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段玉郎相拥着,那段玉郎一直都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再哭出声,可小玉见他哭的背抖肩摇,心中暗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因此在心中不禁对他升出了别样的情感,只觉得在这个苍茫的红尘中,大多数人还是有苦难言,有愁难诉的。
也罢也罢,当下哭罢多时,他渐渐止住了,再看镜中的自己,不免觉得好笑,居然就又含泪笑将了起来,小玉看他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小孩子样,不觉也笑了起来,于是伸手在他鼻端轻轻一刮后道:“又哭又笑,小猫上吊!”说完自己也觉得有意思,想想还不过多久前,她在现代也被张烈这样嘲弄过,难道说自己和这段玉郎前生就有关联,或者说他有可能就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梦中之人的前生?
要不为何这种种的巧合都发生在自己和他的身上呢?正在暗自奇怪着,他就突的站了起来,转到身后的屏风之中,把自己脸上的油彩都给洗掉了,然后才转了回来,这一闹,小玉也失去了睡意她于是转身回到身后的屏风里也打了水把自己的脸洗了,又用青盐漱了口,这才转过来,谁知道,本以为应该重新在化妆的他却已经不在屋内了,她看看前门,发现门仍然是打里关的好好的,再转身看身后的窗子,只发现那窗子半掩着,想是他已经从后窗走了。
可他为何要打后窗走出去呢?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来到桌畔由打桌上的茶壶中倒出一杯盛茶,一仰头饮了下去,这才觉得头脑越发地清醒了,她看着外面微亮的天,便将那门推开,这不是她平日里住的院子,昨儿晚上宝姨对她说了,因为那里才出了事儿,她又受到了惊吓,所以才将她由打那儿暂时移到此处居住,她后来又听段玉郎说这里和他平日的住所所距不远,所以不免产生了好奇的感觉,因此推开门想到外面儿去看看。
外面天虽然微明,但大致也还是黑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红灯笼都悬挂在屋檐下,还没有熄灭,每日这些烛火都是专门有人过来熄灭的,她杖着此时天黑,并不像平日里嫫嫫们教导的,清倌人要尽量避开客人,所以平时走路都像只小猫儿似的,尽量能避着人就避着人,她信步顺着门地檐廊迈着碎步向前行走。
不觉间来到了一处花园中,这个花园开了不少地不知明的大红朵,又种着好些个说不出名道的盆景,怪树虬立,她信步上得了园中的一座小小的凉庭,看着远处园中地景致,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不觉间那徘徊在胸间地郁闷之意都散去了,看着天上的半弯残月和远处尚未褪去的群星,心中不觉凄凉不已。
却未曾料到,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在她身后说道:“敢问这位姑娘,清晨在此处,可是有什么事?”一回头,却见是一个十分面生的年青男子,中等身量,借着微弱地天光,可以看到他身上的装扮十分地华贵,可见是个有钱人,而且可能是来这个园子寻欢作乐的人,因为害怕他对自己不怀好意,是已她地心中早有了戒心,身子也不知不觉的向后退。
谁知虽然黑,但他还是精明看出来了她地恐惧,是以微微笑了道:“姑娘你不必害怕,我也是早起看到你进入这园中,只怕天色尚早,你遇上什么不测,所以尾随姑娘而来,现在姑娘你不必害怕,我并不是什么歹人。
她其实也并不是十分的害怕,所以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但是也不想节外生枝,生出什么变故,所以微微向那男子福了福低声地道了声谢后,就飞快地跑走了,心中不禁暗自高兴,多亏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并没有裹上小脚,不然跑也跑不动啊,她初来没有多时,就看到和自己一起的清倌人当中有裹小脚的,因此十分的好奇,等混熟了,就央人家给自己看看,所以看过那些小脚的女人,觉得跟本就是旧社会的遗毒啊,试问一个正常的男子,怎么会对那样畸形的事物产生兴趣呢?
她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就撞上了一堵肉墙,也就是一个人的怀抱之中,正敢紧向后就退,却不料对方长臂一舒,居然将她牢牢圈住了,她当下在心中大惊,心想,这园子还果然是个可怕的场所,真是处处有狼啊,想到自己这肯定是遇上了登徒子儿了,正想要开口叫喊,一抬头却看清楚了来者的样子,那笑吟吟的一张脸,可不正是段玉郎么,是以她的心放了下来,笑骂道:“怪人,吓死我了!我当是谁呢!”
段玉郎此时居然穿着一身竹青地男装。把一头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别了。越发显地丰神俊秀。而且看上去
女人地样子年青了不少。他笑嘻嘻看着小玉。见也不多说话反驳。只是伸手拉起她地小手。一路拐弯抹角。来到一处后门处。当下他由怀中掏出钥匙出了门后。又打外面将锁给锁上了。这才拉着她地手向外面。两人沉默着。一言不发地跑出去了好久。小玉都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这才拖着他地手大力摇晃着。适意他停下来。
两人这时已经来到一处院墙之外。段玉郎笑着压低声音后道:“这个就是我们地“春满园”。里面就是。我今天不想换女装了。又想带你出去玩玩儿。好散散心。对了。你当时和那小喜说自己在金陵有亲戚是真是假。只这一句话。把她问地险些儿没有呛咳出声。半天才道:“不是真地。那有地事儿。那完全是她在诬陷我呀!”
段玉郎却并没有注意她说地话。而是把头转向了别处。微闭着眼。一脸地陶醉道:“我闻出来。想这金陵果然是人杰地陵。居然还有这样地食物么说完又拉着她快步向前行去。等他顺着香气来到一处卖早点地小摊前。便停下了步子。
小玉一伸头。立刻看出来这是家买米粉地小摊子。这样地小摊子要是放在现代一定是非常常见地。可是放到古代就难说了。当时地清政府。依然是重农轻商轻工业。轻所有农业以外地贩夫走卒。所以当时最有势力最有身份并不是像现在是有钱人。而是那些读书人。最好在朝廷有些功名。那就了不起了!
米粉很便宜。三个大钱一大碗。段玉郎要了两大碗。什么都加。又是鸡腿。又是素鸡。又是鲁蛋。他可能是很久没有用这种男人地身份来吃饭了。所以一开始吃地还颇为斯文。可当他被米粉中地辣椒辣地热汗之流时。就索性摆开了大男人地架式……一会子功夫。就干掉了身前大碗地米粉。
吸着鼻子,擦着汗的他回头看小玉,却见她也毫不示弱的居然就学他也用手举起鸡腿猛大嚼了起来,此时了是被辣的一脑门的汗,不禁笑了,笑她不觉流露出的天真可爱顽皮像,于是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一边吃,一边呼辣,一边连叫着:“好过瘾!好过瘾!”谁知却看到对面的段玉郎一脸的怪异看着自己,仿佛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似的像自己连连摇着手道:“不要这么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在街上乱说这样的字眼儿?”她当即被他这几句话给雷翻了,忍不住睁大眼睛道:“好过瘾怎么不能说了?这又不是粗口俚语!”
谁知对面的段玉郎突然露出了像是看着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她良久后才道:“你确定你来园子前真是官家小姐出生的么?怎么连粗话都会说呢?”她当下十分奇怪,又不免对自己这身体的前主人产生了好奇,但又不能直接跟人家说,保不定会被人家拿下后给送到清朝精神病院儿去。
因此她左右权横了一下,才开口道:“其实玉郎,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儿,只是你不能责罚于我!因为我自己也十分害怕,所以没有将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段玉郎听她这么说,像是来了兴趣,因此笑着挑挑眉毛后道:“嗯,今天爷儿我心情好,加上又在外面,所以你说吧,我就先恕你无罪!”
她听话立即笑颜如花的道:“其实我在和小喜出逃后被抓回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过去发生的事情了,甚至于我连自己的姓名,还有自己的过去都统统给忘记掉了,真是好不难过,所以现在的我,跟本就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从前是何人,至于方才那句你说的粗话,我也是听嫫嫫平日里说的,自己学了,却实在不知道这‘过瘾’二字也能算得上是粗话。”
她壮着胆子把平日里不敢说的话,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只怕对面那玉郎突然一翻脸,谁知道玉郎听后,用种非常怜悯的眼神看了她片刻后,又像往常一般,伸手于她的发顶处轻轻抚摩了片刻后道:“小傻瓜,你早应该说的,定是你出逃当晚,向水中跳,我们救的不及时,是以你才会失却了记忆!”
她心中对段玉郎的举动分外的感动,正要开口向他询问自己的身世,他却先开口道:“说来我们两人的身世也是差不多的!当时你本来也是个官家的小家,后来父亲做官失利,吃了官司,所以你一家男人被发配,女人无论大小都被卖入了官娼之列,唉,你也不要过分的难过,这全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