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照着黑龙谷,也照着明光厂老办公楼对面这个曾经是银行专用的小院。在银行小院与明光厂老办公楼之间,隔着一条深深的石头堆砌的二三米宽的水沟,现在两岸的石头已坍塌过半。临马路有一行粗大的老柏桦树,是刚建厂时工人们栽下的,如今已有**腰那么粗细了。
银行小院此时静寂无声,那棵并不高大的核桃树郁郁葱葱枝叶繁茂。树上此时有一对闪亮的眼睛,大约是猫头鹰正在为小院义务执勤。
西屋有一扇玻璃窗,窗户开着,朦胧的月光照进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妙龄的少女正在熟睡。这是一个成熟的少女,如云的秀散堆在牡丹花枕头面儿上,宽宽的脑门儿,高挺的鼻翼如玉一般光滑圆润。穿着碎花短袖薄衫睡衣,侧身而卧,透过半低胸的睡衣可以看到一道深深的。
薛玉华正在熟睡,突然小屋的门被一阵风慢慢地刮开了。
迷迷糊糊的薛玉华梦游般从床上坐起来,僵直着身子,两只光脚在床塌下寻找到粉色的塑料拖鞋,眼睛似闭未闭地走过去想要关门。
然而,奇怪的是在薛玉华轻轻用力下,却无法关上门。薛玉华诧异地睁大眼睛,忽然清醒了很多,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但虚掩的门仍无法合上,仿佛外面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反推着这扇门,阻止她关上。
薛玉华两只手全部顶在门的后面,甚至用上了她那圆润的肩膀,她双脚使劲儿向后蹬地,拼尽了全身力气,门仍然无法关合。
外面的有风吗?
无声无息的风何来这么大的力量?竟然使人无法将一扇门合上!
薛玉华感到很奇怪。她的直觉告诉她:外面不可能是风了,门的外面应该有一双手,是那双手在用力阻止她。
深夜里,这一双手从哪里来?
薛玉华放弃了关门的想法,她停下来,而那扇门也并没有因此忽地被完全推开,依然是虚掩着,留着一条宽宽的门缝,似乎外面的人在与薛玉华做游戏:她用力关,外面的手就用力推;她不关了,那手也不推了。
谁的手?
她是谁?
薛玉华停了片刻,悄悄地去拉门。
那扇门慢慢地打开了,门口并没有任何人。
薛玉华好奇地举目望向院里,在那棵郁郁葱葱的核桃树下面,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短头的女人!从背影上看,这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身形奇瘦,身上的黑衣、黑裤显得肥大而空洞,整个儿看上去就像乡下人插在庄稼地里吓唬小鸟的稻草人。女人的脚上穿着一双古代的绣花紫底鞋,在中原的山村,这样的鞋子是只有死去的人才有资格穿的。
“妈妈!”薛玉华月兑口而出:“妈,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进屋呢?”
奇瘦的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很快转过身来。
“妈,我是小华呀,快进来吧,外面湿气好大!”薛玉华轻轻地呼唤。
奇瘦的女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