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70章:耀德被放回,生命已垂危

作者 : 韩咏明

耀德一夜未归,青霞以为天晚路滑,丈夫留在县城宿夜。可直到第二天中午,仍然不见丈夫回来,并且,也没让仆人捎话回来,这可不是丈夫的一惯作风呀。当知道刘铁并未跟随丈夫左右时,青霞担心之余,急忙支使人到刘宪德家里打询。

一盏荼功夫,仆人从刘宪德家里回来了,他把刘宪德的原话一五一十地禀报给青霞之后。青霞立时坐立不安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突然像游蛇一样,无孔不入地在她身体里肆意穿梭游走。

刘铁怎么没有随行呢?耀德每次出门,他可都是寸步不离的,昨晚雨雪交加,他怎么偏偏就不跟随在耀德左右呢?青霞在心里不住地抱怨刘铁,丈夫的孤傲性格,身边没带一个侍卫,正为京城的沦陷而悲愤郁闷呢,该不会出啥事吧?不行!这事必须立刻禀告婆婆知道。青霞想到这里,立即起身出门,向婆婆的院落里走去。

天晴了,刮起了寒冷的北风,湿漉漉的地面瞬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冻壳。青砖曼地的路面,走上去让人打滑不止,没有青砖的地面,一脚踏上去,随着薄薄的冻壳出咯咯喳喳的碎裂声,冻壳下面的瘫软地面,因承受不了沉重的脚,立即滑陷,让人如覆薄冰一样心惊胆颤,惊惶失措。

杨氏正侧坐在卧榻上,贪婪地抽吸着福寿膏,忘我地享受着福寿膏给她带来的舒服和快乐。这是每天中午之前都必不可少的神仙享受。因为天气的突变,尽管还没有进入严冬,她一早起来,便让早已嫁给刘家护院的春草,给她生起了炭火驱寒。因为炭火的热情,杨氏的室内温暖如春,完全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和冰冻。

此时的杨氏,对青霞依然幽恨累叠,暗恨丛生。因为她杨氏几年前为儿子添置了偏房,儿子竟然一直不去碰人家的身体。没办法,既然是她杨氏大张旗鼓给儿子纳地偏房,尽管偏房没为刘家生儿育女,刘家只得白白养活着她,只得她偏房的身份已没有了刚进刘家门时那么尊贵了。现在,杨氏只是把经她亲手纳来的偏房,当做金奴玉婢来使唤。

儿子不去碰偏房的身体,杨氏都归罪于媳妇青霞,因为,儿子处处围绕着媳妇转,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虽说不上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吧。可也是处处维护,处处尊宠,那一看到媳妇就笑逐颜开的样子。活像是打了八百年光棍地饥鬼投生来的。

如果以前的杨氏,还只是怨恨青霞因在娘家不守贞洁,而在新婚之夜才没有元红的话,那现的杨氏,对青霞简直是恨之入骨。但是,杨氏毕竟是杨氏,她绝不会把对媳妇的刻骨之恨,呈现在表情和语言上,让外人给看出来。//.书.道//那样的话,倒显得她杨氏没有雅量,没有做婆婆的风范,没有持家的宽广胸襟。

尽管杨氏也知道,媳妇青霞在五年前,因为儿子误签地合约,冒险奔赴于遥远偏僻的广西边陲收购蚕丝,解了儿子在生意上的危困。可杨氏始终都认为,那是青霞应尽地份内责任。因为她是儿子的媳妇,理应为儿子排忧解难。多年前的自己,不是也因丈夫的突然故去,带着只有十四岁的儿子,将祖业给支撑下来了吗?这媳妇因为刘家的生意,去一趟边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如果这也算什么天大的功劳,那她杨氏

青霞来到婆婆房里,没有过多的谦恭言词和礼仪。便直入主题。把丈夫昨晚看戏一夜未归、又没有带信回来地事情,禀告于婆婆杨氏。

杨氏听完青霞的禀告。缓缓放下手中的烟具,满不在乎地说:“在自家门口的县城,该不会出啥事吧?谁不认识我们家郎斋呀!”

婆婆地话。尽管让青霞宽慰了许多。但她还是不无担忧地说:“还是派人到县城看一下吧。耀德如果是因遇急事留在了县城。可他总是要派人带信回来地;再说了。县城这么近……”

“正因为县城近。大概他才没有带信回来吧!”杨氏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她杨氏一听青霞说儿子昨晚看戏一夜未归。又没有带平安信回来。她心中也陡地一惊。正要吩咐人到县城打看一下原因。可一看到青霞满脸地焦急和惊恐。她胸中立即汹涌出一股属于自己地责任和权力被青霞霸占地愤怒。于是。便故意背着青霞地意志。不去想这样做了。而是将自己心中地焦急和担心压抑住。故意轻描淡写地满不在乎。

青霞地心里。已开始后悔来给婆婆禀报丈夫地事情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直接吩咐人到县城去打看丈夫。于是。青霞正要起身回去。春草一步跨进来禀报说:“老太太。六爷来了!”

“哦。”杨氏起身。雍容缓慢地走出内室。尊傲坐在她接待家人地镂刻华贵地红木椅座上。姿态优雅地品着茶水。

刘宪德不知青霞在杨氏地内室。所以。他与杨氏请过安。**一落座。便别有用心地说:“婶子。昨晚我与郎斋同去看戏。还没到戏楼。我就被几个熟识地朋友给生拉硬拽地拖走了。可今天一大早。弟妹竟然派人去向我要郎斋。你说说婶子。我怎么知道……”

“六哥怎么这样说话?”没等刘宪德说完。青霞便走出婆婆地内室。很烦感地责问刘宪德。“我只是派人去向你打询一下耀德他为什么昨晚没回来。我可没有派人去向你要人。怎么。你地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和母亲。耀德昨晚地一夜不归。是因你而起地……”

本来,青霞不断从丈夫的表情和言语上,感觉到他对眼前这个六哥的鄙视和烦感,所以,在她的心里,无形之中早就瞧不起这个六哥,尽管他富态饱满的五官是一脸的面善,平时总是笑容可掬,可他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上都透着阴险和冷毒,那是面善和笑容所无法掩盖的.因为青霞知道。丈夫除了自负和孤傲,但在与人共事上,却是一个诚实守信,不计得失的豪爽之人,这个六哥能让丈夫鄙视,那他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此时此刻,正焦虑担心丈夫地她,听到这个六哥竟然颠倒黑白,把自己派人向他打询,说成是向他要人,感到气愤到极,也立时对他不客气起来。

青霞的责问,立即让刘宪德油光红润的脸色变得腊黄,他一改平时的沉着和涵养。腾地跳离座椅,大声叫嚷到:“怎么说话的弟妹,这话能是随便说的吗……”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这么害怕做什么?”青霞毫不让步。

因为杨氏也从儿子那里,多多少少了解到,刘宪德以前曾借着帮助自家地机会,过份地往贪利搂财,所以,对于刘宪德这个族侄,杨氏也是从心眼里厌恶他。现在,看着媳妇与他舌战争辩,便故意不去阻止。任由着青霞的脾气去争辩。

可正当青霞与刘宪德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声争辩,前厅的老执事忽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说:“老太太,大门外突然来了一个阴森森的陌生人,说是让把这封信亲手交到您和少太太手里。”

“哦,快拿给我看。”杨氏本能地预感到,这封信可能与儿子的一夜未归有关,所以,她的神色也立即大变。

青霞和刘宪德停止了争辩,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氏读信的表情。可还等看出什么明堂。杨氏已从红木椅子上滑落下来,晕厥过去。她手里的信纸,像秋天飘荡的枯叶,随着杨氏地昏厥,悠悠然然地飘扬到地面上。

青霞一边吩咐人去请良医,一边跨步上前,拾起信纸。立时,她也雷击一样站立不稳。

“怎么了弟妹?”刘宪德看到杨氏和青霞读过信后的反应,感到极大的舒服和快感。因为他知道刘耀德被绑架了。因为他得到了好处。所以,昨晚才诱使刘耀德去看戏地。但是。对方曾承诺他,只取财,不害命,所以,他并未觉得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亏心事,而是觉得刘耀德弟兄一人,又年纪轻轻,拥有这么庞大的资产,敲诈他一点银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耀德被绑架了。”青霞也像婆婆一样,读过信后,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了,她缓缓地蹲在地上,从没有过的巨大恐慌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她好像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了,就那样蹲在地上,好一会儿,她忽然像起了什么,急忙吩咐人去找刘铁和淑女过来。因为在这个刘家大院,只有刘铁和淑女才能使她感到。

此时的刘铁和淑女,早在两年前就结为夫妻了。可让青霞苦恼的是,淑女与自己一样,大婚两年了也没有怀上个一男半女的。而人家春草,早已是两个女儿的母亲了。

淑女和刘铁一看过青霞递给他们地信,立即奔了出去,他们要跟踪监视送信,看是些什么妖魔鬼怪,竟敢绑架自己的主人。

青霞见刘铁和淑女离开后,也突然有了力量和信心。她焦虑不安的不停踱着,双眼圆睁,满面的疼痛和担忧,她虽一言不,可她那可怕的样子,恨不得立即上天入地的翻个遍,把被绑架的丈夫给救出来。

杨氏已苏醒,她本来是极度烦感刘宪德,如果不是他正好碰上儿子被绑架的事,就她杨氏的性格和脾气,决不会声张此事地,可现在,这个让人讨厌的族侄就在旁边,她表面上也只好征求他的意见:“老六,你看我和媳妇都是妇道人家,又没经由过这种事,你认为应该怎么做呀?”

刘宪德望着眼前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那无助恐慌的悲伤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千斤之重,他有责任成为她们的主心骨。也只是一瞬间,他竟然有了一种这个大院的主宰者的感觉。此时此刻,十二弟被绑架,除了刘宪德,谁还能支撑起这个家呢?再说了,多年之前,他刘宪德也曾支撑过这个家,现在重新支撑,只不过轻车熟路罢了。

刘宪德想到这里,心里忽然电闪雷鸣起来,绑架刘耀德他只拿了点好处费而已,如果刘耀德永远都不能回来,或者……或者被撕票了,绑匪不是要银子吗?如果得不一银子,那他们会不会撕票?肯定会的,如果绑匪撕票,那这个大院里不就没有了支撑门面地男人了吗?这个大院里如果没有支撑门面地男人,下边又没有男息等待承继,那庞大的家业和财产应该何去何从呀!

刘宪德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但老练精明地他,却一言不,保持着将军般的冷静,用沉默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狂喜,手拿着耀德的亲笔信条,不停地踱着步,不住地哀声叹息,不停地痛苦不堪,然后,像是很无可奈何地说:“这事呀,我老六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想法,真正的主意还得婶子和弟妹来拿,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望婶子和弟妹不要怪罪,依我老立看呀,这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呀,这个信条,估计也不是十二弟自愿写的,你们看!”刘宪德说着,把信条在杨氏和青霞面展开,继续滔滔不绝地分析到,“这歪歪扭扭的笔迹,像是临死之前挣扎着写的,看看,这信条上还有血迹呢!这说明什么呀,说明绑匪已经撕票了。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呀,人人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昧心事都干得出来,更何况杀人不眨眼的绑匪了……”

“苍天呀!”没等刘宪德分析完,杨氏早已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我杨氏哪辈子坏了良心,你就惩罚我杨好了,怎么把罪过降过我夫我儿身上呀……”

青霞本来是焦急不安,婆婆这一哭,越焦躁不安。正在这时,前厅执事又小跑着进来说:“送信人等的不耐烦了,说是按着信条上所写的数额,快点让他拿到银票,如若不然,绑匪们会撕票的。他说他也是替别人办事,来送信的时候,家人被绑匪押做人质,如果时间耽搁太久了……”

“好,你随我来,这事我做主,按便条的数额给银票!”青霞愤怒了,她深知刘宪德的阴险为人,从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语中,像是不让给绑匪银子,因为知道他的阴险,所以,她认为,按刘宪德的意图背道而驰去做,保准没错。再说了,刘铁和淑女还准备跟踪送信人呢,这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银子,对于刘家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就在青霞把银票给绑匪没多久,前厅执事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说:“老太太,少太太,少东家昨晚乘坐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咱的大门外,门佣以为是少东家回来了,急忙上前迎接,可一直又不见少东家下车,他们疑惑,便扯开车窗帘窥看,可谁知……谁知……”执事说到这里,突然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谁知什么,快说!”此时的刘宪德俨然一家之主,刚才他的鬼计没有得程,因为无处泄,他上前一步,狠狠打了门佣一巴掌,以彰显自己因为刘耀德被绑架而痛苦焦虑。

门佣挨了刘宪德一巴掌,更加语无伦次了:“门佣禀报于我,我也出去看了,只见……只见车上躺着死人,一个浑身是血的死人……”

尽管门佣语无伦次,可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他说的话。

杨氏“啊”一声,又一次昏了过去。

而青霞则跟随在刘宪德身后,全向前厅的大门跑去。她惊恐地扯开车帘,一眼就看到披头散,面目模糊,浑身是血的丈夫了,这是自己的丈夫,只有她青霞一眼能认得出来,因为丈夫穿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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