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开始放亮了。
可是我的心里仍然迷糊。
我的父母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快回来吧,家里现在干净了!
我的心对着空气默默地说。
电话响了!是家里面的那个座机在响!那声音有如仙乐!
我知道是谁打电话回来了。
你们在什么地方呢?”我拿起电话对着里面嚷道。
“我们在外面玩呢。你回家了?”是母亲的声音。
“那你们慢慢玩吧。”我说。是啊,到了他们这年龄就是应该尽情地玩啊。
“你去忙自己的吧。别老呆在家里。”母亲又说。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没什么了。家里面很干净了。妈,家里的这个阵是谁给你摆的啊?”我立即向她说明白家里的情况。
“你都知道了?”母亲在电话上说:“我们前段日子就是觉得家里面老出声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老感觉家里面有人。你爸爸也三天两头地感冒,所以我就估计家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你外公在世的时候给我说起过那个阵所以我就试着摆了一个,可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阵只摆了一半。那效果当然是可想而知了。
“清云道长现在已经把那阵布完整了,家里也很干净了。你们在外边慢慢玩吧,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了。”我说。他们认识清云,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很出名的道士。
“那就好,那就好!”我听得出来,母亲很高兴。
没过几天,父母就回来了。
“现在我们感觉舒服多了。”父母毕竟是常人,他们只能从感觉上去体会现在的干净。当然,这干净二字仅仅是针对鬼魂而言,与清洁的意思却大相径庭。
然而几天过后,麻烦却来了。
麻烦来自于母亲的多言。
她在与小区的其他人闲谈中说到了家里前段时间的不干净、说到了家里的那个阵。
既然是小区,灵异事件往往不是独立存在的,更何况还有一些心里的因素。
在那些邻里的苦苦哀求下,清云被母亲请到了我的家里住下了。
我和张苏的秘密是不能暴露的。那就只好委屈清云这个曾经的道长了。
反正现在又没有人对封建迷信进行打击,清云反正又喜欢卖弄。
于是皆大欢喜。因为清云是免费服务,因为人们对他简直开始膜拜起来。但是我却破财了——我免费为大家买了很多金鱼、鱼缸和仙人掌。
既然买了,就要买最漂亮的。因为我见父母很高兴。当然,我自己也很高兴。
因为干这种事情让我、我的父母、以及清云获得了人们的尊重。虽然这种尊重完全是出于对鬼神的畏惧。
然而在现代社会中、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这种廉价的尊重也同样很难得。
但是麻烦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请求清云道长看风水的、算命的、看相的纷踏而至、络绎不绝。
免费的午餐人人都喜欢啊。何况还同时可以对自己未知命运进行探寻呢?
“算了,我们还是离开吧。”清云终于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离开。”我也很厌烦了。因为我其实是一个喜欢静的人。
“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好。”父母说,我感觉他们有些失落。
因为最近家里面人来人往地,我现他们很高兴。
“叮咚……”门铃响了。估计又是那些善男信女。
我们相对苦笑。
门开后进来的却是一位小伙子、一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小伙子。
“请问谁是清云大师?”他进屋后便问。
清云朝他点了点头。我却感觉这人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待他坐下后清云便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最近老做梦。”看他的形状似乎欲言又止。
“做梦?你做梦也来找我?”清云气极反笑,“那么多做梦的,难道我都要管?”
“不,不是……”他看了我们一眼,仍然迟疑着。
“说吧,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离开吧。”清云很不耐烦了。这些天可够让他烦的了,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神仙也会生气的。
“我,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男人。”他说,“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我刚才听到他声音的时候会觉得怪怪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估计张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她很好奇。
但是我作为男人,却有些觉得不舒服。这仅仅是生理和心里上的反应,与尊重与否可毫无关系。
“我不喜欢女人有好几年了,可是我最近才现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了。”他说,“因为我最近老是做梦,我梦见我的前世了。”
“你说说,具体点。”清云顿时来了兴趣。
“我梦见了自己的前世是一个女人。其实几年前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从那时候就开始不喜欢男人了。在梦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样子,甚至知道自己的父母和我所住的那个地方的地名。但是我不敢对别人讲,我害怕别人说我是精神病。”他说得有些零乱,但是我们已经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你快说说,你的前世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清云忙问。在经历了临汾的事情后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前世的说法。
“我记起了我前世的家住在重庆的酉阳。就在县城边不远处,在我家的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山洞,穿过山洞后里面就是很大一块平地,里面有山有水,就好像陶渊明描述的桃花源那样。我记得那时候我的名字叫马群英,哦,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欧明非。我在梦中看到我好像是被人掐死的,就在那个像桃花源一样的地方被人掐死的。”他很激动,说得仍然有些零乱。
不过,他说的酉阳那个地方我知道,因为我以前到凤凰古镇的时候曾经经过那里。
但是我却不知道那里有一个像他所说的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样的地方。
“那你的父母叫什么?你知道你死的时候是哪一年?”清云听他说得那么详细,不免也有些震惊。
“我的父亲叫马云兹,蓝天白云的云,滋味的滋字不要那三点水;母亲叫谭秀芬,陈独秀的秀,芬芳的芬。对了,掐死我的那个人叫冉瑞华,他就是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但是我却不知道是哪一年死的了,但是肯定是在解放后……。因为我感觉,我感觉……,好像,对自卫反击战,就那一年!”我现他说的似乎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真实的经历。
“你在梦中知道的?”我立即问他。
“对啊,”他说,“可是有的情况确实我刚刚想起来的。就是那个年代的事情,还有掐死我的那个人。啊!我怎么好像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啊。”他说着话的时候却吃惊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张苏,“你,你们!好好看!”他惊呼了起来。
“怎么了?你什么意思?”清云忙问他,同时去抓住他的手。
“他,他们两个人身上会光!”他说,“我刚才都看见了。”
我大惊。“你看见了吗?”我问张苏。
“没有。”她摇了摇头,但是看上去她也很震惊。
“什么光?你才看见的。”我急忙问他。
“你们身上刚才出了一种白色的光,像什么呢?”他似乎在想用什么词语来描述,“我不知道怎么来描述,就是那种觉得很舒服、很柔和的那种光。我刚才一看见你们身上出来的那种光的时候我好像把我的前世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你们看见了吗?”我问清云和清月。
“没有。”他们都摇头说。
“我没有骗你们。真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了。”我面前这个叫欧明非的小伙子说。小伙子?欧明非?
“你继续说你前世的事情吧。既然你都记起来了。”我觉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可毫无意义,也许他刚才是看花了眼吧。
“我想起来了!那个叫冉瑞华的人就是在那个洞的里面掐死我的。他当时想强暴我,可是我却大声地在叫,他然后就把我掐死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他全身在抖。
虽然他是一个男人却说另外一个人强暴他。但是我们却都没有笑,只是觉得很诡异。
“你也是住在这个小区里面的吧?”清云问他。
“嗯。”他回答,似乎还没有从他前世中的死亡的阴影中完全回复过来。
“那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到酉阳去。”清云对他说,表情严肃而庄严。要不是我对他很熟悉的话,我也会对他产生一种膜拜的感觉的。
“嗯。我可是一直都想到那地方去看看的,可是我又不敢。”他回答说。
“好了,我们有地方去了。”欧明非离开后清云说。
“真的要去?”我问。
“真的。”清云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自己开车去?”我又问,“那可有点挤啊。”
“我坐副驾,他们三个坐后面。正好合适啊。”清云说,“到了那里我们再到湖北的神农架。”
“我的天啊!”我想到一个人开车心里就直犯嘀咕。
张苏却很高兴:“我想去神农架。”
“好!我们去!”我说。
“重色轻友的家伙!”清云鄙视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