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 第二十七节 恨积阴阳断,情深生死约

作者 : 天地豪雷

钟云其的口张得老大:“啊,那又说明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陈家这一枝的先祖陈松,陈柏兄弟两的坟。不过,奇怪……”他小声地嘟囔起来。

钟云其完全没在意:“管他是谁家的祖坟呢,我们又不是盗墓的,不过看他家的坟墓这么大,应该里面有不少财宝吧。啊,不对,刚才那个白点呢?是不是跑到这里面去了?”

二人这才想起来,刚才风寒那个山洞里好象是没有看见白点。

钟云其围着墓门转了几圈,叫道:“这里有个石碑,过来看看写了什么。”

薛鹏走过去一看,碑文又是小篆的,他仔细地看起来,钟云其在一边不满道:“喂,那上面写些什么,你也说出来让我知道下嘛。”

薛鹏用手指着碑文道:“这上面说:陈松和陈柏本是孪生兄弟,都是山川灵秀之所钟,陈松是哥哥,后来得了武状元;陈柏是弟弟,后来考了文状元,长沙王还招他做了女婿。后来这位郡主红杏出墙,还把陈柏给害死了。当时陈松正在剿灭苗疆叛乱,就回师带兵包围了长沙王府,把那个郡主抓出来沉了塘。”他的手指逐行往下点着:“后来陈松因为这件事被人告谋反,被处死。陈松的儿子陈铮后来也考了个武状元,就给他父叔做了这个坟墓。”

钟云其听得入神,问道:“没了?”

“没了。”

钟云其转到石碑后面,叫道:“你来看,这里也有怪字。”

薛鹏跟过去一看,道:“这些是陈铮写来夸耀自己的,说他自幼丧父,家道中落,幸亏自己心志坚定,习文练武,终于能考上武状元。后来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很得朝廷信任,立了战功以后就求朝廷赦免了他爹的罪,然后开始修这个墓。修墓的时候他顺便就把附近的苗疆全部清洗了一遍,攻破七十三个苗寨,村落无数,斩十万。最后终于捉到苗民的头领,这上面是这样说的:苗女善媚,使渺其目;其夫善咒,乃断其舌,后来就把捉到的苗民连同修建墓**的工人一起处死在前面的陪葬墓里。咦,最下面这些字是后来随便用小刀刻的,你看看,歪歪扭扭的。”

钟其文也凑了过去:“真的,这些字我也能看懂哦,这个好象是陈铮后来自己加上去的,说他后来几次兵败被朝廷责罚,政敌陷害,族里也不能相容,心灰意懒之下归隐到这墓**中,这里还有词:玲珑座,东风弱,江南烟雨塞北波;千骑过,楼兰破,剑问天下错非错,笑承美人唾。南柯霍,青云堕,四面楚歌战宛洛;江湖迫,莲花落,今日方知我是我,转眼桃花漠。”

薛鹏听着听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猛然想起来,急道:“这上面说他归隐到这墓**中?那这里一定会有个可以进出的通道。”

两人连忙在附近仔细寻找,终于在墓门的外墙上找到一个小机关。这是一个五瓣梅花的形状,五个花瓣分别是黑、红、金、黄、绿的颜色,而在旁边的小槽里也放着同样颜色的五个小珠子,大小刚好与花瓣上的小孔洞对应。

钟云其笑道:“哈,这个连小孩子都会弄。”他顺手把这些小珠按颜色放到相应的花瓣中,,赶紧拉着薛鹏跑到石碑底下蹲着,一边还道:“快躲好,一会机关开动就会天崩地裂,山摇地动的。”

两人屏住呼吸等了好几分钟,四周静悄悄地什么都没有,薛鹏疑惑地站起身来:“这就是你说的天崩地裂,山摇地动?”

钟云其再等了一会,方才讪讪地站起来:“你厉害,你来弄。”

薛鹏思索了一会:“这个不是按照颜色来对应的话,那么应该是按照五行来对了,黑色水,红色火,金色金,黄色土,绿色木。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

他刚一摆好,墓门就现出一处空洞,薛鹏笑着对钟云其道:“真是简单啊,连小孩子都会弄。”钟云其一脸不自在地跟着薛鹏进了门洞。

一进墓门,两人几乎被耀花了眼,只见到处都是金的银的乱闪,遍地都是玉的翠的直晃,钟云其吐了吐舌头对薛鹏道:“两个状元,充其量加个郡马,能有这么富贵?”

薛鹏道:“这些应该就是陈铮从苗疆抢来的东西吧。”他顺手从地上捡了一个金盆子,上面精细地雕刻着日月山川,人怪牛狗,旁边还有一行行他看不懂的文字。

薛鹏还在外面研究,钟云其已经探头探脑往里面走了,他一边走一边道:“这里面太暗了,还好我随身带了蜡烛。对了,”他问薛鹏道:“你知道哪边是东南吗?”

薛鹏摆摆手表示不知道,钟云其又自言自语道:“还好我随身也带了罗盘,我再教你一招,我听人说,去盗墓的话,要在墓室的东南角点上一根蜡烛,如果蜡烛没事就没事,如果蜡烛熄灭的话,就要赶快跑出去。”

薛鹏也探头往里面望了望:“这里面一丝风都没有,蜡烛怎么可能熄灭?你杞人忧天吧?”

钟云其点亮了蜡烛,两人借着蜡烛的亮光一点一点往里走,薛鹏看到两边分别有一处墓道,隐约可见一边墓道堆积的刀枪铠甲和另一边陈列的字画书籍。

薛鹏还在左顾右盼,钟云其使劲地推他道:“你看,那是什么?”

薛鹏往前看看,前面朦胧中竟有光线投来,借着光线的指引两人慢慢走进一间大墓室,里面没有棺椁,只见一个大石台子,在台子上竟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老人的尸体,面貌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而在他旁边整齐地排列着八枚珠子,这些珠子正向外散着圆润净洁的光线。而在土台下面,沿着八枚珠子的方向有八具动物的骨架,薛鹏认得出来的就有虎和熊,其余的都是奇形怪状不知道是什么。这些骨架被摆放成匍匐跪拜在石台前的模样,从身下各有一道粗粗的血痕直通向石台底下。

钟云其刚找到地方放好了蜡烛,也仔细地过来研究这个石台。忽然他变色道:“这个是干戚阵啊。”

薛鹏不解道:“什么是干戚阵?”

“当年蚩尤被黄帝五马分尸,蚩尤部将刑天也被砍了头,后来传说苗家抢到刑天没头的尸体,摆干戚阵复活了他。刑天于是执干戚而舞,再次与黄帝交战。这个阵我是从派里的一个残卷上看见的,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摆这个阵的。”

“这个大概就是陈铮吧,他也想要复活的吗?”

钟云其抓了抓头:“不对啊,如果是干戚阵的话,他准备去哪里收集生魂?还有他怎么去收集呢?”

薛鹏还没说话,忽然一阵怪风吹来,蜡烛熄灭了。

两人大惊,连忙回头看去,借着珠子的淡淡光线看见风寒正站在墓室入口处,直勾勾地盯住里面。

两人刚摆好逃命的架势,却现风寒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却径直往石台跳去。他看见了陈铮的尸体,登时两个碧绿的眼睛变成一片通红,他跳到石台边,双手用力地向陈铮的胸膛插去。

只听一阵的啾啾声,一个白点从陈铮身后的石壁中蹿出来,浑身皮毛胜雪,似狐非狐,似猴非猴,还出莹白的毫光。它跳到风寒的脸上,使劲撕咬着风寒,还用尾巴抽打风寒的眼睛,不让风寒去伤害陈铮。

风寒完全不顾白点的撕咬,却小心地护住眼睛,他几次去抓这白点,但是白点行动如风,每次都堪堪避过。几次纠缠以后,风寒直接伸手插向陈铮,白点大急,吱吱啾啾了几声,竟然跳到风寒手上。风寒马上紧紧抓住白点,一把将它撕为两段。

白点哀鸣了一声,口鼻溢血,最后望向陈铮一眼,垂死去。从它身体的断处猛地弹出颗小珠子,在地上跳了几跳,落在血泊之中不动了。

钟云其惊呼一声:“摄魂珠!”便要上去抢。

风寒怒吼一声,向着两人一阵双手乱挥,薛鹏看见风寒大张的口中舌头竟然是齐根而断的,不由心中一动,连忙拉着钟云其往后退去。

风寒见他们不上前来,也不去管他们,一头扑到陈铮身上,对他撕咬啃啮,不时出怪叫声。随着他一口一口地咬下撕开,陈铮的皮肉被丢得到处都是,而每被丢开一块,石台下的八颗珠子的光线就更暗淡一分。终于,有颗珠子爆裂开来,洒下漫天血污,接着剩下的七颗也渐次爆裂,墓室里沉入一片漆黑。

薛鹏还在抖着,钟云其已经擦亮了火石,风寒已经不见了,地上一片血肉狼籍,陈铮最后的残体也被拆得七零破碎丢得到处都是。

钟云其模索着找到蜡烛点亮,再模索着在地上找出摄魂珠,使劲把表面的血污擦干净,慎重地收进怀里,转回头,却现风寒又站在了身后。

风寒手中捧着一具尸骨,蓝彩百缎裙柔柔地拖在地上,风寒轻轻地跳进墓室里,几袖把石台上面的污渍拂拭干净,然后轻轻地把尸骨横放在石台上,轻柔地仿佛怕吵醒了沉睡着的人。

风寒低头仔细地看着石台上的尸骨,忽然嗬嗬叫了几声,眼中淌下鲜红的泪滴。他跳上石台,与这尸骨并头躺在一起,再也不动了。

薛鹏与钟云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十六个字:连理并蒂,比翼齐飞,生生世世,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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