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虎等人均是不明白屠金说的那些什么高什么低,什么重什么轻,也不理会他说的对错,只要不下冻雨,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古墓,这便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算接连下个十天半月的大雪也无所谓,总比下要人命的冻雨好很多。
屠金望了望龚虎等人,又向龚虎问道:“龚兄,依你之见,若我们明天可以启程吗?”
龚虎望了望屠金,又望了望那厚厚的冰层,摇了摇头。这时罗怜风却站出来道:“只要今夜不下冻雨,明日便可启程。”
屠金听得罗怜风这话,心中一喜,但更多的是疑问,正待问,叶林却抢先问了道:“罗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怜风望了望叶林,又望了望在场众人,道:“我并不是不赞同龚兄的说法,只是我们目前至关重要的是早日离开这古墓,及早到得江陵府,好给雷兄治病。待这冰层化一日,明日便动身,只是我们不能走官道。”
屠金一听罗怜风此话便知道罗怜风为什么说不走官道,但是叶林却是不明白,不禁问罗怜风道:“这是为何?”
罗怜风尚未回答,屠金便抢在之前说了道:“罗兄的意思是说,官道上常有人马走动,道路压得实了,冰层在上面凝得很牢靠,也不易化去,而野地里却是松散得多,无论是枯草还是灌木,其上的冰层化得定要比官道上化得快些,咱们只能沿着官道在野地里行进,那样才不至在这里拖得太久。”说完,屠金又是向罗怜风询问道:“罗兄,我说的可对?”
罗怜风点了点头道:“屠兄弟说得没错。一是这枯草灌木被冻雨凝结,内里已经被吸干了水分,几乎是一碰就碎,可以省去我们很多时间来铺路;二是不管是枯草也好,灌木也罢,它们与地面之间定是有间隔的,看上去可能是整个一层厚厚的冰,其下却是空的,凝在枝叶上的冰层很容易便碎了,走起来也不至于那么滑,我们走野地定是比走官道更能早日到达江陵府。”
听了罗怜风此言,众人均是感叹罗怜风见多识广,其实这也是一种生活中得来的经验,只是谁也没在意过,现在唯一担忧的便是屠金所说的近日不会再下冻雨之事会不会实现了。屠金自己虽是很肯定自己没错,但也没太多理由来说服大家,尽管每个人都期盼着如屠金说的那般。
这时叶林问龚虎道:“龚兄,依你看来,咱们还有几日才能到得江陵府?”
龚虎想也不想的说道:“大概五、六日的行程,但照现在看来,恐得走上十日了。”
屠金一听,心中也是担忧起来,不禁问道:“那咱们行几日便能见得城镇或是村落?”
龚虎想了想道:“恐得走上四、五日才行。”
屠金一听,心中更是一惊,今日断是不能启程的,算算,四、五日之后最起码也该下起雪来,或许会再下冻雨也说不定,到时候若再沦落在荒山野岭那该如何是好?想及此屠金不禁脸上黯然,罗怜风瞧在眼里,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始终忍住了。
这时管雯却道:“其实若我们明日启程,路上不遇什么状况的话,过得两日便可到达华佗山,华佗山下不远有一个叫做姜家庄的小村子,我们可以在那里暂住。”
屠金一听,心中正要高兴,罗怜风却道:“我们断不能去姜家庄的。”
众人听了均是好奇,在这种情况之下能遇上一个小村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罗怜风为什么不让众人去呢。龚虎和凌山魁等人均是稳重,听了顾自沉思,特别是龚虎知道罗怜风是一个行事正直、恩怨分明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可是叶林却是很不解,此时虽未想到当初屠金猜疑自己那件事上去,但他很想知道罗怜风为什么要反对管雯的提议,不禁问道:“那是为何?”
罗怜风望了望众人道:“华佗山下不远是有一个小村子不假,但华佗山上却住着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众人听得罗怜风这话,均是明白那华佗山上有贼寇土匪,而且罗怜风都说那伙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估计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但是若真的如罗怜风所说,到时候真的遇到什么意外可真是得不偿失,屠金看到叶林又要说点什么,立即抢在叶林说话之前道:“咱们先行离开这里,到时候具体怎么办再作商议。保不齐到时候冻雨也不下,大雪也不下,咱们也就没有必要考虑这些了。”
叶林见得屠金这般说了,也只得将方才的想法压了下去。凌山魁此时也是知道屠金心中的想法,若要是真让众人继续在这古墓中待下去,迟早会出乱子的。沉吟了一下之后,凌山魁也是道:“屠兄弟说得没错,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一是及时给雷兄治病,二是按时将这批粮食送到江陵府,三是避开昨日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
管雯听得凌山魁如此说了,心中暗自难过,虽说昨日之事或许只是巧合,但是自己刚月兑离虎口,被颜五救回来便生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往自己身上想?也是想了想道:“他们或许是找我的,我定是不会拖累大家的。”说完更是转身向颜五行礼道:“颜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期日后报答恩公。小女子就此告辞了。”
管雯的话一说完便欲离开,罗怜风却赶了上去道:“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凌山魁见状,知道管雯误会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连忙拦在管雯面前道:“管姑娘请留步!”
管雯其实并没有抱怨凌山魁的意思,只是自己的祸事自己来挡便是,别无所求。再说,若不是昨日颜五相救,自己早已和爹爹一道去了,生与死对她来说,也不是看得很重要。管雯见得凌山魁拦在自己面前,不禁问道:“凌大侠还有什么吩咐?”
凌山魁听得管雯这话,连忙推诿了“大侠”二字一番,然后道:“管姑娘误会了,只怪凌某方才太唐突。我的意思是,颜兄能拔刀相助,我们也不是落井下石的肖小之辈,既然管姑娘与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管那伙人是什么来头,无论是针对你还是怎么,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你想想,现在这年月,虽说是天下太平,可还有这么绿林人士,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吃不起饭或者是得罪了有钱人,被逼无奈才会走上这条路,好端端的谁会舍得抛家弃子,过那种风里来雨里去、担惊受怕的生活。我们这一行人,运着近万石的粮食,还有这么多牲口,哪个绿林人不眼红?银钱是好,可毕竟饥不能吃、渴不能饮,粮食可就不一样了。其次再说颜兄救你回来,你现在却……这些话昨日都已说过,想必管姑娘还记得,你认为你这样出去值吗?你九泉之下的爹爹又作何想法?”
说到这里凌山魁望了一眼管雯,见她不动声色,继续道:“一个人行走江湖,哪能不遇到些难事,毕竟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子。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不至让轻易让他们得逞,除非管姑娘嫌弃咱们这一帮粗人,那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管姑娘你这赌气一走,先不说凌某人心中不安,颜兄想必也是心中难平……”
凌山魁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颜五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去时只见颜五脸上刀疤一动,连忙道:“颜兄误会了。我只是说管姑娘这一走,你定会因管老先生的嘱托而心中不安。”听得凌山魁这么一说,颜五的脸色这才平静下来,却是看得叶林心中小算盘“啪啪”乱动。
听得凌山魁这般说了,管雯也是将目光投向颜五,颜五却在碰触管雯目光的时候,将目光移开了。叶林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便道:“管姑娘你就不要走了。凌兄他是有理无心之言,再说罗兄也是大伤初愈,你就这般走了,他断是不会放心你一个人的,定会跟了去。若你们不遇上什么也就罢了,若真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先不说你们处境如何,单说我们这一干人等岂不是终身不得安宁?”
管雯听得叶林也来劝自己,昨夜便被他看得难为情,还道他是一个放荡小子,不想却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屠金听得叶林几句话,眉头一皱,向叶林看去,心中暗道:这小子定是喜欢上了这管雯。想及此屠金不禁心中一惊,难不成管雯这是一招“欲擒故纵”之计?想到这里,屠金又把目光投到管雯身上,见她却丝毫不像作假,但是在屠金看来却是管雯心机了得、城府深厚。再看颜五和罗怜风两人,一个局促不安,一个眼急巴巴,屠金不禁提防起管雯来,一个看似凄苦无助的女子,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埋的是什么诡计!
思来想去,屠金也决定来个缓兵之计,先安抚住管雯再说,道:“管姑娘,大家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吧。”管雯听后,望了望众人,终是点头应允下来,众人这才像松了口气一般的沉默了下来。
不知是管雯心机颇深还是屠金疑虑过多,也不知冻雨还会不会再下,众人真的能离开这鬼魅丛生的古墓,前途又有多少磨难在等着屠金等人,众人出得古墓之后便会迎来坦途?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