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20章:艺人巧献艺,杨氏收淑女

作者 : 韩咏明

艺人们刚铺好场子,那三个寻街穿巷,敲锣哟唱的孩童也回来了。于是,一阵紧锣密鼓的敲打,艺人开始登场献艺了。

最先上场表演的是那三个寻街敲锣哟唱的孩童。只见三个小人早已快地换上了衣裤齐色的破旧绸缎衣服,腰扎束带,脚穿很旧的软底鞋,踢着腿上场了。随着锣鼓急促的密响,三小人在场子里翻着跟头,飞着虎跃,打着旋子,滚着小翻……

随着锣鼓声的紧急,仨小人的把式也加快了,动作更上乘了,不时赢得阵阵的喝彩叫好声。

仨小人下场后,几个中青年男女分别表演了奇幻的魔术,头碎金砖,惊心动魄的口吞玻璃。之后,几个敏捷清俊的少男少女,打着飞腿跃进场子里,一番刀枪棍棒,却被他们玩出花来,虽说是花拳绣腿的功夫,却激动人心,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热血沸腾。乡里人看不出门道,只要花哨好看就行,于是,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热烈的场面能把地上的石头熔化了。

艺人中那位健朗的老人,从一开场,始终坐在铺盖包上,敲着放在面前架子上的大鼓,脸上带着世事洞明的安祥,双手恰到好处地敲着,神情沉稳而安定,静如止水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沸腾和喝彩仿佛都与他毫无关系似的。当一个红衣少女进场子表演时,老人的眼睛忽然鲜活起来,嘴角流动着笑意,眼神灵活地追随着红衣姑娘。

红衣姑娘有十四五岁模样,貌俊体灵,头扎鹅黄绢帕,顶门高挑红绒,青丝束在脑后,一袭红色的绸缎衣裤,黄绫带束腰,黄绫条扎腿,浅绿的薄底绣花鞋,脚尖扎着朵红流缨,使一把藤子银枪。

只见她敏捷地跃进场中,向观众拱手施礼后,“呼”的一声送出枪杆,又快如闪电地收回,手指快地绞动银枪,只听“呼呼”飞响,银枪像飞转的车轮一样在她手里旋转着。

围观者正看得眼花缭乱,只见她“呼”一声将银枪抛向空中。

银枪便旋转着,呼啸一声飞起,又旋转着坠落。观众目不暇接之时,姑娘趁机翻了几个跟头,从容起身,不慌不忙把手背在身后,稳稳接住银枪。

围观者都被姑娘这背后接枪的绝招惊呆了,当姑娘又手握银枪,阴扎阳反,阳扎阴合,如蛟龙腾空,厉蟒翻滚地舞动起来,围观者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敲鼓的健朗老人,欣慰地笑了,幸福地笑了,握槌的枯瘦双手,突然像钢棍一样紧强起来,整个人也像被瞬间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精神抖搂,容光焕。

马丕瑶地夫人杨氏。很少出府门看这种杂技。但此时此刻。外面地喝叫声却扰乱了她平静地暮年之心。摩擦着她一向清净地耳膜。也可能是今年第一次听到这玩杂技地铜锣声。也可能是沸腾地喝彩声接连不断。也可能是府里地大部分人都出去观看了。在红衣少女舞枪至**时。杨氏终于经受不住喝彩声地召唤。便她带着两个年纪偏长地女佣。走出府门。站在最上地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向场子中央望去。立即就被场子里地把式所震憾。

场子里地红衣少女。正扑椤椤地舞动着银枪。如雄狮摇头。猛虎下山。飞快时。只听见风声嗖嗖。呼呼作响;只看见银光闪闪。红影绰绰。也不见人形。也不见枪影。缓慢时。如高山流水。轻舟过江。似银藤戏赤锦。白蛇绕红娘。

围观者静音止语。目瞪口呆。早已忘记了喝彩。忘了鼓掌。仿佛看一副精美地奇画。仿佛品一杯异界地香茗。尘心被净化。佛心被唤醒。本来只是简简单单地花拳绣腿。却被红衣少女舞到了熟能生巧地极至:流畅。润滑。缥缈。绝伦……。

当红衣姑娘收式施礼后。退出场子。好久。围观者才出声嘶力竭地呼喊声。

“好好好……”青霞站在杨氏前两级地台阶上。不顾十八岁地淑女身份。是掌鼓得最响。欢呼雀跃地最亮。

呼延氏站在青霞身边。见女儿出格地激动。轻轻扯了扯了女儿地衣衫。青霞却全然不顾。

杨氏望着不久将要出嫁的青霞,忽然伤感起来:七丫虽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一嫁到尉氏刘家,见面就不那么容易了。再说了,刘家的生意已有百年之久,根基雄厚,遍及全国,想必深宅厚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祸起萧墙之事难免生,就七丫这直爽无掩的性情,嫁过去之后,怎么应付那些耍心机动心眼的索事?

此时此刻,三个敲锣哟唱的小孩童正在场子里胡乱翻着跟头补闲场。退出场子的红艺少女则围在健朗的老人身边亲昵地说着什么。老人正在换装,红衣少女不失时机地给老人系扣子,束腰带,整衣角衣领。

杨氏看着这一切,又望望面前的青霞,忽然的灵光一动,嘴解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压轴表演是健朗老人的硬气功。只见黑色劲装的老人在场子里步若行云地绕了两圈场子,便静身站定,弯腰弓腿,运气提胳臂,功气缓入臂膀,轻抬胳臂,猛地打向面前的一块如捶布石一样厚实的青石上。随着崩的一声巨响,厚实的青石块断裂为大小不等的几块。

老人的表演虽没有激动人心的喝彩叫好,却也惊心动魄。随着青石的断裂,同样也是掌声雷鸣。

老人缓收双臂,吸气收功,纳入月复田,这才收势站起,轻抱拳慢转身,向所有围观者施礼答谢。

围观都还没回过神来,三个机灵的孩童和几个俊俏的少男少女早已端起锅碗瓢盆等物具走向观众。

三个小孩童的嘴里仍然念念有词:“爷爷们,女乃女乃们,叔叔婶婶大娘们,哥哥们,姐姐们,弟弟妹妹亲人们,都可怜可怜俺这卖艺人,风里来,雨里去,春夏秋冬不容易……”

围观的村里人便一哄而散地扔下一句“到家里来收吧”的话,而各自回家,去给艺人准备粮食。

于是,小艺人们便挎着布袋,尾随着村里人的脚步,挨家挨户地讨要粮食。当讨到没有出门看杂技的家户里,人家是拒绝给粮的,因为人家没有看到他们的杂技,便没有义务给粮食。仨小人的嘴里仍是念念有词:“……都可怜可怜俺这卖艺人,风里来,雨里去……”,对方若是小媳妇,小人便称婶婶;对方若是老婆婆,小人便称女乃女乃。户家便经受不起小人的念叨,慌忙去舀粮食。

几个俊俏的少男少女若遇到不给粮的家户,便也伤感地哀求说:“哪有君子不养艺人的,您就可怜可怜俺这艺人吧……”也同样口甜蜜语地按对的性别和年龄呼叫家户的主人。户人同样也经受不了艺人称自己为君子,也是慌忙去挖粮。

有不是本村的过路人,直接把几小块碎银投仍到场子中间的钵子里,引来了村里人的频频回头。村里有殷实的户家,也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很气派地走向场子,唯恐别人看不见似的向体子里投扔几玫铜板。

耍杂技的健朗老人和健壮的青年男人便趁着小艺人们挨户讨要粮食的机会,忙碌地收拾着场子、装车。看样子是想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另一个村子耍场子。但他们在忙碌的同时,每看到有人向钵子里扔钱,便不约而同地向扔钱的人点头致谢。

车子装备停当之后,讨要粮食的一群小艺们也背着大袋小袋的粮食66续续回来了。几个壮年男女便喜笑颜开地从小艺们肩上接过粮食,化零为整地将小袋小袋的粮食合装在大袋子里,几个人抬起,装在空出位子的马车底层里。

当他们正要用揽绳系车时,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婆婆领着一个背半袋谷粮的男丁走过来,老婆让男丁将粮食放下,便递给健朗的老人几两银子说:“老人家,我们家夫人要你过去说话。”

健朗的老人道着谢,慌忙接过银子,顺着老婆婆手指方向看,只见马府的台阶上站着一位慈祥善颜,雍容华贵的老夫人。

这位贵夫人肯定是马府里的家眷。杂技老人暗猜。

他这已是第九年带艺人来此村卖艺了,每次都把场子铺设在马府前的阔地上。每次杂耍完毕,马府里送的银两都相当于他在其它几个村里的总收获。所以,自从他第一次来这个村里卖艺之后,每年都赶到其它玩杂技之前,早早来到这村。

多年来,马府里的人也从不让艺人上门讨要,而都是主动让佣人将粮食银两送出来。这在江湖艺人中间是皆知的秘密。

现在,见马府里的佣人让他过去说话,他便慌忙放下银子,健步上前,躬身施礼:“老夫人您乐善好使,大慈大悲,我祝您家世永昌,子孙康旺,祝老夫人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红衣少女也在这时奔了过来,清脆脆地喊着“爹”,笑盈盈地站在老人的身后。

贵夫人便是杨氏。此时,杨氏见红衣少女奔过来,在佣人的搀扶下,郑重端详地迈步下台阶,喜欢地看着红衣少女,然后问老人:“您的女儿?”

“哦,”老人看了看身后的红衣少女,羞涩地说:“不是亲生的,是游街走村的路途捡拾的。”

“嗯,好身手呀,只是这么大一个姑娘,整天游街串村的,多不方便呀。”杨氏看着红衣少女说。

老人无可奈何地说:“唉,没办法,总得吃饭吧。”

“嗯,”杨氏点点头,“也是呀,只是太辛苦了,这么小的年龄便这么奔波,何时是个头呀,女孩子家总要相夫教子的吧。”

老人迷惑着,不知眼前的贵夫人说这番话是何用意。但他心里明白,这番话肯定有目的。

杨氏见老人迷惑,便直入主题地说:“哦,是这样呀老人家,如果您愿意,就将这个闺女交给我吧,我跟前有一个女儿,今天一十八岁,比你这个闺女大上两岁,让她伴在我女儿身边,从今以后,虽说不上享受荣华富贵,倒也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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