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我仔细地回忆和梳理了樊华晚上对我们说过的话,总觉得他远远不是我初步印象中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一个可以不要家庭和孩子、独自在国外生活几十年,用一句‘害怕他们受到伤害’的话就把自己的责任和负疚推卸掉。而他的妻子似乎并不责怪于他而且独自一人苦苦地带着自己的孩子坚韧地等待着他。这太也让人难以置信了。
或许是我低估了曹小军的母亲了?她本来就有那么伟大?
因为我第二天即将赶往临汾,所以我较早地就睡下了。
“东方,快开门!”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清云的敲门声。
我打开了房间的门,问:“又怎么了啊?我的道长。”
“曹小军的母亲去世了,他打电话给我叫我们去一下。”清云说。
“哪个曹小军?”我还没有清醒。
“今天来接我们去吃饭的那个警察,樊华的儿子!”清云大声提醒我说。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母亲去世了?他叫我们到他家去?那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这样想也这样对清云说。
清云点头,说:“就是啊。他在电话里面很着急,说要我们一定去一下。”
不多久我们就打车到了曹小军的家里。樊华也在,不过他却是满脸的凝重。
“怎么了?”清云看了一眼樊华却轻声地问曹小军道。
“我母亲去世了,”曹小军犹豫了一下,又说:“可她不是我的母亲。”
我不完全明白,便问:“那她是谁?”。我说完看了樊华一眼,问他:“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心里似乎对我以前的疑问有了答案。
“我们进屋里面去说。”樊华看了我们一眼,说完就自己进屋了。
我们跟了进去。
“我的妻子姓曹,叫曹巧巧。小军就是我和她的孩子,我是在他出生后才离开的。”樊华向我们解释,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儿子表明他自己和他的关系。
“她死了,她就是我的妻子。”他也犹豫了一下,“可她的身体里面居住的那个灵魂却不是我的妻子。这个事情我很早就知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
“爸,您以前就知道这一切?刚才妈说的都是真的?”曹小军吃惊地问他的父亲。
我被他们父子俩搞得有些晕了。
“是这样,”,樊华看了我们一眼,讲述道:
“小军的母亲和我可是青梅竹马。就在邱连山那件案子后不久我就和他妈妈结婚了,一年后我们就有了小军。可是有一天我忽然现小军的妈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逐渐变得我越来越不熟悉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现她经常在半夜起床。我开始还以为是她每天晚上要去上厕所也就没有怎么在意,有一天晚上我感觉肚子不大舒服就起来上厕所,因为那时候家里的条件差上厕所要到外面的公用厕所里面去,所以在晚上上厕所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就在那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后却现巧巧没有在床上,我起来后找了家里面的其他地方也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我心想可能她又上厕所去了吧?
我出了家门就往厕所走去。可是当我刚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隔壁女厕所里面有个声音,那是巧巧的声音:‘你走吧,我会照顾好小军的。’
我心里很奇怪,她是在和谁说话呢?
‘你再不走的话,我就对你儿子不客气了!’还是那个声音,不过听上去却很恶毒。你们不知道,小军的妈妈是一个小学教师,性格很温和的。当我听到她居然这样对别人说话心里就很奇怪了。我可是一名警察,那时候心里就在想,巧巧一定在做一件她不应该做的事情。于是我急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樊华和小军的。’巧巧好像在对什么人说。
‘我可怜你?那谁又来可怜我呢?’。巧巧的声音显得很激动。
这时候我感觉好像不大对劲。
‘这就对了。你到圆明园去住下吧。那里有我的东西。你可要把我的东西看好哦。’巧巧还在对那人说,不过语气温柔多了。
我终于想到了我刚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了。那就是她的两句话之间的停顿较长,似乎在和别人说话,但是我却听不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所以就好像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但是说话又不连惯。
不一会,我就看到她就从厕所里面出来了。她出来的时候朝我躲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往家里去了。
我当时就吓坏了。因为她看我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出了绿色的光,就连她的整个脸也是绿绿的,非常地恐怖。
在北京有很多关于鬼的传说,她当时的样子我以前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讲过。老人门在描述一个人被鬼附身的时候就是那样子和表情。
我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她的说话,立即就明白了在她的身上生了什么。
虽然我是一名警察、一个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在这个事实面前我也仍然感到害怕。
‘你怎么也晚上去上厕所啊?’我惴惴地回到家,无奈地躺到床上的时候巧巧问我。
‘你是谁?’我鼓起勇气问她。
她怪异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毛。
过了一会,我听她叹息了一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你了。我是你的同事秦晓华。你还记得我吧?’
我当时就吓得差点昏了过去。因为秦晓华可是在我面前死去的。
她和我一样也是一名警察。她以前曾多次多我说她喜欢我,一个女孩子去追求一个男人,这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少有的。可是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泼辣、大胆、敢说敢做,在单位里面男同志在背后都叫她假小子。我因为和巧巧感情很深、周围的人和双方的父母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一对,所以我就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秦晓华的示爱。
有一天我们接到群众的报案,说有个人劫持了一位妇女在一幢大楼的楼顶上。于是我们就急忙赶了去。
秦晓华是那种有了案子就兴奋的人。我们刚到那里,她就给我们的负责人说了声‘我先上去!’也不待领导批准就往那楼上冲了上去。
可是不一会我们却在楼下看到从那楼顶掉下来了三个人,那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着地的。掉下来的三个人中,除了绑架者和被绑架者,还有一个就是秦晓华。
她就在我的面前被摔得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现在我面前的巧巧却忽然说她就是秦晓华,这不能不让我感到恐怖。
‘你不能伤害巧巧!’我冷静了一会大胆地对她说。
她却对我一笑,说:‘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做到,我现在死了终于可以做到了。’
我看到她的笑显得特别的诡异和恐怖,我却在极度的害怕中哭了起来。
我从小到大很少哭的,可是那时候我却哭了。
‘请你离开吧,我是不可能与一个鬼魂生活在一起的。’我哭着对她说。
‘为什么?难道我就那么不堪吗?’她大声质问我。
‘你不知道我和巧巧之间的感情的。’我对她说,‘本来我一直很敬重你,可是你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秦晓华,我恨你!’。我狠了狠心,恶狠狠地对她说。
她呆在了那里。
过了很久,我听到她叹了口气,说:‘可是,曹巧巧她再也回不来了啊。’
‘为什么?’我抓住她大声问。我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却好像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让她到圆明园去看守我的东西去了。其实那东西是在我死后现的。那东西是慈禧太后以前所戴的一枚戒指。那戒指叫锁魂扣,她到了那里那东西就会把她的魂魄锁住,所以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告诉我说。
我举起手就准备朝她狠狠地打去,可是我的手刚刚举起却又放了下来。
这可是我的爱妻的身体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当时的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死!’她说。
我很奇怪:‘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瞪着,恨声地说:‘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可是你却一次次地拒绝我!我只好用拼命地工作来泄我心中的痛苦。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地拼命、就不会在那楼顶上忘命地去与那个疯子搏斗。’
后来大家都不知道她们三个人是因为什么才从上面掉下来的,最后也就糊里糊涂地把她评为了烈士。现在听她那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了当时生的一切。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身体是我的爱人而灵魂却是属于一个鬼魂。
我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
我曾经想过,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勉强地和她生活在一起吧。可是我后来却现自己做不到。”
我听了他讲述到这里的时候也为他当时的处境感到非常地同情。是啊,又有谁能够继续在那种环境下生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