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出声来,忍了许久许久的泪,徘徊了许久许久的不确定,瞬间洒落爱人的肩头,他在怀里,我也在他怀里,永生永世,他是雨露阳光,怎忍分离,怎可分离?不……不……他轻轻拍她的肩头,缓缓的闭上眼睛……
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自树丛中雀跃而来,大声叫“管少!管少!”两人都没有听到,那人影中途顿住脚,遥遥相望,隔了一息,终于,悄悄的退了开去。
哭过笑过,说过怨过,絮絮许久,他说,弦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对你以身相许,是是是,我们是彼此的救命恩人,所以一定要做夫妻……他说,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嗯,上抱……他说,衣家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若是爱的人娶不到,就要一辈子做和尚了,青灯古佛好凄惨……他还说……
石头人儿,也会被他哄的开怀,她挂着笑意哭,又挂着泪花儿笑,衣上云忽然笑出声来,看面前晶莹的小脸,颊边的被他揉的乱乱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花猫,圆大的眼睛红通通的,脸上处处都染了自己身上淡绿的叶子的痕迹……
青弦被他笑的无措,张大眼睛看他,衣上云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凑过来,吻她无辜的眉眼,红红的鼻子和嘴巴,原本半似玩笑,轻斟浅尝,却是星火燎原般一不可收拾。温柔深切,化为无止地缠绵……纠缠良久,恋恋不舍的抽开身,看着她,傻傻的笑,目光游过那清澈的水眸,滑下来,看着那柔润的花瓣……想要立刻把她吃掉,无休无止的品尝她的芳泽……
衣大侠终于摔一下头,不容分说的拉起她手。笑道:“我猜他们找到水源了。估计正在找柴生火烤东西吃,不如咱们去坐享其成,顺便洗洗我们弦儿的小脸。”
青弦笑,由他拉着向前,沿着他们走开的方向,不多一会,便听到燕**爽朗地大笑声,衣上云笑道:“又有啥事儿,笑这么开心。当时我只当这家伙淡漠孤高,不想居然是个这般精彩地人物,倒很合我胃口……”一边说着,已经一步踏入。
一眼瞥过,春光无限。嗯……乱色渐欲迷弦眼……青弦讶然了三秒,飞快的转了身,衣上云已经大声笑道:“好大的浴盆!”
最近的运气真的很好,不论去到哪儿,都会有意外之喜。这儿竟好像是个天然的石盆一般,石头环绕,一个不大的清水湖,巧夺天工。风前舞四人居然在中间沐浴。清澈见底的水波间风光无限……青弦听身后,显然衣上云也在除衣。又羞又急。急道:“师父你伤还没好!”
衣上云明仗她不能回身,笑嘻嘻的道:“没事没事。我没下水,我只看看而已!”一边说着。早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青弦气地顿足,偏又没法,又是悬心,侧了耳听衣上云进水有没有呼痛,却听衣上云大笑道:“不错不错,你们找到这么好的地方,都不晓得叫我过来。”
燕**笑道:“我听罗袜说你们没事哭着玩呢。还想你们一时半会地恐怕过不来。一会我们洗完了。你们鸳鸯浴岂不是更好?”
青弦羞不可抑。佯做未闻。大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衣上云刚笑了一声。燕**已经大笑道:“他有事!有事你还下来救他不成?”
青弦啐了一口。哼道:“要你管!”
燕**笑道:“是。是。你想救便救……下来一起洗。顺便看看我。我也不会介意地。”
青弦听身后水声哗啦。居然有些艳羡。这几人无不是爱洁之人。这些日子身处荒草密林之间。诸事不便。此番在水中沐浴嬉游。想想也是欢畅。随口答道:“谁稀罕看你!”
燕**大笑道:“你又不是没看过,自然是不稀罕再看了……”
青弦立刻想起那日浴泉中完美的身体,羞地耳根都红了,却不愿输口,哼道:“大男人生的这般俊美,有什么可得意的!”
燕**今日竟颇有拌嘴的兴致,也许是青弦的难得的兴致带起了他,他笑道:“生成什么样,难道是我说了算的么?你这位风大哥,又何尝不俊了?”
青弦看侧前方树枝间绿叶浮动,定晴一看,竟是几根藤蔓交缠在一起,缠在树上,不住摇晃。转念一想,便已明白,这必是谁不会游水,所以以藤蔓来垂挂,听方位,正是燕**。一时兴起顽皮之心,笑吟吟的向那儿走,嘴里笑道:“大哥当然漂亮,可是大哥清雅逸飞,明澈睿智……总之,优点多多,所以,别人看到他时,自然不会只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容貌上……”
燕**哼了一声,却仍是带笑道:“我就只剩下这张脸了么?”
青弦笑道:“是啊!”话音未落,只听水声哗啦一响,身后风声卷起,显然是一道水花击了过来。青弦飞也似地纵前两步,风前舞地声音喝了声采,笑道:“弦儿好轻功!”
燕**也懒洋洋的喝一声采,笑道:“弦儿好口才!”
衣上云却哧笑出来,笑道:“弦儿好聪明!”
青弦知他已经猜到,忍不住好笑,此时已经身在那藤蔓之前,立刻手起掌落,掌缘如刀,藤蔓刷地一下断落开来。只听身后燕**一声惊呼,藤蔓被甩入水中,他也随之落水,衣上云大笑出声,水声响起,他显然已经游了过去,燕**武功本高,在水中提了一口气息,跃出水面,笑骂几声,青弦直笑的弯了腰,格格笑着,跑了开去。
一直跑出很远,唇边地笑容仍是萦绕不去,回看一眼,石头光滑,绿树掩映,几个男人的笑声,远远的飘了过来。若是可以不出去,永远跟师父、大哥,还有这些美朋友小朋友花朋友在一起,拒却世间烦扰,岂不是也很开心么?只是,师父跟燕**,是必定要出去的,要出去阻止燕云开的阴谋,要杀掉燕云开,救天下百姓,免朝堂倾覆……还有大哥,他也要出去,却是为了救到燕云开的命……会不会有一天,几人竟要为敌?兵戎相见?
再回看一眼,叹了口气,漫步走去,看那草丛葱葱郁郁,错落着各色的野花,风中微带着清新的气息。不知有多久,都没有过这般清闲的心情,只是漫步,缓缓的走去……
埋在心里的隐忧,无可纡解,细细推详那蛊,细细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边走边胡思乱想,神游物外,走的腿都酸了,才忽然现,已经走出了很远,看天色并未太晚,想来没有耗去很多时间,所以倒也不急,游目四顾,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再往回返。心里想着,脚下仍是往前,本来还未在意,却忽然一怔,这个微凸的土坡,极是眼熟,显然刚刚走过。再看四周风物,更是眼熟之极,心里顿时一怔。
难道又陷进了**阵?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都走向这个方向?青弦迟疑了一下,仍是向上迈去,缓缓的走上这个土坡,地面凹凸不平,草被极厚,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一直走到中间,站定了茫然四顾,忽然心头一震,出了一身冷汗。
这儿,分明是蓝家全家的埋骨之地,那初来时尸遍地的地方。只不过当时满目一片沧桑,现在却已经长起了茂盛的草被,所以一时没有想起。可是,这儿明明已经是这山的最深处,而那杀戳的场地,却是在前面,应该已经离的极远,为什么竟会在此刻出现?
现在想来,那满地的尸,那个利剑入月复,长眉长睫的俊雅男子,垂死的老人,手里举着那本书,无力的举起,垂下,捏紧的那手背青筋暴突……诸般情形,宛然在目,清晰之极。
有许久,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竟是惊涛骇浪,缓缓的闭了目,许久,许久,才张开来,整衣跪了下,缓缓的道:“蓝伯父、蓝大哥,还有蓝家不知名的亲人,我信你们在天有灵,我信你们一直在看着我……管青弦误来此处,借了蓝姑娘的身体,欠你们一个交待……今日我重回此处,是您要见我吗?您想我做什么?我身陷此处,师父的伤势未愈,不知明天会怎么样,如果您在这儿,如果您听的到管青弦说的话,求您在天有灵,保佑师父得月兑此劫,只要师父无恙,青弦对天誓,一定把风云录续写下去……若是青弦将来有福分有子有女,也一定矢志于此,永生不渝!”
旷野无声,只有她的誓言在山谷间回旋往复,她等了许久,直等到清风吹透了颊边的,仍是什么都没有等到。她自嘲的微笑一下,摇了摇头,缓缓的站起身来。
神鬼之事,本是虚渺,纵算他们在,又能如何?就算没有所有人,管青弦,也一定要让师父好好的。何况现在有大哥,有燕**,有大家……忽然觉得温暖,好似有所倚靠,加快脚步,向来路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