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回家归省的纪允然与纪雨笙直到回宫后才自宁泉宫的宫人处听说了早朝时的事情。
乍闻这个消息纪允然顿时面色一变原本就白皙的面孔上血丝褪得干干净净。
见她如此反应纪雨笙却是不解她仰头看向比自己高着不少的姐姐问道:“姐姐殿下为皇上分忧掌执治理黄河之事是好事啊。你怎么——”
纪允然无心向妹妹解释只打个手势让她先不要说话又继续问那宫女:“你知不知道提议让殿下主管此事的人是谁?”
宫女想了想犹豫道:“好像是——”
听到她说的那个名字纪允然脸色更加苍白。
而纪雨笙犹自不明就里:“姐姐?”
纪允然却没有理会她径自急急往殿内去了。纪雨笙留在原地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咬住了嘴唇心头一阵失落。
为什么你们总是什么也不肯让我知道呢?我虽然不太聪明也不够成熟但我还是能为你们做些事情的啊。
夤夜。带着花木幽香的小院内月华如水流泻一地。
一道灵活的黑影绕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躲过巡夜人的气死风灯拐进一条小巷踏着月色悄悄潜进院中。://
小小的县城里入夜后并没有太多的消遣。此时月已中天大多数人都睡了。这件小院的厢房里透出地一点灯光在暗夜中便格外显眼。
而看到灯光的黑影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大大方方从墙角阴暗处现身。直直往厢房走去。
只轻轻一推虚掩的门便无声地开启。随即开门的黑影便整个暴露在房中人的面前。
“你来了。”屋内地梁修竹立即放下手持的书卷向来人迎去顺便将书桌上的灯台挪到待客的高几上。
灯光靠近的那一刹他原本暖昧不清的五官瞬间被照亮。只见这是一个五官姣好得可称娇媚的少年。看他的身量与姿容不过十五六岁。但看他地神情却已是成*人才会有的沉稳。
“梁大人。劳您久候了。”菱唇微启透出的声音与他的外表一般亦是少年清亮而不失坚定的。
梁修竹看着他报以一笑轻声道:“天公子无需客气唤我修竹便好。”
这容貌秀丽的少年便是当日在小皇子殿内小厨房的下人、梁嘉楠一直看不顺眼的对头天冬。
而此刻素来被梁嘉楠斥为举止妖娆可恨可鄙的天冬面上却是沉如静水。声音亦是恭谦有礼:“梁大人过谦了天冬怎当得起。”
“你——”
不待梁修竹继续劝说天冬又道:“不知梁大人唤我来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
听他提起正事。梁修竹心中一凛便将称谓之事先放到了一边说道:“皇都情况有变。”
“我亦有所耳闻。”天冬道“可是为了大皇女前往石郡治水之事?”
梁修竹点点头:“不错。原来天公子也知道了。”
“若是在往常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现下这节骨眼上这实在是一个好时机天冬岂有不知。”
“想来天公子定是已有决断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再说我地。一起好好参详参详这边该如何应对此事。”
“好。”天冬并不推月兑应了一声便说道“殿下初涉朝堂根基尚浅本欲徐徐谋之。但既然天降此良机。却是不可错失。”
梁修竹点头道:“我亦作如是想。但这边虽已作下一些布置却是尚未准备周全。况且皇都中也……若立即便动手。只怕会有所纰漏。”
“梁大人说得不错。不过这边的事宜我也有插手依我看如今已然准备了大半只余几处地方……若是就此动并不是不可以。”听他这么说梁修竹合目沉吟将所有的事宜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睁开眼却仍是犹豫的:“但原本预定是再过数月才动地如今尚有许多地方未曾准备完善。而且最重要的那一个人也还没找到。这……”
“若是为着这一点梁大人无需挂心。”天冬轻笑“我已找到替备人选。”
梁修竹知道他是太子手下第一个得力的人最靠得住闻言便将这一点疑惑打消了:“既是如此那便好办了。只是如此急切殿下那边……不会有其他问题么?”
“梁大人恕我冒昧说一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心找再周密的计划都会有漏洞。但是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除了策划之人别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而且”说到这里天冬语气蓦然加重“机、不、可、失!”
他这番话说得成竹在胸其中所透出的智珠在握的自信令他原本鲜艳地容貌透出一份英姿勃。光华流转间几乎教人错不开眼。
梁修竹也是看得心头一跳定了定神道:“你说得不错机不可失。但此事终需殿下定夺。”
“那我便亲自走一趟去讨殿下示意。”
“如此甚好只是辛苦你了。”
“哪里为殿下分忧不正是我之本份么。”
两人又商讨了一阵子将一应计划从头又细理一遍找出几处不妥、重新敲定细节之处。
待从公事中回过神后梁修竹无意意往窗棂处一望惊见初夏的晨光已然将窗纸染得清透方知这一谈竟是大半夜天已经将明。
原本还待留天冬稍事歇息用些茶点再走但此时天色既亮若是被别人撞见定然会另生事端。梁修竹只得歉然看着天冬:“对不住来了这半日只招待了天公子冷茶。”
天冬毫不在意地一笑:“梁大人忒客气了。”
虽然一夜未眠他却分毫不见疲色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仍是神采奕奕。
梁修竹看着他秀丽的面容与明亮的眸子心中一动:“我……”
天冬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微微侧过脸来是一个聆听的姿势。
“我弟弟若像公子这般懂事就好了。”
最后梁修竹说出地是这么一句。
这没头没尾地一句令天冬有些奇怪。梁修竹疼爱幼弟的名声在外只要是与她稍有交情地人都知道何况是早已与她共事一主的自己?
虽然转念想起当日宫中那总是气鼓鼓满脑子奇谈怪论一碰就炸毛的小梁公子再联想到近日的某事天冬不是不认同这个说法口中却说道:“令弟冰雪聪明文秀可爱哪里是我可以比得了的?”
刚才话一出口梁修竹暗自也有些奇怪。从来小弟在她心中都是最可爱的天下间的男孩儿统统加起来也抵不上小弟的一片衣袖。为何突然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将小弟拿来与这不过见了两三次面的少年相比?虽然这少年的确有其过人之处然而……
压下纷惑的思绪梁修竹顺着天冬的话头微微一笑:“天公子才是过谦了舍弟年少无知娇纵成性还需多加教管才是。哪如得公子这般沉稳精明?”
偏头看看窗外越来越亮的天光天冬无意再同她闲聊朗笑一声:“梁大人这些称许之话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时辰不早我该告辞了。”
“天公子慢走路上小
关上房门梁修竹回身将案上的公理了一下作出彻夜批阅的样子来。
当她解下外衣躺到竹榻上想要小寐一会儿时忽然书房的门被人急急敲响。
“小姐!”管家的声音少有地带着几分焦急传到她耳中“少爷出事了!您……您快去看看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