说是风月场,却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不是王公贵冑,富甲一方的有钱人,是踏不了这道门的,与其流落街头,还不如在这个园子里好生待着,等将来,说不定就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跑,有什么好跑的!这普天之下,哪里不是吃人的坑?还不若此地安全。
那男子带着她,两人一路穿廊过巷,他一边耐心的和她说着一些他认为对她有帮助的话,她一言不发,具都劳记于胸,但一想到如果自己现在这幅身体的前主人认识地人和自己见面时,自己说不出话来应对,岂不是要露馅么,她思虑良久,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大哥,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此时两人正行至一处水榭之上,她看天气,仿佛正是初春,但见一池碧水上,青朗的天际上,艳阳高照,水榭被一道汉白玉的九曲联环桥串住,一直把这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池子两端连通,远山含绿,近处只见水面上一对对鸳鸯交颈嘻戏,而水下,有大群的鱼在水中往复来回,好不自在,她观这水好不清澈,水下的卵石,大大小小都清晰可见。
那男人听她如此一问,于是在桥端站定,本来跟住在他后面的她因此也停下了脚步,她见男子半回了头,像在等她开口,于是跟他说:“不瞒大哥,奴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觉醒来,到把前尘旧事忘记了个一干二净地,甚至自己的名字,如若不是方才那小喜提起,我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起了!”那男人耐心听她说完后道:“当真有此事,你可感觉到头晕头痛之症?”她摇摇头,那男子接着道:“这也难怪了,你和她大前日半夜出逃后,我们几人就在城里城外遍寻你们,昨夜在一桥上看到你们,像是要双双跳桥,我们当时离的甚远,所以搭救不急,你们两人已经落水了,把你们好容易捞了上来,也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你在水下长时间缺失氧气,所以暂时忘记了一些事情。”
她自己当然知道并不是这样地情况,但好在这男子已经好心的帮她解释了,所以她也就不如来个顺水推舟,但她还是要装出一幅委屈的样子来,于是伸手扶住栏杆幽幽叹息了一口气后道:“大哥,我觉得自己地命好生的苦,本来身为一个女子,被卖入这勾栏院中,就是大不济了,现下连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根源自何处都搞不清了,真正落得一个身如浮萍的下场!”
她说这番话时,本来是要麻痹那男子,顺便引起他的同情心,因为以一个女人地直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其它那几个院工打手相较,是有区别的,他不仅具有一个男人对弱质女流的同情之心,而且对自己也是有些心仪的,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方才在那屋内的表现,一个男人要是在能占一个女人便宜地情况下而没有占,那就说明,他是对这个女人有些真心的。
鉴于这样地情况,她在桥上演了这番戏,只是为了要引起他更大的同情心,那么将来在这个园子中,她无论怎么也有个依靠,虽然说他只是个打手,也不见得是什么大地依靠,但有总比没有的好,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拢络于他,但在演这出戏时,她又不免动了真情,因为一时想起自己现下地处境,前尘往事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她因此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对着湖面发着呆。
两人都略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听到那男人开口道:“人生不过就是南柯一梦而已。小玉姑娘。你又何必伤神?其时我方才说。你这个失忆可能只是暂时地。过阵子也许就会好了。而且一个人记得自己地过往也未必就是好事情。忘却了岂不是更好?就像我。想把自己地过去遗忘也不能。只能拖着痛苦地回忆活着。比起你来。岂不是更加地不幸?”
她闻他言后忍不住又是轻轻一叹后道:“只怕我已经将前面所学地技艺忘光。难免又会遭遇一顿毒打……”她说这话其时是想套他地话。以便知道自己这身体前主人更多地情况。谁知那男子开口道:“姑娘才跟着我们这个班子十余日。连着逃出去地这几日。本来就是新人。那里知晓什么技艺。你只管放心。新进园子地姑娘要一个月后。方才教授技艺。”
她这才放下点心来。于是抬起脸微皱眉道:“那我们要到何时才开始那个?那男人知道她所指地那个为何物。因笑道:“我好像隐约记得。你是你们这班女子中年龄最长地一个。今年虚龄是十六岁。按照园子里地规矩。是早要梳拢了。但因为你进来地年龄就比较长。加上金老板好像十分看好你。所以你可能要学习个一年以上。才会让你梳拢地。”
他说话十分含蓄。用梳拢带替了接客二字。她虽然不挑明。但心中自已是明白了**分。这时两人又
前走。转眼下了那水榭。二人又过一片正在修缮地后。又经过一大片落英纷纷地桃花林。才看在桃林深处有个小园子。秀气雅致地一排小屋正在这满植着粉色桃花地园中。具都是仿唐地建筑。红柱青瓦。安着推拉地纸门。那男子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道:“这就是你们这些清倌儿平日里吃住地地方。唤做清云馆。别看屋子不大。里面可什么都有。因为这勾栏之地。平时最为看重清倌人。所以平时地衣食住行。上课学习。都要在这里。长年有几个会拳脚脚地看守领教。”
她听说接口道:“也就是说在平时。我们既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是吧?”他听她如此一说。居然回头笑了。她见他虽然生地黑壮。一笑起来。颊畔居然有二只笑窝。一双漆黑冰冷地眼睛也染上了笑意。看着她笑了一下。便又转过了脸去。又道:“你且不要贫嘴。只管记住。好生听话。那些嫫嫫可不是吃素地善茬子。那们心情好就还好。若是心情不好。打起人来。比金老板还要手重!”
说完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口,她果然看到了门口院内有二名中年的妇人在桃花树下,闲聊磕着瓜子儿,看到她们二人也不停下,继续说笑着,待到她们二人走的近了,其中一个才懒洋洋道:“可把这蹄子给寻回来了!怎么?金老板有没有说过,怎么处治?”她们这话显然是对那男子说地,但两双不眼睛却不怀好意的在自己身上溜着。
她被这两个妇人看的心里一阵阵发毛,于是干脆低下头去,在他们对话的当可口偷着眼儿打量那两人,只见她们说是嫫,但都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地年纪,且都生的容貌端正,其中一个是黑里俏,碧生生一双妙目,一笑起来,满口的白牙,另一个皮肤白晢,单凤眼,眼梢向上挑着,略带些凶像,但一见那男人,就立刻堆上一脸的笑,两人都叉着腰把手臂搭在他肩头,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挑逗之意。
她听见那男人打着哈哈道:“是呀,都给抓回来了,金老板按老规矩给处置了,这不,这便是剩下的一个,算这丫头运气好!”那两个妇人本来还在那里用眼神挑逗那男人,被他这么一说不禁把眼神溜到了她身上,其中一个妇人语出戏谑地道:“这下可又要便宜了你们这帮臭男人了!唉,刚才模地可爽?她一进来时,可是我给验的雏儿,虽小小年纪,可前后都有了!所以你们才选地她吧!”她说着拿眼在她脸上刮了一下。
她这下子是由头红到了脚底板儿,拼命把头低下去,却不料自己这幅模样反而惹的那两个妇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一边笑还一边道:“我倒是看好她,别看她此时光天化日,羞地像个鹑,不定晚上熄了灯,是何等的尤物呢!”
三人听她说完都笑地更起劲儿了,她偷偷看那男人,却不料他一双眸子正微眯看住自己,惹的她又敢紧转移了视线,心中扑扑狂跳,心里想着,这里果然是勾栏院,就是不同反响啊,就连平日里妇人们开的玩笑都这么限制极。
这时她又听到那男人开口告辞,谁知那两个妇人却一味腻住他,不让他月兑身,他坚持要走,其中那个皮肤白皙的伸手就在他身上拧了一把后道:“老孙啊老孙,你果然是一等一的没有良心,不解风情,我们姐儿俩好生留你,不过是见你孤家一人,久旱少雨的,想给快活快活,你说,你是不是刚模够了这小狐狸,现在嫌我们老成了?”
正在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得那被妇人缠的满头大汗的男人开口道:“金老板,您来啦?”她也心中一惊,一抬头回身看去,却只见身后树影阵阵,随风轻舞慢摇,不见一个人影儿,再回头,却见那本来被死死揪住衣襟的男子已然月兑了身去,并笑嘻嘻地向院子门口那月洞门跑了过去,只余身后的妇人咬牙叉腰怒咒着。
她这时才想起来,还要问他一件事,于是赶紧抢前几步来到了园子门口,扶着那园门开口唤住那正欲离去的男子,等他回了头她轻轻地道:“奴家感谢恩公,但不知恩公尊姓大名!”那男子带着满脸的笑,回头道:“以后别再叫恩公了,你要记住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你自己的本事,不是靠的我,我嘛姓孙,单字一个仲,以后就叫我孙大哥吧。你好生保重!我去了啊。”说完就笑着大步走了。
她倚在门旁,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桃林深处,这才怅然若失的转过身来,那两个妇人本来还在怒咒着那孙仲,此时见他和她互通名姓,一幅难舍难分的样子,此时不禁要把怨恨发泄到她身上,但从方才孙仲口中得知,她是金老板看重的货,所以打骂自是不行的,但软虐待总还可以吧!
于是气哼哼将她领至一处墙角后,命她弯腰,大头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保持不动,这种责罚是由明朝的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名唤做‘猴子捞月’,是专门用来针对宫中不听话的宫人的,可别小看这种姿势,初时几十秒钟还不算什么,时间一长,难免头晕眼花,恶心要吐,一旦时间过长,气血逆流,人就会不治而身亡。
这种责罚后来虽然在清兵入关后被消除掉了,但却不知为何传入了民间,一些有钱人家和一些妓院纷纷效仿,以至大明朝虽然已经消亡了这些年了,这种迫害人的残酷刑法却依然存在,继续流毒于人间。
她这样大头冲下,立在墙角,初时觉得还好,但时间才过去几分钟光景,便觉得头晕眼花,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袭过身体,浑身都被热汗给浸的透湿,当下便忍不住在心里把那两个妇人家中祖宗十八代都给诅咒了个遍,可那两个妇人可见平日里是整人整习惯了的,只燃了一柱香后顺手插在她面前的土中,告诉她,香燃尽了,才能起身,便摇晃着相扶持着回了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