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晓霜的心在巨力挣扎。
那天在小屋子时,古毅风拿出一封信,问她:“这个笔迹,你应该不会不认得吧?”
染晓霜的心突突直跳,看着白纸黑墨,那熟悉的染字写法,独有爹爹的味道。墨迹半干,显然才写并不久。她大声叫起来:“爹,爹!”
回应她的是古毅风的冷笑,“我当然不会把他藏在这里。”
晓霜根本不疑有它,“你把我爹藏哪里去了!不要伤害他!”
“杀了耶律赦,我放染成业走。”
染晓霜心里还存着怀疑,“单凭这一封信,要我如何相信我爹在你手里。”
“不信?不信七日后来玉峰山收尸。”
古毅风绝对比耶律赦要狠辣,可是爹爹就算落到耶律赦手里也不会有活路啊!耶律赦让她拿别的东西弥补对他的伤,肯定只是权宜之计。可是……就算耶律赦受伤,他也绝不是像晓霜这样没有一点功夫的身手就可以杀得了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决心,“你真的不会杀我爹吗?”
耶律赦眼里的温度更冷了,“果然是这样。”
染晓霜心咯噔一沉,“你说果然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先时我只不过是猜测,”耶律赦冷冷一笑,“现在你终于自己说出来了。”
“你……”她感到被耍弄的愤怒。
“如何?”他的眸子一凛,“染晓霜,你竟敢和古毅风那小人联手想杀我?很好,反正你爹的死与我无关,我再杀了你,以慰我九泉下的父母!”
染晓霜没有抗拒。她修长的脖子挺了挺,“好,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什么也感觉不到,爹还能不能活着,我也不管了!”
耶律赦冷笑,“你倒是孝顺。”
晓霜的眼里闪现了晶莹的水光:“耶律赦,若你是我,你该如何做?不管我爹娘是否愧对了你,我不觉得我有欠你什么,然而对于我的爹娘,我却是欠了他们的,身体肤受于他们,将我养到这么大,可是我不曾孝敬过他们一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就只能对你下手——可是我,我根本不想杀任何人,我也很无奈。”
“你可以和我说!”
她凄凄一笑,“和你说?你恨我爹入骨,恨不得拆坟挖骨,若是告诉你他还活着,你还不立时想办法把他毙了,再让他死一次么?”
耶律赦噤声了。是,如果见到染成业,他真的没有把握不把那个男人给杀了为父母报仇。
耶律赦只是盯着她看。“若不是我之前清醒过来,你是否真的会杀了我?”
染晓霜怔怔地看着地面某处,“也许会。”
耶律赦的怒火更盛了,他咬牙切齿,“很好。”他下床,推门出去喊了一声,立刻有个士兵跑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把染晓霜给我关到地牢里去!”他冷漠地下命令。
那士兵惊愕,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
“你耳朵聋了听不清楚?”他冷冷地。
那士兵顿时行了军礼,道一声“是”,便过来染晓霜面前,毕竟不敢动粗,只沉声道:“染姑娘,请随小的来。”
晓霜没有意外,也不求他。关就关吧,反正耶律赦并不是没有关过她。折磨她,他也只有这一招而已!
然而关在地牢还是第一次,尤其在这样大冷天,地牢潮湿阴冷,那士兵显得有些为难地开了锁,让晓霜进去,“染姑娘,这里冷得很,但有稻草,实在冷了,拿点稻草铺身上吧。虽不知将军为何火,但是一两日内火消了,应当就会放你出去了。”
晓霜谢过他,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士兵很快就走了,这里一片漆黑,什么光都透不进来,伸手难见五指。地牢的气味不好闻,充满了霉味和腐烂的气息。初来时还不觉得,多坐一会儿,便觉得刺骨寒冷。晓霜试着将稻草铺点到身上,可是稻草竟然不是干的,潮湿冰冷,一直冷到人的骨头里去。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次要被关多久?
如果她三天内没有去和古毅风会和的话,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爹爹……古毅风心狠手辣,可能真的会说到做到。她咬了咬嘴唇,心里兀自着急。也许,和爹爹一起死也好,省得再忍受这些痛苦。死了,应该就可以和娘团聚了吧。
迷迷糊糊间有人开了牢门,是个脸很臭的士兵,晓霜忙坐直,雀跃道:“我可以出去了吗?”
“送早餐给你。”把两个馒头往地上一扔,又锁了门离开了。
染晓霜无比沮丧。这士兵给她送饭好像施舍似的,被人这样对待的感觉真难受,自尊被贱踏,人格被侮辱。她轻轻地一声叹息,看着那两个馒头,硬得和铁似的,虽然肚子有点小饿,但却不肯放下尊严去捡来吃。
耶律赦的伤口隐隐做痛,大夫帮他换了药之后,他便吃早餐准备进宫。然而人还没动身,圣旨却到了,听完圣旨,不但耶律赦,几乎整个驿馆的人都脸色大变。
“褚鹤这老贼,居然反咬一口。”有人愤愤地嚷。
耶律赦没有说什么,只和那名宣旨的人道,“我随你进宫一趟。”
钟毓担心,“你的伤……”
“不要紧。”
天色很阴沉,似乎随时要飘雪。耶律赦翻身上马时扯到伤口,浓眉微微一皱。众士兵没有不钦佩他的,就算受了伤,也仍然这样潇洒坚定。
马一路疾驰往皇宫,庄严肃穆的地方,皇宫并不华丽,外形甚至很普通。宫门口拦着两队士兵,个个手持长矛,见耶律赦等人来,分了自动往旁边退了退。
耶律沅的御书房内,站了好多人。其中一人正是褚鹤,他形如枯篙,衣裳不整,看起来像得了重病。耶律赦的嘴角上扬,深深幽瞳如一潭沉静的湖水,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耶律沅看着耶律赦,面色沉重,“耶律赦,今日一早褚鹤便进宫告你一状。说你昨夜欲刺死他,谋杀不成,将他伤了。”
耶律赦眉动了动。褚鹤真是反着来,睁眼说瞎话。他不动声色,“哦?褚将军受伤了?”他的目光移向褚鹤,“褚将军说我刺了你,我用什么刀刺你?刺了你哪里?不如将伤口露出来大家看看。”
褚鹤恶狠狠道,“耶律将军实在太过份了,干了这样的事情,竟一点不觉得羞耻!”
“要羞耻的是你吧。”耶律赦淡淡地,“将伤口露出来给大家看看如何?”
褚鹤顿时将衣服一拉,露出雪白的纱布。纱布缠着左胸口的地方,一层层,上面还隐约有血迹。耶律赦嘴角微扬,带着点嘲讽,“绑着纱布怎么看得到伤口?若是你存心造假骗皇上,我们也不知道啊。”
褚鹤脸色一变,“你……!”
耶律沅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他看耶律赦,淡道:“咦,耶律爱卿,今日怎么了?似乎背挺不直,受伤了么。”
昨夜初受伤,伤口还不显得那么疼,过了一夜上了药,反而更疼了,伤口在结痂,拉扯不得,所以背有些许弯。耶律赦淡道,“多谢皇上关心。昨日不小心受伤,大夫已经看过,并没有什么大碍。”
“哦?这可奇了,”耶律沅看看褚鹤又看耶律赦,“两位爱卿一起受伤?莫不是你们喝多了,打起架来,把各自都刺伤了,结果今儿褚爱卿不服,跑朕面前来告状?”
褚鹤寒了脸,“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
耶律赦蓦地扯了衣襟,连纱布都扯了,露出一个恐怖的伤口来。因为牵扯的关系,伤口撕裂,血又湛了少许出来。在书房的众位都吓了一跳,有人倒抽气连连。
一个大臣道:“将军伤得不轻啊!”
耶律赦看着耶律沅道,“昨日褚将军请臣到他府上喝酒,谁知竟在酒里下药,趁我醉得不醒人事便刺了我一刀。”他看到耶律沅脸上闪过的讶异,嘲笑道,“是否褚鹤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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