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爱兰和衣躺在床上,不多时又坐起娇躯,心情一直无法安宁下来。她有点愤然地想道:“我的姑女乃女乃名列武林十大青年高手,对本姑娘亦是言听计从,你南天翔连本姑娘初次请客还差点没请来。哼哼,简直没把本姑娘放在眼里嘛!”
她又卧倒床上,寻思道:“明日走就走吧,後会有不有期,谁希罕?”可是转念又忖道:“後会无期,如果真的後会无期……我为什麽老想著他呢?他笑起来可真好看,箫声更是动听。”她芳心中流过一丝甜蜜和憧憬,又想道:“他是哪儿的人呢?倒底是正还是邪?哎!我为什麽老想著他,他不将我放在眼中,我倒想著他了。真是烦人……”
她一时觉得让他走了算了,一时又想留下他,却又想不出妥善的法子。一夜辗转反侧,到黎明时头昏脑涨,竟发起烧来,浑身无力,想著无法将南天翔留下,就不想起床了。她唤来银瓶,吩咐道:“如果南公子要走,你代我送他走。”
南天翔天亮起床,穿回自己的粗布葛衣,准备留画走人。气机反应,突觉门外有人,他打开房门,银瓶捧著面盆,俏立门外。她进房放好面盆,明眸转动,看见了桌上的画,道:“公子昨夜作的麽?小姐很少哭的,公子好好的却画一幅哭像。”
南天翔洗嗽过後,道:“这幅画送给贵小姐。姑娘代她收起来吧。”
银瓶道:“噢!”
南天翔见她收起画像,道:“姑娘可否为在下通传一声,在下想告辞了!”
银瓶道:“小姐病了。公子若要走,小姐让小婢代她送公子。”
南天翔皱眉道:“病了?沈重吗?”
银瓶道:“头昏,发烧,起不了床。”
南天翔心道:“昨日都好好的,习武之人,怎麽说病就病了呢?要当真病了,只怕就不轻。我不去看望她一下就走,是否不近人情?”他略一沈吟,道:“在下可否去探望贵小姐?”
银瓶道:“小婢斗胆作主,带公子前去。”南公子道:“请!”她心知小姐之病多数是为他所病的,若是看都不去看一眼,就太没人情了。
银瓶拿著画,与南天翔来到史爱兰卧室。史府别业中早有人请来大夫,朱武刚也闻讯前来探望。
南天翔见帐内史爱兰钗乱荆横,玉面嫣红,但容色极为憔悴,眉眼不开。他心道:“当真病得不轻。”隐约中听到大夫说道:“受了些惊吓,忧思过度,加上心肺郁结,得好好保养。”大夫又吩咐了些保养将息之道,开了方子,走了。
南天翔听了大夫的话,心中不禁有些不自然。
银瓶走到床前,伏身在史爱兰耳边道:“小姐,南公子没走,他来看你了。”
南天翔站得远远的,问候道:“史姑娘,好些了吗?”
史爱兰听到南天翔声音,只觉一下子就好了一半。她挣扎著坐起,心中泛起一阵羞意,道:“承南大哥关心,好多了。南大哥请坐。”
南天翔只好在椅上坐下,一时间不知是否该籍词离开。
银瓶将画在帐中展开,道:“南公子画了你的像送你呢!小姐你看……”
史爱兰看了画和词,在羞涩中带著浓浓的喜悦,精神又好了几分,对银瓶道:“快收起来。”
这些情形落在朱武刚眼中,他顿时明白了史爱兰为何而病,酸意十足地道:“不知南兄何时起程呢?”他话一出口,偷眼望向史爱兰,见她脸色大变,又不禁十分後悔。
南天翔尴尬一笑,站起身道:“史姑娘既然不妨事了,南某也当告辞了!”
史爱兰正在高兴自己病得是时候,能多留南天翔一天,就能多接近他一分,何况他不似无情之人。未料到朱武刚一句话,美好的憧憬立刻就破灭了。气得她往床上一躺,负气地道:“走,要走都走吧!反正我病死也不关你们的事。”
南天翔听了,神情更是尴尬,心中亦明白了几分,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心头,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朱武刚听了,心道:“怎麽会与我无关?如今南天翔因我而走,就更与我相关了。唉,我……”他强颜一笑,道:“小弟不过一句戏言,南兄不会量小至此,真要走吧?”
南天翔心知朱武刚对史爱兰爱恋颇深,听他出言挽留,虽不是至诚,也足够说明他对史爱兰的一腔真情,对她千依百顺了。南天翔自觉不宜留在此地,否则就违他心中护花的本意。遂抱拳道:“南某告辞,非是为朱兄一句戏言。昨日道左相逢,有得一日之缘。如今缘尽,南某自是该……”
银瓶见小姐花容失色,杏目含泪,不待南天翔“告辞”二字出口,不顾礼数地打断他的话,急急道:“小姐已经病了,两位公子就体谅一二,不要刻意弄些离愁别恨出来。让小姐静一会儿吧。两位公子请随小婢到前厅用早餐!”说罢,不待南朱二人反对,当先向前厅行去。
南朱二人心中均无奈叹息。
南天翔心道:“难道我也会如蝶舞谷三老,卷入三角情爱纠缠中去?不成,我不能夺人所爱,待史姑娘病情好转,再籍词离开吧。”
朱武刚心中一片黯然,忖道:“如今连丫鬟都明白,在帮南天翔说话,唉!想我两年相处,竟不如他一日之情。撇开小兰国色天香、世间难求不说,我能放得下这近两年相处的感情麽?没有人知道我对她已爱得多深了!”
他柔声道:“小兰,安心养病吧。小兄会为你招呼南兄的。”
南天翔道:“姑娘好好休养,在下迟些时候再来看你。”言罢,跟著朱武刚去了前厅。
银瓶招来别业中的丫鬟、婢女,为南朱二人摆上早点,奉上香茗。又请来别业中的总管史朝庆相陪,方自进去侍候史爱兰喝药。
史爱兰待众人离去後,下床在桌上展开南天翔为她所绘之像,这次凝神细看,但觉画中的她伤心欲断魂时,楚楚动人,百般千端的惹人怜爱,看著竟有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细细的呵护一番冲动,这种感觉震动了她的心灵。她一向活泼开朗,天真无忧,在外捉弄人,也不过是想为大家找些欢笑,无伤大雅,在家中却因此很得长辈疼爱。如今这种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这一刻,她的心湖如有微风吹过,荡起一圈圈漪涟。这种心灵的颤动,自见到南天翔以来的短短两天中,她已是第二次感觉到。一刹那,她心中涌起一种至纯至真的感情。
她收起画,以手支颐,坐在桌旁,不禁浮想连翩。她相信她的影子,已经印在了南天翔的心中。心念及此,她觉得好了许多,但一转念又想到他总想托词离开,而他想离开,她又隐隐觉得是有原因的,这种原因并不仅仅是她与朱武刚看上像一对情侣。
她与朱武刚很小就识得。朱武刚是洛阳朱家庄的大少爷,其父朱勤勉人称洛阳王,仗义疏财,名列江湖十大白道英雄。朱家庄与史府同是武林七大世家之一,两家是世交。自她十六岁正式出道江湖以来,朱武刚很多时间都跟随在她身边。她知道朱武刚是喜欢她的,但她不喜欢他。她觉得朱武刚在她面前循规蹈距,对她千依百顺,这种男孩子她最是不喜欢。以前她常说:“我的姑女乃女乃,你老跟在我身边,将来我怎样嫁人?”以至朱武刚在江湖朋友中,被称作“我的姑女乃女乃”,但他没有生气,他根本不懂对她生气。
南天翔却不同了,一见面她就被他骗去了珍贵的眼泪,震撼了她的灵魂,她还被他教训了一顿,但她一点也不恨他。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她能让南天翔喜欢她,他一定能给她幸福和快乐,带著她经历世间不同的经历,感受世间不同的感受,让一生过得多姿多彩。见了南天翔作的画,她更笃定了。
朱武刚顶多只能事事顺著,护著她,给她安定的生活。她觉得朱武刚适合做她的哥哥。她心道:“对不起,我的姑……噢!以後称你朱大哥了,希望你以後能找到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
银瓶端著药,走进史爱兰的卧房,见史爱兰素手托著香腮,坐在桌旁呆呆出神,急道:“小姐,你怎麽起来了呢?”
史爱兰回过神来,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好了。谢谢你,银瓶。”她是感谢银瓶留下了南天翔。
银瓶道:“承蒙夫人和小姐爱护,银瓶在史府虽是一名丫头,但比起外面一些千金小姐,也要过得好得多。为小姐分解忧愁,本是银瓶份内之事。小姐,别想多了,先喝药吧。”她想起几年前,家中父母在战乱中死去,若非史府收留,不知会沦落成什麽样子?在史府中,上至当家的老祖宗史老夫人、下至丫鬟婆子,哪个待她不好?她心中,自是处处为小姐著想了。
史爱兰道:“搁著吧,我的病已经好了。”
银瓶见史爱兰除了精神稍为不振外,已无大碍,又素知她不喜喝药,只好放下药碗,道:“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别想多了。”
史爱兰道:“我就是想不出法子让南公子留下来。银瓶,你帮我想个法子,好麽?”
银瓶惶恐道:“小姐,你一向都很有主意。奴婢能想出什麽法子?小姐昨夜休息不足,自是想不出法子,以奴婢浅见,反正南公子和朱少爷一时片刻是不会再来辞行的。小姐就先休息一个上午,睡醒後再想办法吧。”
史爱兰想了想道:“好吧。你去套套南公子的出身来历以及今後的行止。”她知自己精神不振,极需休息。
南天翔、朱武刚两人在厅中闲聊。史总管处理商号中事去了,他托朱武刚代为好好招待南天翔。
南天翔看在眼中,觉得史府实已视朱武刚若婿,主人不在时,朱武刚可算半个主人。这个发现令他如坐针乩,更令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他自懂事以後,就处在蝶舞谷三老的情感纠缠中,早就明白了儿女私情。与久经情爱缠磨的凤蝶舞相处了十二年,让他很懂女子心中的想法。何况他下山游历,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寻意中人,在这方面他更敏感。
他知道史爱兰对他极有好感,他有何尝不是心中暗动?史爱兰在他眼中有些慧诘,但并不刁钻、娇蛮,有三分野性,更有七分温柔。正是他心中理想的伴侣。
朱武刚无疑是很喜欢史爱兰的,可以生死相许。同时他也是史府上下心中暗定的准女婿,两家早有联姻之意。尽管史爱兰并不是很喜欢他。如无外人涉足其间,最终史爱兰会嫁他为妻的。
他心中的想法是:“天下胜过我朱武刚的男子并不多!何况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兰不嫁我嫁谁?”往日追求史爱兰的少年如过江之鲫,但他从未感到一星半点的威胁。今日他的心乱了,也真正有了些惊慌。他发现南天翔有一种可使天下女子一见倾心的魔力,这是他朱武刚远不能企及的。他心里清楚:小兰已经喜欢南天翔了!一念及此,他想好好地与南天翔谈天说地亦是不能了。
南天翔回想著蝶舞谷三老终生无法解开的情爱纠葛,心中不寒而栗。他不想重蹈覆辙,误人误已。再说史府为江湖名门,史府的女婿又怎能置身江湖之外?
两人各怀心事,厅中陷入一片尴尬的沈寂中。侍立在旁的女婢们面面相觑,朱武刚她们是熟识的,曾随史爱兰数上终南山,几次都住在这史府别业中。一向随和可亲的朱少爷怎麽成了闷嘴的葫芦?
银瓶走进厅里,见南朱二人默然无语,心中无不了然。她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孩子,略一沈吟,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步到二人前不远处,道:“我家小姐抱病,招呼不周,两位公子请见谅。请用茶!”
朱南二人拾起情怀,南天翔道:“不客气。史小姐好了些吗?”
银瓶道:“好了许多啦!不过人很疲倦,需要好好休息。”
她见二人喝了茶,仍是无话可说,又道:“两位公子均是少年豪侠,人中龙凤,应是惺惺相惜,很谈得来才是啊,怎麽相对无言呢?南公子,可否讲讲你的故事,让小婢也好长长见识呢?”
南天翔心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个银瓶真是会拿言语挤兑人,来探我的来历了!我既是安心要走的,又怎能留下蛛丝马迹?”於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深居山野,每日所见不过是清风白云。甫出江湖,经历苍白无味。倒是朱兄和姑娘久走江湖,见识阅历丰富,还望不吝指点在下一二。”
银瓶道:“朱少爷位列武林十大青年高手,走南闯北,会过无数高人。这方面就要朱少爷高见了。”
朱武刚道:“姑娘谬奖了。朱某只是痴长两岁而已……”
南朱二人在银瓶的牵引下,方打开话匣子。但一论及南天翔的师承来历,南天翔总是守口如瓶,但也略略提了一下日後的行止。
午後,史爱兰痊愈了,也加入笑谈中。几人江湖夜话、诗词歌赋无所不谈,有了史爱兰,时间过得就快了许多。
次日又上终南山,打了一整天猎。南天翔几乎被史爱兰的似水柔情溶化,朱武刚却更加神伤。
是夜,南天翔又作了一幅史爱兰的画像。
上填一首《南乡子》云:
风情万种,盈盈一笑回眸中。笑倚春风话温柔,无忧,似嗔却喜还含羞。
南天翔和衣躺在床上,心道:“不能再住下去了,否则必成不了之局!”他想了想,起身下床。
他拿著画,敲开了朱武刚的房门。朱武刚一脸憔悴,冷冷望著南天翔,没有让他入屋坐坐的意思。
南天翔淡淡一笑,道:“我不想与你争她,除非你不能好好照顾她。这两天给朱兄添了不少困忧,作了史姑娘的像送给你当作补偿吧!”言毕,将画递到朱武刚手中,掉头去了。
南天翔回到宿处,取了张信笺,想留书与史爱兰辞行。筹辞许久,竟无一适於表达自己的意思,待到月上中天,挥笔在笺上书了“不辞而别”四字,收拾好革囊,想了想,将自己换下的紫衣折起放进革囊中。
“我不能牵走七两,就拿这走这件衣服吧。”在这样的念头中,悄然而去。
“小姐,南公子走了!”银瓶拿著上书“不辞而别”四字的信笺,递给了正在梳妆的史爱兰。
史爱兰手中的木梳“啪”地掉在地上,颤声道:“走了?他走了?”她接过信笺,泪水一滴一滴滴在纸上。她呆呆地坐在凳上,任泪水浸湿了纸笺,脑中一片空白。
银瓶道:“小姐,别伤心了。南公子没将马骑走,一定走不远,我们可以追一追。”
史爱兰有气无力地道:“追?天下如此大,怎麽追?”
银瓶道:“小姐,南公子这样出色的人,随便走到什麽地方,都会留下踪迹的。凭我们史府的力量,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能寻著他。”
史爱兰叹道:“追上又有什麽用?”
银瓶道:“从南公子不辞而别这点来看,婢子以为,南公子是不敢当面向小姐辞行的,他是担心小姐一旦挽留,他会没有足够的勇气离开的。”
史爱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银瓶又道:“以婢子看来,南公子也喜欢小姐,却又有某种原因不能喜欢小姐。小姐你想想,南公子他走时,一个为什麽走的借口都未能留下,不正是这个理麽?”
史爱兰双目一亮,道:“对!我一定要追到他,哪怕动用女乃女乃的‘史记令’,我也要找到他,问他一个清楚!”她握住银瓶的一双柔荑,又道:“好姐姐,谢谢你!”
南天翔望著长安雄伟的城楼,叹息了一声,终没有勇气进去。想起两个时辰前,史爱兰在过杜曲集不远,超过了他。幸好他见机得早,躲在路旁没被她们发现。他知一入城,必难逃史府的耳目,到时不难被史爱兰寻到。一见面,他舍不舍得离开,就只有天知道了!
天边一抹残霞,将西天染成通红,如冲天燃烧的熊熊烈焰。怀著郁闷的心情,南天翔步进潼关。他绕过长安,翻骊山,游了西岳华山,屈指算来,自子午镇上史府别业中不辞而别,已过了八天。这些天,他尽捡乡间阡陌小道而行,露宿山野,也不曾作大快人心之举,无意间躲过了史府四出的侦骑。
关中时有断亘残廓,根本不能从连绵的战火烽烟中恢复过来。
南天翔在路边一小食摊坐下,要了一大碗馄饨。摊主老眼昏花,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仿佛是世间沧海桑田的见证,昏黄的灯光下益发显得老朽不堪。南天翔见了,忖道:“人生不过百年,何必斤斤计较、活得营营役役的?何不图个快意即可!”他心胸豁然一开,横亘心头数日的心结立时散去。一时馄饨入口,但觉滋味无穷。
南天翔信步街头,抬眼处,见一气势恢宏的客栈,高挑的灯笼上“快意客栈”四字正合他心意。怀中尚有十二两多的银子,下山时所携的二十五两银子,全是他千辛万苦的卖柴禾、野味凑集而得的。若在往日,他要住客栈,也定要选那简陋廉价的住。今日却未经考虑地行了进去。
那帐房、小二见南天翔粗布为衫、满面风尘,料想没有多大的油水可捞,辞色颇为冷淡。
南天翔却浑不在意,趋炎附势本是世人常情,在记载客人姓名的流水薄上龙飞凤舞的签下了“南天翔”三字。
帐房一对小眼顿时一亮,向店小二打了个眼色,道:“客官,南厢上房一号,请!”
小二作肃客状,笑容满面,道:“客官,请!”他抢先半步,前头带路,向里行去。
帐房踮著脚,直至看不到南天翔,方招来一个小二,附在其耳边悄悄吩咐了数语,那小二转身快步去了。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把南天翔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蹄声在客栈门口嘎然而止。南天翔只道是过往客商歇店,也不在意,翻了一个身,又去寻梦。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敲门声传来,南天翔略感诧异,披衣起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高高矮矮站著六个大汉。
当先一人抱拳道:“在下史信。奉我家小姐史记令之命,前来恭请南公子大驾前往长安史府。”
南天翔一听“史信”二字,心知糟了。他听过史爱兰介绍家中情形,得知史信是史府十二游龙之五,“史记令”更是家主信物,见令如见家主,非是重大事情,家主也不会动用。听史信的口气,多半是史爱兰擅自使用史记令,她也真够大胆。
南天翔微微一笑道:“史前辈客气了,南某无名小卒,怎敢劳动前辈玉趾。”
史信道:“南公子太谦虚了。请!”他伸手肃客,神色颇为恭敬严肃。
南天翔苦笑道:“史小姐宠召,小子本应从命。无奈小子俗事缠身,无能分身,只得祈求史小姐宥罪,望前辈分说为幸。”
史信道:“公子这些言不由衷的托辞,还是去向我家小姐说吧。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等。”
南天翔道:“诸位俨阵以待,分明是霸王请客,看来小子是去也得去,不去还得去了!”
史信尴尬一笑,竟来个默认。
南天翔剑眉一皱道:“诸位稍待,小子取了随身物品就走。”话声一落,不理史府众人的反应,转身行入房中。
史信听得南天翔应充,自是不便反对,只得站在院中等待。等了许久,不见南天翔出来,史信暗觉不妙,扬声道:“南公子,准备好了麽?”
房中没有一丝声音,史府一人道:“莫非被他溜了?”
又一人恍然大悟道:“只怕给七哥说中了!那南天翔叫我们在此等待,他取了包袱就走,却并非跟我们走。”
众人一涌进入房中,只见後窗大开,窗台踩了一个脚印,房中哪还有人影?
史信急道:“快追!”不稍片刻,史信等已远去。
南天翔自房中横梁上飘身而下,得意一笑,自语道:“这些老江湖也蛮好骗的嘛。史爱兰这麽一闹,可把我害苦了,中原是无处容身了,就此回家吧?嗯,不行。”他略一沈吟,又道:“塞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风吹草低见牛羊’又或‘大漠孤烟直’都是中原见不到的。”
他模了一锭碎银出,抛在桌上。想了一下,觉得太多了,又捡起来,运用功力,分为两半,放了小半在桌上,然後拎著包袱,取道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