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眉给严永打电话要请严永吃饭。
“我没听错吧徐眉,你要请我吃饭?”严永的声音里充满着不相信。
严永接到徐眉的电话本就意外,在听说徐眉要请他吃饭更是吃了一惊。
严永是徐眉的中学同学,准确地说徐眉比严永高一届,在中学里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严永知道徐眉,看名字猜想应该是个女孩。严永知道徐眉是因为在语文教研组的办公室里无意看到了徐眉的作文簿,就放在最上面,大概是老师准备讲评作文的时候要给全班朗读的。严永觉得那作文写得太好了,因此记住了徐眉的名字。
严永医学院毕业后分在徐州一个市级医院工作,外科实习时徐眉的母亲就是严永的老师,因此严永认识了徐眉――这个先见其文后见其人的女孩。可惜当时徐眉已经结婚了,严永还感叹了一回好女孩为什么都嫁得那么早。
后来严永在骨外科安定了下来,每次在医院见到徐眉的时候严永都亲热地以老同学相称,两个人关系还很好,跟“哥们”一样,不知道的人包括徐眉的妈妈都以为他们真的在学校就认识呢。
不过严永和徐眉的关系一直停留在,见面要说一会儿话,在办公室没事的时候通个电话问候问候,带个病人看看病什么的,从来没有在一起吃一顿饭,好像谁也没想起来这么做。
现在徐眉要请严永吃饭,严永真的以为听错了。
“是,我要请你吃饭。你怕是鸿门宴?”徐眉的语气里有挑战。
“鸿门宴?徐眉同学请客,不要说是鸿门宴,就是人肉宴我也要去!”电话里严永一副视死如归的腔调。
“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请吃饭,是个爷们哪有不敢去的。”严永暗想。
“那说定了?今天晚上六点半好福楼九号小包。”徐眉在电话那头道。
“知道了,六点半好福楼九号小包。”
严永是个守时的人,六点半准时到了。徐眉早到了几分钟,已经在包间等他,一副做主人的样子。
“你点菜吧。”徐眉把菜单递过来。
“客随主便。”严永又把菜单推回去。
“这是个杭帮菜系的饭店,我们要几个有特色的吧。”徐眉不再推让,一边接过菜谱一边说。
“让你点菜真是对了,我这个人对菜一点研究都没有。”严永爽朗地笑了。
徐眉点了四菜一汤。杭帮酱鸭、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桂花莲藕、纯菜汤。还要了两瓶状元红。
在等着菜上来的时候严永对徐眉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吗?你到底有什么事求我?”
“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谈。”徐眉暧昧的笑着,好象有很多秘密。
菜上很快来了。
“这个饭店的菜真的很快哦,离医院又不远,以后同事聚会可以来这里。”
徐眉给严永斟上酒,一边斟一边说:“这是状元红,以前绍兴那边的人家生了儿子就酿上几十坛子酒埋在地下,等这个男孩子中了状元时再拿出了喝。”
两个人干了一杯。
“那要是不中状元呢?”
“那就等这个男孩结婚时喝。”
“要是生了女儿呢?”
“那酿的酒就叫女儿红了。”
“我记得还有一种绍兴黄酒叫花雕。”
“那是没埋到时候的女儿红,假如那家人的女儿没活到结婚的年龄,他们就会把埋在地下的酒提前挖出来。这种酒没有女儿红埋得时间长,所以不如女儿红醇厚。鲜花凋零,所以叫‘花雕’吧?”徐眉又补充道:“花雕的名字是我猜想的。”
“猜得有道理。那么状元红若是没到时候就挖出来呢?”
“听说叫善酿。可能是名字不如花雕好听,善酿没有花雕著名。”
“状元红和女儿红到底有什么区别?”
“标准的状元红是二十年,标准的女儿红是十八年。”
“除了年数不同之外这两种酒还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严永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的多了。”徐眉也笑。
“幸亏你没点花雕,要不我听到这样的故事就喝不下去了。”严永若有所思。
“为什么?为夭亡的女儿吗?,为了你的这一念善意我一定要敬你一杯。”徐眉边说边倒了一杯酒双手递给严永。
严永也不客气接过,一干而尽,然后笑着说:“要是我看酒单,一定会点女儿红。”
“你真是个有佛心的人。”徐眉边说边举杯,喝了一大口。
“不敢当,我这个人是无神论者。”严永一干而尽。
徐眉又给他满上一杯道:“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菩萨是菩提萨?的简称,意思是觉悟有情。”
“多情就是佛心啊?我第一次听说,那么我这个人倒是多情得很。”严永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
“能体谅众生疾苦当然就是佛心了。”徐眉用语言把严永想歪的地方又掰了过来。
“一直是你在倒酒。”严永感兴趣似的看着徐眉。
“倒酒本就是女人的是事,我是比较传统的人,再说我是主人,主人对客人殷勤劝酒是应该的。”徐眉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道:“假如你一个劲给我倒酒你觉得正常吗?”徐眉的笑中带着调皮。
“是不太正常,那样好像是我想灌醉你似的。”严永模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好像那里有一撮胡须。
“现在酒也早过了三巡,你是不是该说说你到底要求我做什么事了?你不会只是想跟我谈谈状元红女儿红吧?”严永还惦记着徐眉的事。
“在我说出要求你办什么事之前我要讲一件事给你听。”然后徐眉把小李子的事原原本本都讲给了严永听了。
不知道是因为年龄还是因为职业,严永听完很平静,没有徐涛那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小子实混蛋,喜欢女孩子也不能那样,太过分了。不过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呢?”严永慢条斯理地道:“那个李柔受伤了?”
“李柔确实受伤了,不过身体上的伤倒没什么大不了,没有伤筋动骨,也不需要你治疗。只是她心里的创伤我要你帮帮忙。”徐眉一脸的严重。
“心里的创伤?你不会让我娶她吧?”严永模模头,笑了起来。
“你臭美吧,哪里轮到你来娶她,她早就有男朋友,都快结婚了。”徐眉顿了顿又道:“再说这种事还是不要让男朋友知道的好。”
严永看着徐眉,看了好一会道:“你了解男人,你真的了解男人。那么你准备让我做什么?不会让我废了他吧?那可不是武侠小说。”
“不,我只是让你帮我打他一顿而已。”徐眉笑得像天使,想复仇的天使。
“你以为我是武林高手,怎么你就那么肯定我们两个打起来就一定是我打他不是他打我?”严永看着徐眉一脸的好笑,然后又补充道:“你别看我长这么大个子,打架我可不擅长。”
“我不是让你去打架,我是让你去打他。”徐眉好像在和严永咬文嚼字。
“他是死了还是瘫痪了,会老老实地让我打?”严永看着徐眉,觉得刚才那么博闻强识妙语如珠的徐眉现在怎么那么没逻辑。
“有人把他捆起来,或者是抓住他让你打。”徐眉不慌不忙地说。
“你这不是月兑――”严永本想说“月兑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一想不合适又收了回去,改成道:“你让那个有本事抓住他有本事把他捆起来的人干脆揍他一顿不就得了,干嘛弄得一个烧香一个拜佛地那么复杂?”
“我让我弟弟跟你一起去,让他负责把那小子弄得不能动弹,然后由你来打他。徐涛太年轻,我怕他掌握不了分寸。我让你去打他就因为你是骨科医生,你知道怎么打才能让他最疼,但是又不能留下后遗症。我要你打得那小子永远不敢去惹李柔,最好永远不敢去李柔对门住。当然,这也是为李柔出一口恶气。”徐眉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两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严永。
严永叹了口气笑道:“你还真会用人。谁要是惹了你,我的天,上帝保佑他吧!”
徐眉笑了,这回是开心的笑。
“我先谢谢你,具体时间明天我会让徐涛直接跟你联系,你先把这两天晚上空出来,不要安排别的事好吗?”徐眉真心地笑起来笑容比一般人灿烂。
严永做了个ok的手势。
“等事成之后我亲自做菜请你和徐涛吃饭。”徐眉笑得有点得意,怕严永不放心徐眉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做菜的手艺比我的文章好。”
这回严永的嘴完全变成了“o”型。
“假如你喜欢今天的这几个菜,我可以做给你吃,我比他们做得好。”徐眉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严永觉得自己最好还是相信,徐眉绝对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但是她又完全无意掩饰自己,看不透是因为没机会看透,决不是徐眉自己故意不想让别人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