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争霸 第四十五章 薄命女巧遇虞允文 徐春妮梦碎魏庄园

作者 : 三亩半

一转眼,菊花便谢了,天气也凉了起来。

地上枯了一片,天空也荒了一方,徐春妮的心里已变得空荡荡了。冷冷的风中夹杂着徐春妮断肠的哭声,腥臭的尘埃里散落着徐春妮忘情的眼泪。三天前,昭儿不见了。

凄厉的冷风裹着脆弱的枯叶打在这个苦命的女人身上,从那落魄的身影和飘忽的步伐中仿佛可以看出,她会被这阵冷风刮走,轻轻的便没了踪影。

她又丢了孩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她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了,这个苦命的老女人,老天为什么不将她收了去,也省得她在这世上造孽!黄婆婆的眼泪也是哭得干了,七分给了徐春妮,两分给了天下人,一分给了同样苦命的自己。

此时的徐春妮像个疯婆子一样,头已是几天没有梳理,脸上哭得沾满了尘土,脚下一双布鞋也是污得看不出本色,身上更是脏得可以。不知道她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她哭了多少回,更不知道她留了多少泪,谁劝也没有用,但是除了黄婆婆和几个心慈一点的妇人,还有谁来劝她呢?

望着徐春妮磕磕绊绊的步伐,黄婆婆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陪着掉泪,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徐春妮已失了魂,说不定一头载到什么地方便会昏死过去,若没得及时现,徐春妮便会就这样去了。

果不然,徐春妮走着走着便载倒在地,也没了沙哑的嘶吼声,黄婆婆一惊,连忙跑了上去,想扶她起来却是力道不够,瘫软成一团的徐春妮已失去了知觉。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黄婆婆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连忙直起身来望去,一见之下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站在一旁。黄婆婆本想求助,却见得此二人一身锦缎,便住了口,又弯去拖动徐春妮。

毕竟黄婆婆年老,竟没拖几步便力竭了,一**坐了下去。却现那年轻女子和那小男孩一直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还道是他们误会自己惹下这般祸事,于是便忍不住尴尬的说道:“不是的,她丢了孩子,没日没夜的找了三天,却没找着,此时失了魂。”

说完黄婆婆又看了看那年轻女子,她事后跟别人说起的时候还心中冷道:“你不知道那姑娘的眼神有多冷,直冷到我心里去了,就像是马屠夫杀牛时的眼神,吓得我……哎哟……现在想起还难受呢。却是没有想到她的心肠竟是好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半夜三更的也不见一个人影……哎,好人呐!”

“当时徐春妮被那姑娘送到住处,我更是道谢连连,可那女子也没理会,更不说一句话,领着那小男孩儿别出去了。你们可知道那姑娘可怪得很呢,大半夜的还蒙着面,就像戏里的刺客那般,而且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那便是让我在前面引路……什么,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啊,换作是你你敢问吗?不过你别说,倒是挺像的,那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那孩子嘛也就六、七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是你说那样呢。不过呀,我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听得那姑娘好像要给那小孩子改名,说不叫什么零了,要叫什么金,当时我也心虚,没听得清楚。”

这天下之大,可真是无奇不有,机缘巧合更是冥冥天定。

话说昭儿那日追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一直追到了北城,在人群中转来转去的却是迷了路,竟找不到回家的路。便蹲在路边可怜兮兮的望着来往行人,却没有一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过一弹指的时间,可怜昭儿自起床吃了些东西便一直没进食,天气又凉,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可她却没有向任何一人伸手去讨,顾自蹲在那里难受。

灯火燃起来了,天色暗下来了,昭儿蹲的地方被襄阳城的繁华阴影给遮掉了。

昭儿终是忍不住,她的眼泪兀自在流,可她却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哭出来。诸般繁华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却没瞧在心上,心中渴望的只是能回到那个温暖的住所,喝上一口热汤。酒肉的香味混在琴瑟歌声之中,从冷冷的灯火里传来,昭儿不禁抬头望了望朱楼绿阁,只见是华光斑驳、人影绰绰,独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好生难过。思及前情往事,自己何曾这般被人冷落,到如今却是……

昭儿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慢慢的走远去,身后的欢声笑语很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一阵冷风袭来,昭儿不禁环抱了双手,肚子饿都得疼了,可她却一直向前走着。她希望自己走着走着便回到了住处,这城里却比不得乡间野下,饿了随便找个地方便能寻得些填肚子的东西,此时的昭儿,除了寄希望于找到住处之外,便是遇到像徐春妮那样的好人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昭儿只觉得越来越冷,渐渐的没了力气,脑子里也开始迷糊了起来。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抬头,眼见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自己跟前,昭儿心中一紧,惊吓不小。接着便听得一声长嘶,那马人立起来,昭儿见得如此,更是一声惊呼,又瞧得马蹄朝着自己的面上压下来,赶忙往侧里一滚,不想却一头撞在路旁的石阶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昭儿醒来,却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扭头看时却现一个美貌女子和一个背过身去的中年文士正在一旁窃窃私语,并未现自己已醒了过来,索性四处打量了一番,现这里并不似一般人家的住房,看样子却是一间客栈。昭儿突然想起夜里的事,只记得自己被马惊吓而摔倒在地,之后便不记得了,至于自己怎么到的这里,那说话二人又是谁却不得而知,想着想着昭儿觉得月复中饥饿,不禁故意咳嗽了一声引得说话二人注意过来。

那女子见得昭儿醒了,连忙上前坐在床沿,关切的问道:“你可好些了?”

昭儿点了点头,那女子见状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前天夜里老爷带你回来的时候你满头是血,可吓死我了。只要没事便什么都好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啊,啊?定是要的吧,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定是饿得不行。”

听着那美貌女子既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话,昭儿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才感觉到头有些重,刚想伸手去模时,却被那美妇阻止了道:“别动,还缠着呢,过些日子方能好得了。”说完,那美妇吩咐下去准备些汤食来,昭儿这才听得远远的侍者的声音去了。

昭儿愣愣的望着美妇,只是不说话,那美妇见昭儿望着自己,也是亲切的抚模着昭儿的脸庞道:“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在梦里大叫着‘别杀我,别杀我’的,听得我心都寒了,真是可怜的孩子。”说完忍不住叹气。

昭儿一听美妇此言,心中一楞,脸色稍变。那中年文士见昭儿醒来,夫人一个人在那里唠唠叨叨个没完,想到自己还有皇命再身,耽搁不得,便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为何那么晚的天还不回家……”

那美妇见得那中年文士这般,回抱怨的说道:“彬甫啊,人家一个小孩子,受了伤刚醒来,你怎么可以像是审犯人一般问她。”

原来那那被唤作彬甫之人便是川陕宣谕使虞允文,正在赶往建康复命的路上,因琐事缠身才致深夜入城,因夜深人静便驰得快了,哪想得却伤了昭儿,这才将她带回客栈住处,寻来大夫治了。而此时正抱怨虞允文的美妇则是其妻王氏,在孝宗的恩典之下陪同虞允文一道进京面圣,先行入了城。虞允文见得夫人责怪抱怨,心中虽是略有所感,却道:“夫人呐,我可是有皇命在身之人,岂能耽搁?”

王氏听得虞允文如此说了便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虞允文听后,竟也是语塞,只得叹气走开了。

不一会儿,一碗燕窝便送了来,王氏亲自给昭儿喂下,便喂还边和昭儿说着些话儿,直让昭儿想起死去的娘亲。王氏见得昭儿哭了,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又疼了不是?”

昭儿摇了摇头,王氏见昭儿摇头,又问道:“想家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昭儿见得王氏慈母一般的照顾自己,终是忍不住眼泪流出来,开口说了她两年多以来的能记得起的第一句话:“昭儿。”她却是说了黄婆婆给自己起的名字。

王氏见昭儿开口说话,心中也是高兴,笑着帮昭儿抹了泪道:“你爹娘呢,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走啊?”

昭儿听得此言,隐忍了许久的情感终是爆了出来,唏哩哗啦的哭了出来,最后在王氏的一番安抚之下道:“都死了。”

王氏听后,心中一戚,想起沿路看的景象,忍不住一叹,苦命的孩子可真多啊!王氏见昭儿长得可爱,初来之时满面血污见得不是很清楚,在洗净之后却现此女虽然手糙了些,但是这副模样却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能长出来的,更何况自她脖子上取下的玉玦更是说明她的身份不凡。于是又问道:“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昭儿又摇了摇头,王氏见得更是心中悲戚。

想着这么小个孩子便家破人亡,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在市井街头,也不知道是哪家犯官的后嗣,身前何等显赫,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子嗣都保不全,又想及自己与夫君讲过的话,心中也是忐忑,这次进京定要将自己的心意给圣上启了。

王氏又安抚了一会儿昭儿,直到昭儿睡了去才出得门来,进了另一间屋子。进得屋后,虞允文转过身来问道:“可问得她的父母、家住何处?”

王氏摇了摇头,顾自走到桌边坐下道:“真可怜啊,一家人都死了就剩她一个孤零零的流落街头。”

虞允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手中自昭儿脖子上取下的玉玦,一时也没了主意,单从这玉玦来看,那女孩子的来历定是不小,只是满门抄斩的官员这些年来却是不少,若真如内人所言,这可如何是好?

虞允文百思不得结果,也是叹了口气坐在王氏旁边,却听得王氏道:“不若我们将她收养了吧,这么小一个女孩子便沦落街头也不好。再说不管是她父亲是哪位大人,能替他做些后事,也不枉是同朝之谊。”

“这……”虞允文望了望王氏,又望了望手中的玉玦,一晌无话!

当徐春妮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又是两日之后。她记起了所有!

当徐春妮再一次站在飘零山庄的山门前,又是一个月另六天之后,徐春妮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便是自己自飘零山庄醒来前的那一天,也就是自己和金儿两个被戚千书带回飘零山庄的那一天。

当徐春妮来到飘零山庄的大门前,久久的没有语言。眼泪刺痛着眼睛,滚烫着脸庞,却冰冷着她的心房。今年的雪来得迟了些,却纷纷扬扬的下在了徐春妮的身上,想要掩盖她的悲伤。

一口鲜血,一声长嚎!

徐春妮慢慢的转过身去,踉跄的背影后面,只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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