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历在文华殿忙着选太监的时候在紫禁城的另一个地方——司礼监衙门内宫中最大的太监头头冯保此刻正在经受着精神的折磨。
在他面前的黑檀木桌上一字排开着七八本奏章与以往的奏章不同的是这些奏章的目的很一致也很特殊:弹劾冯保。
众所周知呈给皇帝的奏章都是冯保先看到的自己刚一上任这么多人就一起来弹劾这不是在抽我冯保耳光吗?!!
这些奏章的主人有工科给事中程文、吏科给事中雒遵、礼科给事中6树德、都察院都事郝长荣等全部都是言官。按照明朝的传统这些言官骂人骂的是登峰造极:
比如工科给事中程文的奏章里说冯保犯了“四逆六罪三大奸”其中包括举报冯曾进婬诲之器、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害死了先帝;说冯密谋矫诏爬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位置居心叵测;新皇帝登极时冯保立于皇帝身边竟敢受文武百官朝拜大逆不道等等。条条都是凌迟大罪。
其他的言官也不甘落后大罪让程文去领头阵了他们便从冯保的过去、家人入手说冯保在任秉笔太监的时候曾经如何如何虐待手下的小太监;冯保的家人在某某地方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冯保身为太监居然敢在先帝病重之时还取后宫一个宫女为妾……
冯保饶是见过再大场面也吓得腿软。这么多奏章如果全部压下、留中不的话百官不忿要求面奏皇上他就是再有能耐再多么受太后庇护又怎么能架的住愤怒的群臣?
冯保久久地看着这些吃人的奏章后脑渗出了冷汗心中大骂道:“高拱啊高拱你好毒哇你这是要把我冯保逼上绝路啊!”
这时衙门的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冯保的心月复御马监太监徐爵急冲冲地进来见了冯保开口就问:
“冯公你找我有什么事?”
冯保把正拿在手中的一个奏章“啪”的一声丢在了桌上也不回答徐爵问话伸手拿起放在桌角的一个白瓷茶杯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手居然瑟瑟抖震得茶杯盖子与杯沿不断磕碰出“咯咯嗒嗒”的声音。
徐爵知道定是这些奏章非同寻常他拿起看了之后也是为之变色忙问道:
“冯公这可是那高拱的阴谋?”
“哼不是他还有谁前日他那封奏章被我批的不明不白他今早便再了奏章要我下那《陈五事疏》我一时糊涂就下去了。这下可好他的党羽们都明目张胆地攻击老夫来了!”
这《陈五事疏》便是那日万历用午膳时看的那封著名奏章因为所说的事有五件于是知情的人都这么叫。这《陈五事疏》不则已一旦到内阁票拟那高拱便厚着脸皮对自己的奏章批个“恩写的很不错就这么办!”对皇帝的批示“知道了遵祖制”视而不见然后再大手一挥亲信党羽们立即制造攻势……
“冯公这些奏章不能停留太久啊迟早要呈给皇上到时我们可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去找张大人了徐爵你现在就去!从东华门走一切小心!一有对策马上回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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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不知道那些还没呈给他的奏章却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高拱为了防止冯保耍起“留中不”的老手段早就叫人把所有的奏章都抄成揭帖往京城各路衙门文武百官为之震动。
张居正当然也早就知道了。
此刻在张府中张居正坐在长桌主位上不慌不忙地品着文士茶面前的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甜品小点而在他右边坐着满头大汗的徐爵现在徐爵哪儿有心情吃点心品茶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张先生事情紧急啊!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救我们吧!”徐爵跟冯保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冯保如果出了事徐爵也铁定混不下去的现在他心中能指望的只有张居正一人了。
张居正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抬头看着茫茫夜空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那徐爵听到张居正叹气心中更是着急起身靠近张身后戚声问道:
“张先生?”
张居正也不回头只是朝徐爵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现在回宫去跟冯保说让他明天一早就去面见李太后。”说完张居正示意徐爵贴耳过来又密语了一阵然后说到:“去吧就照这样说。”
徐爵听完并不明白这样如何能救命但他相信张居正于是做了个辑急急忙忙地去了。
张居正依旧站在窗沿旁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心中想着他早上看到的那句话那句工科给事中程文奏章上的话:“如有巧进邪说曲为保救者亦望圣上明察之。”
这是在说谁?高阁老可惜你一肚子的才智都用到了这种地方!大明江山流遍了郊原血方才底定何其不易!要保住这大厦不倾难道就凭这鸡鸣狗盗、吠声吠影的伎俩么?
什么“巧进”?什么“邪说”?蓄势多时一日俱这不是在朝堂上公然上演泼皮闹剧么?
高阁老当年你赶走了徐阶、赶走了赵贞吉、赶走了殷士儋你在我面前赶走了一切敢阻碍你的人现在该是你走的时候了。
……
在夜幕中紫禁城东华门原本这时候应该关闭的的城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闪进宫内。
一场阴谋已经在风云变幻的朝廷政坛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