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舞早被惊动,飞快的纵身过来,伸手扶住衣上云,急伸手把脉,惊道:“怎么会这样?昨天脉像不是已经平稳了么?”青弦手抖的扶不稳衣上云的身子,软软的滑到地上,下意识的答道:“不知道,昨晚师父一直没说话……”
燕**也已经弹身跃了过来,讶然道:“昨天不是服了药了?怎么服了药却弄成这样,还不如没吃药时情形好?”
青弦只觉心里一跳,却不知是自己的脑海中滑过了什么,怀里的身子一片冰冷,心里也是一片冰冷,眼前黑,几乎立刻晕厥过去,却紧紧的咬着牙齿,不敢让自己晕去。眼看着风前舞将衣上云扶过,把过了脉,又检视他的印堂,缓缓以指压下,燕**走来扶正了他,风前舞便坐下来,似乎要助他运功疗伤。
风前舞的掌缘已经挨到了衣上云的衣服,她却忽然心头一颤,跳过去抱紧他,轻声道:“不!”
风前舞一怔,赶紧反手扶住她,细细看她神色,柔声道:“弦儿,别怕,我只是替他疗伤。”
燕**也被她吓到,看了看她,小声道:“不然我来?”
不知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可以确定必然不对,她说不出话,握着胸口,尽全力自抑,仍是微微抖,轻声道:“可是,我总觉有些不妥……”
风前舞有点着急,却仍是温和道:“弦儿,衣兄状况不是太好,最好要尽快,不然恐怕有些麻烦。”
她抱紧他,紧紧的,用力摇头,风前舞凝了眉,与燕**对视一眼,柔声道:“弦儿。你先休息一下。”一边缓缓的踏步上来。
青弦赶紧摇手,努力吸气,张大眼睛看他,认认真真的道:“大哥,我没事。我当真感觉不妥……我说不清楚,容我想一下……”她很坚持,她的手似乎是卫护,张大的眸里却有恳求,风前舞又是着急。又是无奈,退开半步,站定了看她。
不怕,不怕,要镇定。怕就没办法救师父了……
不怕。不怕。没什么可怕地……生无可恋。死又何惧?宁愿与师父心手相牵。同坠轮回。再结情缘。那时。是不是便可以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会再有这么多地风波……她竟一笑。低头看一眼他安静地眉眼。那般漆黑灵动地眸子。掩在柔软地眉睫之下……
她再抬了头。神情冷静地可怕。用力吸气。手仍有些抖。却环紧他。柔软地拍一拍。闭上眼睛。脑海中先浮现地。居然是梦里燕云开那句似真似幻地话。我没有杀他。他却被你亲手杀死……我没有杀他。他却被你亲手杀死……他说。他没有杀师父。师父是被管青弦亲手杀死地……是梦么?是梦还是预兆?
师父说。蛊本不是可以散地东西。这种蛊。如果不逼它出来。任他留在体内。也许反而可以自解。正因为他把蛊毒地本体逼出了。余毒才会漫延……想想想。想地头都痛了仍是用力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仍在云雾之间。辩不清方向。
好怪。有什么事情。是不对地。世上能把蛊毒本体逼出地。能有几个。衣上云却是其中之一……蛊毒是洪水猛兽。谈之色变。中了蛊。千方百计要催出。宁可受一点别地伤。也一定要催出。身上有伤。要敷药包扎。受了内伤。要运功调息。要服药调理……这是常理。任何人碰到了。都一定会这么做。这有什么不对么?
这种蛊。如果不逼它出来。任他留在体内。也许反而可以自解……是地。常理。只因为对手是燕云开。常理便似乎不可遵循。燕云开杀人。从来不肯给人一个痛快。每每玩些欲擒故纵。猫儿戏鼠地把戏。纵是害人害地再彻底。却也终会留个说词。看似容情。实则残忍……
莫名其妙。居然想到那句话:这是你自己乐意地。你不答应。我岂会强你……即使在那种时候。明明对那锁心毒地迷幻之力心知肚明。却仍是不肯明明白白地承认。为达目地。不择手段。不光明。却要扮光明。哄着自己。骗着别人……恨极。这个念头却只是一掠而过。全副心神。重又汇聚到怀里这个魂命相系地人身上。看燕云开地姿态。从没有在意过衣上云是否逃。从没有担心过衣上云会不死。甚至。他说不定希望衣上云逃走。逃走。便似是燕云开放了他一条生路。至于逃走之后再有什么不测。大可以撇清。
这般重伤,在燕**那儿,少医无药,师父却可以撑持,不调息只是沉睡,却能恢复几分精神。敷了药,用了药,却成了这般模样……
心里一下子敞亮亮的,张开眼睛时,风前舞和燕**都定定的看着自己,眸里是那种不形于外的焦急与关切,不只是对衣上云,也是对管青弦,那一瞬间,她竟感恩,微微一笑,正色道:“大哥,燕大哥,我现在没法让你们明白,只求你们信我一次,我只想让师父好好的。”
燕**凝眉,犹豫着想说什么,风前舞也是迟疑,看了她一眼,却点头道:“好。”
燕**道:“你要做什么?”
她已经站起身来,风前舞接过了衣上云,青弦道:“先把他腿上敷的药洗去,再想办法,让他把服下的药,也催吐一下。”
风前舞讶然,燕**正色道:“这不成,你不见衣上云已经死多活少,你再这么一来,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么?”
她回头看他一眼,轻声道:“燕大哥,我知道你对师父好,我不会害师父的。”
燕**看她神情坚定,眸里却是满满地泪,不忍再说,可是看风前舞果然直把衣上兄抱到那水泉边,终于还是抬手止住,正色道:“风兄,你确认她是清醒地么?”
风前舞轻轻挡开他手。用脚尖勾起了旁边的石头,把衣上云扶坐在上面,青弦立刻除掉他腿上地包扎,拿了帕子,细细清洗。风前舞回头道:“燕兄放心,我这个妹子,虽则看起来柔弱,却是雪中傲梅,没什么事情能把她打垮的。”
他停了一下。看青弦心无旁骛,只是低头细细帮他清洗,显然听而不闻,又轻声续道:“实则衣兄这状况,我一直忧心忡忡。可是今天见弦儿这般,反觉心里定了下来。”
燕**看了看青弦,又看了他一眼,道:“你对这个妹妹,似乎当真不错?”
风前舞神情仍是坦然。缓缓地道:“此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弦儿冷静内敛,却是敢爱敢恨,衣兄的生死……跟她是系在一起地,她宁可百死,也绝不会伤到衣上云。所以,她决定的一切,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她。”
燕**皱眉。看着一动不动的衣上云。心里也觉伤感,轻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衣兄这次若是能顺利跨过这场大劫,将来玩转天下。玩转江湖,都……”说了一半,却又失笑,笑道:“双宿**,必是指日可待了。”
洗净了伤口,又喂下许多泉水,促他吐出,折腾许久,衣上云仍是深陷沉睡之中,任人摆布,看起来竟无丝毫起色。青弦一直出奇的镇定,喂水拭衣,从容不迫,一直到没什么可做了,才跪坐下来,抱紧他,偎依着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待。
风前舞一直关注着衣上云地脸色,毫不避嫌的守在旁边,不时伸手替他把脉,自晨至暮,几人均粒米未进。燕**看他神色始终平静,不辩悲喜,也不去相询。直到天色黑透,看青弦仍是张大眼睛坐着一动不动,这才悄声道:“究竟怎么样?”
风前舞答:“并无起色……虽无起色,却也一直未更坏,想来弦儿这方式,是有道理的。”
燕**吁了口气,温言道:“总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
风前舞站起身来,苦笑道:“怕是没法劝的她离开。”
燕**也随之站起,道:“我们守着也无益,不如走走。”风前舞一言不,随他走出,微微踢腿,活动筋骨,燕**一直走出那矮树丛,才道:“我始终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风前舞摇了摇头,道:“我也推详不出。想来,必是燕云开那蛊毒有些与众不同。”
燕**横了他一眼,懒懒的道:“便知你想到也不会痛快说出,不过,你这人清华逸飞,想来猜这种波诡云谲地事儿,也非你所长……其实我当时还在想,会不会是你的药有问题?你若是内奸,实在是情理中事,可是看着终究不像。”
风前舞无语,轻咳一声,便想回转,燕**摆了摆手,便在草地上席地坐下,道:“且坐一会儿,让人家小俩口,说点悄悄话。”
风前舞犹豫了一下,只得也随之坐下,微微笑道:“平素只觉燕兄有如风中寒竹,不想却是这般洒月兑的人物。”
燕**淡淡道:“我却当真是风月楼的内奸,我不是没机会杀燕云开,只不过,让他痛快死去,我岂能甘心?我必要他一败涂地,众败亲离,受尽折磨痛苦……为了这一天,别说让我当面,便是让我当男妓,我也照做不误。”
风前舞怔住,看他俊面上俱是狠厉,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忽听林中清音宛转,青弦竟唱起了一歌儿,声音不大,在静夜中听来,却极是清晰:“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地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