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悄悄流逝。
无忧无虑的日子,突然间就像秋风吹落的梧桐树叶,被季节永远带走了。
俞月感到了孤单冷清。
转眼间,参加工作都一年半了。当时一同进厂、快快乐乐每天在一起的几个女同伴,有的复习一年后考上大学走了;有的谈上了男朋友,去享受属于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俞月也参加了高考补习班,可是,读书对她来说实在是苦差事,吃点儿苦倒也不怕,问题是一个晚上的补习课下来,好像和没上课也没什么不同,她没有任何收获。再次高考落榜也是太顺理成章的事。‘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她给自己定位了,尽管不是很情愿。她真正切身体会到了读书的苦、考上大学的难,所以,从心里对大学生产生了敬畏。对秦伟莫名其妙地中断给她写信的事实更是能够非常坦然地接受了。
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年轻人更是如此。高中毕业后还留在南京的同学开始聚会,规模有大有小。俞月去参加了几次。她现昔日同窗共读的同学,到现在已不知不觉按上没上大学的划分了两个阵营。大规模聚会时,两大阵营的人彼此会礼貌地交谈,但只是点到为止;小规模的聚会一定是在属于自己的阵营范围内进行。
上了大学的人,不管他们谦虚也好、骄傲也好,有些人确实骄傲的不得了,但他们实实在在是佼佼者。
魏东是他们的班长,虽然没上大学,但在大多数同学看来,他同样也是佼佼者。
魏东一米八三的身高,是那个年代女孩子最喜欢的外在条件。他五官清秀,典型的南方人长相。因为在学校时一直是班干部,处处有老大哥的风范,也很有号召力。
他召集大家在周末爬紫金山。大家玩得开心,便相约每个周末都来爬山。
这个爬山的小团体还真的坚持了几个月。可到后来,人数却越来越少。
最后那次,竟只剩下俞月和魏东。
同学们都明白魏东在追俞月,有意给他们留出空间。只有单纯的俞月还不明就里。
爱情是怎样开始的?俞月完全回忆不起来。但不管怎样,从那以后,两人就以男女朋友身份开始了往来。这在大家眼里也是再平常不过了,既不令人嫉妒眼热,更不值得大惊小怪。单从外表看,他们也算般配。
在俞月看来,最大的不同不过是两个人单独见面的次数多了一些而已。要从同学感情升温到男女之情,恐怕还需要不知道有多漫长的时间呢。
事实真像她想的那样吗?
在他们开始相处不久,俞月就很随意地和母亲说起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母亲气得暴跳如雷,父亲也一改往日温和的样子,大骂女儿不懂事。
由于长期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俞月从没见过、更无法接受父母对自己的责骂。就算我做错事,也用不着这样。何况,我也没做错什么。
父母并没见过魏东,单凭他没考上大学这一点就激烈反对,这太说不过去。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没考上大学吗?
在父母面前她还算理直气壮,不行就用沉默来反抗。
可是再和魏东约会时,俞月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而魏东也很委屈地说:“既然你家里反对,说明我配不上你。”
这话更让俞月深感内疚。好像突然间她就欠了他一笔感情债一样。
两人几次试着分手。也真的做到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见面、不联系。可是,总会有一个恰当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使他们再度相聚。
就像戒烟的人,戒一次不成,接下来抽得更凶。
如果每一次分手的结果就是使再度相聚后走得更近,这种分手到也不是坏事。
对俞月来说,更有意思的是,如果父母一段时间不开口,她也是下班就回家,好像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父母哪天突然又叨叨地提起这事,好像是闹钟一样,提醒她马上跳起身来,一番匆匆梳妆打扮后就跑出家门去见魏东。哪管屋里父母一顿大喊大叫。
俞月不知道,此时她的行为已经完全被青春期强烈的逆反心理所支配。
心理专家认为:当某事物被禁止时,最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尤其是在只作出禁止而又不加任何解释的情况下,浓厚的神秘色彩极易引起人们的猜疑、揣度、推测,以至不顾禁令地寻根究底或急于尝试。青年处于性格形成和寻找自我的时期,通过否定权威和标新立异可以在心理求得自我肯定的满足感。这时就产生了逆反心理。这是一种固执偏激的思维方式,它使人无法客观地、准确地认识事物的本来面目,而采取错误的方法和途径去解决所面临的问题。
遗憾的是,俞月的父母尽管身为医生,也受过高等教育,却忽视了这一点。结果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的‘强硬’态度,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不说,还把他们的女儿弄得毫无选择,没有退路了。
单从这一点来说,俞月不如吴晓欣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