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是非之念淡泊的管青弦啊!为了几个绣娘连心上人都想杀……好个深情的衣大侠,剑来颈受,束手就死,感动,当真让人感动……”燕公子含笑轻轻击掌,像对着空茫,笑吟吟的续道:“不过这样也好,好的很!”室中一片静谧,似乎只有他一人在自说自话。
燕公子只是微笑,缓缓的负手踱步,笑道:“不是衣上云,那会是谁?”仍是无人应答,他却并不介意,仍是笑道:“真是伤脑筋……这也罢了,咱们弦姑娘若是没了师父,她的武功,却要谁来教教……纵不能天下无敌,也起码不要拖累我才好……”他的口吻轻松带笑,好像刚刚离间了衣上云二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人静默不语,燕公子的声音带了逗笑,道:“说话啊,这儿又没有别人,你当我在问谁?”
那人终于声,简短的道:“死人不会拖累人。”
燕公子啧啧的笑道:“这么狠心?这般美这般灵,杀了岂不可惜?”
那声音不再回答,燕公子笑道:“不如你去教她怎么样?”
那人平了声音,说:“不。”
燕公子哧笑出来,笑道:“放你出来见见人还不好么?”
“属下若能见人,必是公子大事得成之时。//.书.道//”
燕公子洋洋带笑,做势扳手指:“不错不错,居然说了十六个字……那怎么办?让风前舞去教?”
那人又复静默,燕公子皱眉道:“也不成,风前舞……哼,不然展逸飞?更是便宜了她……管他呢,先放着,我的正事还没办呢!哪有空儿伤这脑筋!”似乎刚刚想起,站起来摔袖就走。
他走了许久。室中方滑过一声极轻地叹息。轻地像是风吹落叶。随即消失。又复无声无息。
这一夜无星无月。漫天漫地。俱是无边无际地黑暗……密林中地小楼。暗沉沉地。似乎从来没有人来过。或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恋花楼地蜡烛终于燃尽。无声无息地熄了。床上倦尽入梦地姑娘。脸上犹带着泪痕。虽在梦中。仍是抑不住抽噎。
不知是真还是幻。窗子无声无息地打开。室中卷进微凉地风。床上地她不安地翻身。忽然轻声喃喃地道:“你来了……”
那人一震。瞪着她看.书.道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秀眉深凝。却缓缓地续道:“你究竟是谁?你为何一定要我背着蓝璎珞地债……我逃离了时空。却逃不开命运……”室中鸦雀无声。她不断地喃喃。模糊不清地喃喃。却仍乎沉入了迷障。挣扎翻腾。却始终不醒。
她似乎感觉到痛。挣扎着用手捧了胸。在梦中落泪。缓缓地轻柔地申吟。轻声道:“师父。我好难过……国仇与家恨。为什么一定要选……师父。师父……”
她反复地喃喃。许久许久。终于缓缓地静下来。似乎陷入沉睡。却又道:“水。我要喝水……”
有人极轻的哼了一声,却仍是不语,窗外拂过一阵冷风,吹开了她颊边地,窗前的人影缓缓的回看了一眼,她地脸是异样的红艳,忽然月兑口而出的道:“师父救我!”
声音太大。把自己叫醒。猛然张开眼睛,才知竟是一梦。定了定神。只觉口干舌燥,从床上爬起来,软手软脚的走到桌边,模索着倒出一盏茶,缓缓的举到唇边,忽然便是头晕目眩,一杯茶已经沾了唇,指一软便倾了满身,头脑瞬时一清,定了定神,就手把那残茶喝了,胸口却是疼的闷,一口茶咽下去,似乎只在咽喉打转,只觉身上又冷又热,咬了牙关,仍是打抖,只怕竟是病了。
青弦有点苦笑,模索着坐了下来,仍是倒出一杯茶,慢慢饮下,再去倒时,茶壶却已经空了,勉强倾了半盏,正举到唇边,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今晚无星无月,满室俱是黑暗。窗户却不知什么时候打开,微透进几许冷风,张大眼睛细细看去,借了那一线天光,那窗前竟抱臂站了一人。青弦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不由已的站起,一声师父几乎便要月兑口叫出,却只觉头重脚轻,身子软,起了一半,便又坐了回去,扶了桌子吸了吸气,细细去感觉那人的存在,缓缓的开口道:“展逸飞?”
那人一声不吭,仍是笔直站着。青弦缓缓地道:“是你吗?”
他仍不语,青弦只觉胸口疼,疼的头脑都转动不灵,努力的平抑了一下,追问道:“请问是不是展公子?”
那人哼了一声,却仍是不答,青弦缓缓的道:“展公子为何在此?”
展逸飞冷冷的道:“奉命保护姑娘安全。”
青弦微怔,哑然道:“保护我?为何要保护我?”
展逸飞冷笑道:“我却不知,只是听命行事,这恐怕要问姑娘了。”
青弦只觉有些体力不支,缓缓的用手扶了头,听他辞句隐含嘲讽,却也无奈,缓缓的道:“我不需要保护,公子请回吧。”
展逸飞冷冷的道:“我若能回,你当我还会在这儿么?”
青弦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仍是开口道:“好,正要请教公子,有一个眉长眼大,相貌俊雅端正的男子,公子可识得么?”
展逸飞冷笑不答,青弦续道:“我常常梦到这个男子,却不知是谁,想来,是……蓝璎珞蓝姑娘地什么人吧。”这三个字像一根刺,展逸飞惊跳了一下,两步跨到了桌前,撑了桌子狠狠的看她,青弦只觉满额全是冷汗,几乎撑不住身子,嘴里却淡淡的道:“展公子请节制,蓝璎珞的死,与管青弦无甚关系。”
展逸飞冷笑道:“那不知与谁有关?”
“展公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说一次,我来这儿,完全是凑巧,我来的时候,这个身体里,已经没了蓝姑娘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