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连遭背弃,虽并不如何心痛,但到底还是对男人丧失了信心,认为他们不过是爱她尊崇的身份,爱她绝世的容颜,说到底爱的并不是她。言语间连八阿哥也被撂到了一边儿。
我和芷兰均觉皇宫不可再待。初五日便禀明了宜妃,向皇太后请辞,岂料皇太后竟不准。
“好孩子,做什么急着要家去?难道是谁得罪了你?说出来我与你出气!”
芷兰听了便不好再辞。
我脑袋嗡声作响,不顾义气跪倒在地,“回禀皇太后,十月初十是家母祭日,恳请皇太后应允宛如归家祭拜。”
皇太后温言道:“这也是人伦常情,我怎能驳回,不过……”她瞥了一眼神色焦灼的芷兰又道:“准你回家三天,待你祭扫完毕之后,依旧进宫来陪着芷兰多住些时候,你阿玛那里我自遣人去说。”
我无奈唯有称是谢恩。
芷兰又是欢喜又是歉疚,语意诚挚:“对不住,我知道你不愿在宫里多留,可我实在六神无主,有你在,我便觉得似乎有了臂膀,有了依靠。”
我被她说得眼圈儿一红,心里默默对她说了句“”,我适才如此不讲义气,她竟未怪我。我实在是太自私了。
…………
初九日酉正时分,我带着豆蔻出了顺贞门,十三阿哥早替我知会了家里,家里派来接我的车便停在神武门外。
这几日芷兰称病闭门谢客,我们两个足不出户,并遣人告知花房不要再往聆风楼送花。无辜的八阿哥受到牵累,我私心竟有些喜悦,随即又深为鄙视自己的狭隘,但劝说芷兰的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样也好。
快走到神武门时,竟意外现十三阿哥立在一旁,我不由脸上堆欢:“我好大的面子,十三阿哥竟是来送我的么?”
十三的笑容极是温和,“倒也不是特特的送你,只是我有事出宫,想着你也是这个时辰出来,便等你一会儿。”顿了顿,又道:“听闻舒尔月兑昨个儿去南苑办差,这时辰恐怕回不来。”
我微微一笑,“哥哥来不了,阿齐图也会来接我的。”话虽如此说,心底到底有些失望。就像高考时虽不停说不用父母接送,但每考完一场,一出教学楼却仍期待在人群中寻着爸妈温暖的笑脸,扑进他们的怀抱。
神武门的侍卫们忙着给十三请安,我便出示了腰牌先行走出。
紫禁城,我终于出来了!尽管只有三天。
我喜不自抑,抬目搜寻我的车,却一眼看到牵着马立在车前的哥哥!
我不由欢叫出声,提了衣角便大步向哥哥奔去,哥哥也快步迎来,仍是如往常一样,我猴窜至哥哥身上,哥哥直抱着我打了几个旋子方放我下来。
哥哥仍身着官服,满脸风尘之色,此时正上下打量我,抚着我的脑袋笑道:“稚气竟退了好些。”虽是说笑,哥哥的眼中却隐约一丝心疼,看得我鼻子一酸,连忙哈哈一笑遮掩过去。
此时哥哥才看到十三阿哥,连忙打了个千儿。
十三挥手笑道:“免了。舒尔月兑,你差事办得倒快!”语气亲热,显是极为熟悉。
哥哥笑道:“奴才只怕妹子途中出什么岔子,是以放马跑得快了些。”
我伸出手掌与哥哥相握,撒娇道:“哥哥怕宛如一出了宫门便私逃吗?宛如怎舍得阿玛和哥哥?”
话说得肉麻,说完连我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噤,何况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十三?见他愣在那里,我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哥哥只得打我一个爆栗,骂句:“顽皮!”向十三阿哥告了罪,才携了手将我扶至车上。我掀开车帘向十三挥手,却见他仍立在那里,只微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