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华心中不停的打鼓,等他透过暗格看到玄难、玄痛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赶紧将众人迎进宅院。
“薛医生,有这么多高手在。你还怕什么他王八蛋丁春秋?你还是赶紧给我们兄弟们看看!”包不同刚刚看到薛慕华他就嚷道,若不是有求于薛慕华,他这时候多半已经骂起来了。
薛慕华伸出手去给包不同切脉,他的手刚触到包不同的身体,立刻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过了半晌,薛神医摇头道:“奇怪,奇怪!打伤这两位兄台的却是何人?”公冶乾道:“是个形貌十分古怪的少年。”薛神医摇头道:“少年?此人武功兼正邪两家之所长,内功深厚,少说也有三十年的修为,怎么还是个少年?”
玄痛说道:“的确是个少年,他是星宿老怪的弟子。”停顿了一下,玄痛接着说道:“少年人身负高深武功却不奇怪!”
说话的时候,他将目光看向于浴雨。刚才于浴雨那声狮吼,给玄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佛门中人,狮吼功玄痛也会。但是他自忖即便施展全力,也达不到于浴雨这种程度。
薛慕华惊道:“星宿老怪的弟子,竟也如此厉害?了不起,了不起!”摇头道:“惭愧,惭愧。这两位兄台的寒毒,在下实是无能为力。‘神医’两字,今后是不敢称的了。”
薛慕华的话音刚落,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哭声中,夹杂着五弟五哥的声音。
中洲众人知道,这是薛慕华的师兄弟们来了。
薛慕华赶紧将那些人也给迎进院子。
“五弟,好端端的!为何诈死啊?”一个抱琴的老者,也便是康广陵说道。
薛慕华道:“两天之前,我正在家中闲坐,突然有四个人上门求医,其中一个胖大和尚,胸前背后的肋骨折断了八根,那是少林派掌力所伤,早已接好了断骨,日后自愈,并无凶险。但他脏腑中隐伏寒毒,却跟外伤无关,若不医治,不久便即毒身亡。”
玄难道:“惭愧,惭愧!这是我少林门下的慧净。他不守清规,逃出寺去,胡作非为,敝寺派人拿回按戒律惩处,他反而先行出手伤人,给老纳的师侄们打伤了。原来他身上尚中寒毒,却跟我们无关。不知是谁送他来求治的。”
薛神医道:“与他同来的另外一个病人,那可奇怪得很,头上戴了一个铁套……”
包不同和风波恶同时跳了起来,叫道:“打伤我们的便是这铁头小子。”
薛神医奇道:“这少年竟有如此功力?可惜当时他来去匆匆,我竟没为他搭一搭脉,否则于他内力的情状必可知道一些端倪。”
包不同问道:“这小子又生了什么怪病?”
薛神医道:“他是想请我除去头上这个铁套,可是我一加检视,这铁套竟是生牢在他头上,除不下来。”
包不同道:“奇哉,奇哉!难道这铁套是他从娘胎中带将出来,从小便生在头上的么?”
薛神医道:“那倒不是。这铁套安到他头上之时,乃是热的,烫得他皮开肉绽,待得血凝结疤,铁套便与他脸面后脑相连了。若要硬揭,势必将他眼皮、嘴巴、鼻子撕得不成样子。”于浴雨和郑吒二人号称两大圣母,想起游坦之的遭遇。不住的为这个少年摇头!而包不同却幸灾乐祸,冷笑道:“他既来求你揭去铁罩,便将他五官颜面尽皆撕烂,也怪不得你。”
于浴雨看着包不同讨厌的样子顿时心中变来了怒气。他为游坦之辩解道:“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人,他之所以伤了你,也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内力能够毒人。虽然他年纪轻轻,但他所受的苦,却比一般老年人受的更多啊!”说着话,于浴雨叹了一口气。
而熟知游坦之命运的中洲队的那些人们,除了楚轩也都带着惋惜的表情。
玄痛疑惑的看着于浴雨道:“北侠知道此人的身份?”
于浴雨点点头道:“不错,此人乃是游氏双雄的后人。被掳到辽国,受尽了各种苦楚。后来被折磨半死,才有幸逃月兑。最后得奇遇,成为正邪兼备的高手!”
薛慕华哎呀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我对他道:‘在下技艺有限,对付不了,诸君另请高明。’他却对我甚是谦恭,说道:‘薛先生,你的医道天下无双,江湖上人称“阎王敌”,武林中谁不敬仰?小人对你向来敬重佩服,家父跟你老人家也是老朋友了,盼你慈悲为怀,救一救故人之子。’”
玄痛怒道:“乔峰这贼子好生让人恼恨!杀了游氏双雄不说,还将他们的后人给掳走!果真是猪狗不如和契丹种!”
于浴雨听到玄痛骂乔峰,自然心里不会舒服。他正色的说道:“我只说是契丹人掳走游坦之,什么时候说是乔峰了?乔峰虽是契丹人,但是光明磊落!薛神医,你再继续说说当时的情形!”
玄痛心想也是。又想起,江湖上传言北侠和乔峰是结义兄弟。现在看来这话看来不假啊!
薛慕华叹了气道:“如果我知道他乃是游氏兄弟的子嗣,我怎能不给他医治呢?唉,游氏兄弟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此功力,应该高兴才是!当时我正在犹豫间,他的一个同伴说道:‘师父的法旨,第一要紧是治好这慧净和尚之伤,铁罩揭是不揭,却不要紧。’我一听之下,心头便即火起,说道:‘尊师是谁?他的法旨管得了你,可管不了我。’那人恶狠狠的道:‘我师父的名头说将出来,只怕吓破了你的胆。他老人家叫你快快治好这胖和尚的伤,倘若迁延时刻,误了他老人家的事,叫你立时便见阎王。’我初时听他说话,心中极怒,听到后来,只觉他口音不纯,颇有些西域胡人的声口,细看他的面貌,也是鬈深目,与我中华人氏大异,猛地里想起一个人来,问道:‘你可是从星宿海来?’那人一听,立时脸上变色,道:‘嘿,算你眼光厉害。不错,我是从星宿海来的。你既猜到了,快用心医治罢!’我听他果然自认是星宿老怪的弟子,寻思:‘师门深仇,如何不报?’便装作惶恐之态,问道:‘久慕星宿海丁老仙法术通玄,弟子钦仰无已,只是无缘拜见,不知老仙他老人家也到了中原么?’”
包不同道:“呸,呸,呸!你说星宿老怪也好,星宿老魔也好,怎么自甘堕落,称他做什么‘老仙’!可耻啊,可耻!”
邓百川道:“三弟,薛先生是故意用言语试探,岂是真心称他为‘老仙’?”包不同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若要试探,大可称之为‘老鬼’、‘老妖’、‘老贼’,激得他的妖子贼孙暴跳如雷,也是一样的吐露真情。”
薛慕华道:“包先生的话也是有理,老夫不善作伪,口中称他一句‘老仙’,脸上却不自禁的露出了愤怒之色。那妖人甚是狡猾,一见之下,便即起疑,伸手向我脉门抓来,喝问:‘你查问我师父行踪,有何用意?’我见事情败露,对付星宿老怪的门下,可丝毫不能容情,反手一指,便点了他的死**。第二名妖人从怀中取出一柄喂毒匕,向我插了过来。我手中没有兵刃,这妖人武功又着实了得,眼见危急,那铁头人忽地夹手夺了他的匕,道:‘师父叫咱们来求医,不是叫咱们来杀人。’那妖人怒道:‘十二师弟给他杀死了,你没瞧见么?你……你……你竟敢袒护外人。’铁头人道:‘你定要杀这位神医,便由得你,可是这胖和尚若不救治,性命难保。他不能指引路径,找寻冰蚕,师父唯你是问。’我乘着他们二人争辩,便即取兵刃在手。那妖人见不易杀我,又想铁头人之言也是有理,便道:‘既是如此,你擒了这鬼医生,去见师父去。’铁头人道:‘很好。’一伸手,将匕**了那人胸口,将他杀死了。”
玄痛和玄难都点点头,玄难说道:“不愧是游氏子弟,行事果然有侠义之风!可是,他为何却拜入星宿老怪门下呢?是了,定然是因为他少不更事被星宿老怪蒙蔽了!”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于浴雨却暗自摇头,心道:“就因为说出他的身份,身价立刻便长了!这算什么事情!”
却听薛慕华接着道:“现在想来,他自然该这么做。可当时我却不明白他的用意。我正待询问,忽听得远处有一下啸声,那铁头人脸色一变,说道:‘我师父在催我回去了。薛伯父,最好你将这胖和尚给治好了。师父心中一喜,或许不来计较这杀徒之仇。’我说:‘星宿老妖跟我仇深似海,凡是跟他沾上半点干系的,我决计不治。你有本事,便杀了我。’那铁头人道:‘薛伯父,我决不会得罪你。’他还待有所陈说,星宿老妖的啸声又作,他便带了胖和尚匆匆离去。星宿老贼既到中原,他两名弟子死在我家中,迟早会找上门来。那铁头人就算替我隐瞒,也瞒不了多久。是以我假装身死,在棺中暗藏剧毒,盼望引他上钩。没想到却被北侠叫破!现在这么高手在此,想那星宿老怪也讨不得便宜。”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丁春秋已经给薛慕华留下阴影,所以他自己心里仍然没底。
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苏星河的徒子徒孙,快快出来投降,或许还能保得性命,再迟片刻,可别怪我老人家不顾同门义气了。”
康广陵怒道:“此人好不要脸,居然还说什么同门义气。”
包不同道:“要脸的话,那还是星宿老怪么?”
玄难和玄痛同时站起来,玄难道:“惠净虽是少林叛徒,但仍是我少林中人。丁春秋既然来了,正好和他要人!”
说着话,领着少林弟子走出院子。于浴雨看看中洲队众人,道:“我们也出去看看!”郑吒点点头。
随后,众人也跟在和尚们走了出来。作为主家的薛慕华虽然百般不愿,却不好意思躲起来。也跟着中洲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少林众僧一出来,便看到丁春秋正领着众弟子在门外站着。
“丁老怪,你将我派惠净掳去。又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玄痛怒视着丁春秋说道。
丁春秋轻摇羽扇,呵呵笑道:“玄痛大师错了。这惠净现在已经是我星宿派的二弟子,与你少林何干?”
玄痛是个火爆性子,听到丁春秋的话,他已经大叫着冲了上去。玄痛练的功夫,乃是少林七二绝技之一的龙爪手。
两步抢到丁春秋身前时,他双手已经成爪行抓向丁春秋的胸口。
丁春秋暗道一声:好快。赶紧将身子一侧,羽扇已经扇向玄痛的头部。玄痛将头一低,右爪继续挥向丁春秋。可是他的右手刚刚挥出去,就感到自己右腕一紧。接着,就感到自己全身的内力,如同泄洪一般从右腕流失出去。玄痛这时候才想起来,丁春秋那臭名昭著的‘化功**’。
此时,中洲众人刚刚从院子里走出来。
于浴雨说道:“丁春秋,你胆子不小啊!我们这么多人,你也敢来?”
丁春秋刚刚化掉玄痛的内力,还未松开玄痛手腕。就听到于浴雨的声音,他心中一突:该死的于浴雨怎么也在这里?少林还有个玄难!再加上郑吒等人,唉!
丁春秋暗自摇头,但是仍为失了风度。道:“既然玄痛大师知道自己错了,那老仙就告辞了。”
说着话,丁春秋再次带领门人飞奔了。
薛慕华张大了嘴,不敢相信面前的北侠居然一句话就将丁春秋给惊走。
“什么狗屁东西,不到一个照面就骇的跑了。星宿老怪,好大的名头。”包不同阴阳怪气的说道。
“薛神医,老衲师弟中了星宿老怪的‘化功**’。还请神医略施妙手!”玄难冲薛慕华失了一礼,说道。
薛慕华摇了摇头,说道:“这‘化功**’十分歹毒,在下实是无能为例。天下间,或许只有我的恩师,才能治愈。”
“那我们兄弟这病,你师傅也能治了?”包不同插口说道。
薛慕华自豪的仰起头道:“恩师老人家学究天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