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又向母亲请教:“张大人在外边清理驿递,宫里的人是不是也应该遵守?”
李太后闻听,回答说:“在法度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为他们是宫里人就随意挥霍,以后宫里人包括皇家的人都要加以限制,要比外臣更严格,更坚决。:整理只有这样张大人的改革才能更好的推行下去,不会半途夭折,你知道吗?”
万历说:“孩儿知道了!我马上让冯保去通知下去。”
李太后闻听脸色严肃对皇帝说:“以后对冯保也要看紧点。他最近又开始轻狂起来,在宫里代批大臣们的奏章,还纵容他的侄子胡作非为,东厂、西厂和锦衣卫四处横行,大兴冤狱,弄得官员和老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给张居正的新政带来许多的麻烦。皇儿一定要切忌历朝宦官乱政的教训,对太监要严加管束,绝不能让他再成为前朝的刘瑾和王振”。
皇帝轻轻的点了一头,表示以后注意。正是由于李太后的提醒和万历的管束,在以后的政治生活中,冯保虽然有一些轻狂,专横跋扈,但对皇家忠心耿耿,没有给政坛带来太大的麻烦,也没有给国家带来太大的危害。
万历又想起一件事,对母亲说:“听说先生和冯保义解金兰,恐怕也是为了限制冯保的一个举措吧?如果是这样,也真是难得,为了朝廷竟然不顾名声去交好一个宦官,先生真是一个大忠臣,实在太可敬了!”
李太后也很赞同,大加赞赏,说:“皇儿,对忠臣要大加封赏,像张居正、戚继光,海瑞,甚至宋朝的岳飞、文天祥等人,你都要加以封赏,给百官树立起学习的榜样。朝廷里的风气正了,忠臣多了,你的江山就稳固了,大明朝就会有希望。”
这几日,万历的心情格外不好,太监、宫女们都小心侍候着,恐怕有半点闪失会遭到戒条的处罚。偌大的一个乾清宫,笼罩着一种紧张和恐惧的气氛中。
李太后坐在万历的身边,端着一碗人参汤慢慢地品味着,十分悠闲,象优雅地品着一杯极致名贵的香茗。这两天,她也看出了小皇帝的情绪有点不对头,非常焦虑,猜测儿子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使他的心情不痛快。他能有什么事呢?李太后叹了口气,男孩儿与女孩儿的不同就在于女孩愿意和母亲交流,事无巨细,无话不谈,如姐妹般的亲密;男孩儿则相反,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是一个男子汉了,独立意识强,问题都应该由自己解决,不再依赖别人。摊上一个做皇帝的儿子,做母亲的只能猜测了,他是不会和她交流的。
平时的功课实在做不下去了,那些圣贤书无论如何也读不下进去,万历满脑子都是朝内和封疆大吏们的奏折。冯保为了维护辅已经过精心挑拣,尽可能挑一些对张居正比较有利,言语不太激烈,或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折子让他来看。然而,他看到几乎所有的折子都把矛头指向张居正,泄对实行改革的不满。其改革学政,裁减生员,有违祖制,是对孔孟之道的大不敬。各地学生纷纷到官府抗议闹事,引起社会动荡,不利于社会安定。其二是说改革驿递制度不得人心,给官员履行公务带来极大的不便,导致许多政务无法正常完成。其三是在全国清丈土地,改革税制,引起各地豪绅的强烈反对,有些地方甚至生了武装冲突。这些官员第一项不涉及他们和家人,只是为监生们鸣鸣冤,说说而已,表达一下对这件事的不同看法;第二项、第三项,官员都有切身之痛,涉及本人和家族的经济利益。驿递制度改革后,他们就不能到驿站随便要东西,许多的花销都要掏自己的腰包,如割自己的肉一样心疼。他们在驿站的一顿饭,顶上农民辛苦一年的收成。清丈土地实质上也是冲他们来的,土地大量的集中在少数大官僚、大地主手里,贫苦农民都沦为他们的佃户,清丈土地不是向他们开刀吗?让他们纳税等于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再抠出来,他们能干吗?江山社稷,人民凄苦,社会安定,与他们何干,他们才不管这些,真正关心地就是自己的利益受不受损失。
李太后看着小皇帝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也很焦急,害怕他闷出什么毛病来,关切地问:“有什么事不开心,给母后说说?或许哀家能帮你解决。”
万历仍然闷闷不语,把母后给他的参汤放到炕桌子上,又陷入了沉思。
李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说:“皇上,你可要注意身体,如果是朝廷的事交给先生去办好了,他会处理好的。你的年龄还小,用不着多操心,一切事等长大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