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雨季节的天气多变,才享受完美餐,顿时沂沂历沥下起雨来。他们只能找个树木茂密,雨透不进来的地方躲雨。古毅风用剑在地上沙沙沙地做着什么。晓霜探头去看。他似乎在做画,只是她看不明白他画的是什么。
“让你住到我的竹林子去,愿意么?”古毅风突然问道。
晓霜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一跳。半晌方才蹙眉,“竹林子?你是说……辽国那个?”
“不然是这里吗??”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瞥她一眼。
晓霜抿了下嘴唇,“你不是说要将我拿去换耶律赦的性命。”
“人的思想万化万千,哪怕一下刻,也可能把之前的想法全部颠覆,你不知道么?”
她的心一跳,“古大哥是说不会威胁我的咯?”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住到我竹林子里去。”
晓霜的秀眉微微蹙在一起。他为何突然让她住以他的竹林去?有些古怪……但她又看不出古怪在哪里。两方都没有说话,静默的空间让她很快就思考出端倪。这个答案让她的心狂跳,古毅风该不是……想要把她困在他身边一辈子吧?
她望着他的眼睛,仰起脖子问道:“你是想要我做你的女人?”
是否错觉,她竟觉得那条万年冰川般冷漠的脸,竟有丝窘迫和红晕。她觉得困扰了,“为何?你……”
“少自作多情,”他打断她,“我不过看在你孤苦无依无处可去,想要收留你而已。”
这样吗……如果是这样,又有何不为?她真的孤苦无依,无处可去。既然佟氏要把她赶出来,她就算去徽州,也只能让姨母为难。她点点头,感激地说,“好。我去。谢谢!”
然而她不知道,就连过这样简单安定的生活,对她而言都是奢侈……
三天后,他们在一家客栈休息。以往总是两人住一间屋子,各住一铺,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从未出差错,但是这日他们一人一间屋,晓霜因路途疲惫,睡得酣畅淋漓,直到怪异的响声响起,方才猛得瞪开眼睛。
她只看到屋顶破了个大洞!还来不及吃惊,一股怪异的味道扑上了她的鼻子,她在几番挣扎之后,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被黑暗吞没。
这是一场恶梦,她一直在被追与逃跑里轮回。
晓霜在清醒过来后,这是她唯一的感慨。她不知道原来被绑也可以成为习惯,从刚开始的惊恐到这一次,她已经处变不惊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认命,停止这种恶梦。
又或者,她应该选择死,这样恶梦不会再有,什么都不必再烦恼。
可是现在她被绑着手脚,蒙着眼睛捂着嘴,就连想死的权利都没有。她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这次又是谁?
是那高胜安派来人追?
这个可能性似乎没有。不过娶回家做妾而已,逃了就逃了,何必大费周章地来捉?可是不是他们,还会是谁?难道是辽国的那些人?
似乎这是最有可能性的那个原由。她咬着嘴唇,有点认命的灰丧。眼睛被厚厚的布蒙住,她的世界一片昏暗。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昼是夜,终于有一个嗓音钻进她的耳朵,“吃饭。”
继而动作粗鲁地解开她嘴和手上的束缚,将一个碗塞到晓霜的手上。碗上还有温度,但不至于烫手。接着一双筷子塞了过来,“快吃!”那人命令。
有香味飘进鼻子。似乎是牛肉汤的味道。虽然瞧不见,还是拿着筷子下意识地钳住了些东西往嘴里送。
是面条,口感爽韧的面条。牛肉汤煮面,这人待她这个俘虏还不算差。迅将肚子填饱,还想喝一口汤,一双手将碗夺过,又瞬时离去了。晓霜被静静地困在黑暗中,不知道这是哪里。很明显不会是在马上,马车颠簸而有声音,可是这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不能说没有。外面有人在说话的。她侧耳倾听,只能听到模糊的人声,都是陌生人的声音,间或带着讥笑。再接着,她晃了下,听到一阵哗哗声。
她的心一惊,她是在船上?
这些人究竟要把她弄到哪里去啊……
她悲哀,只能这样被人抢过来抢过去吗?她欲哭无泪!
几天时间过去,晓霜除了确定自己在船上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她只要一张嘴问,到手的食物就会立刻被拿走。
久而久之她不想拿自己饿肚子开玩笑,便只能安之若素了。她心里也没有太忐忑,如果终究有什么非来不可,她就迎头面对!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日,有人拿下了遮住她眼睛的幕布。她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个英俊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眼极漆,鼻子挺拔,唇不点而朱,微微勾着笑意。一双眼睛微微上扬,带着点轻佻一点邪肆。
晓霜瞪他,“高胜安?”
果然是他?!她不过出逃而已,为何值得他千里迢迢地追回去?心顿时跌宕到谷底。她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只是陈设似乎……似乎……
心顿时一沉!这是辽国许多平凡百姓家的摆设!她……怎么又到辽国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高胜安,他仿佛看出来她的想法,笑道,“小郡主,下官奉命送你来这儿,千万别怪罪下官。”
小郡主?染晓霜的脸色变了几变。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她咬了咬下唇,“高公子,你是否认错人?你亦在许府见过我……”
“小郡主想是病糊涂了,您是晋南王府的千金,下官何曾见过。”高胜安打了个千儿,“小郡主连日来身体不适,已经请随从看过,并无大碍,请放心。”
染晓霜的眉头紧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小郡主?是他疯了,还是她被困得太久精神失常?她冷着脸,“这是哪儿?”
“回郡主,是辽国。”高胜安嘴角含笑,“郡主体恤姐妹,不忍大郡主来辽和亲,故自己请璎前来。这份勇气,实在叫下官佩服。”
和亲?!
脑子里仿佛响了个焦雷,前的一切,也开始慢慢在脑海里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