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83章:筹建豫学堂,捐银三万两

作者 : 韩咏明

光绪三十一年,即5年。

初春的北京,正下着细细密密、淅淅沥沥的小雨。偶被丝丝缕缕的斜风一扶持,冰清玉洁的小雨便像喝醉了酒似的精灵,乱了应有的芳步。

宣武门外达智桥路北的嵩云堂里,那些青砖碧瓦、回廊漫延、明窗掩映的亭台楼阁,正沐浴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像洗凝脂的尊贵典雅之少妇、像洗凝脂的秀美俊绝伦之少女,显得越婷婷玉立,风姿绰约了。

这个幽雅秀丽、楼台房阁甚多的嵩云堂,是袁世凯的祖父——道光年间的河南省显官,袁甲三创修的,内擅亭台山水之胜,当时为河南同乡京官平日宴集之所,也是北京一个名胜之地。因为里面的房屋甚多,并有一座上下两层、构造宏美的大戏楼,所以,不论河南省人或其它省份的人,若遇有喜庆大事,经常借用这个建筑宏伟壮观,亭台秀美,湖水清澈见底的嵩云堂摆演堂戏。

青霞大婚的第二年夏初,跟随丈夫刘耀德,到北京巡视店铺时,让青霞终身难忘的——康有为和梁启带领一千三百多名举人的演讲,就是在这个风景秀丽的嵩云堂进行的。

而今天,河南京官又一次聚会于嵩云堂,是商议兴办豫学堂的。之所以要兴办豫学堂,是因为当今政府停止了科举,仿效一些先进国家的办学体制,号召全国各省兴办新式学堂。北京乃中国的经济、文化、政治的核心,必须在兴办学堂,倡导新风上开全国风气之先。

政府虽然出资开创了著名的京师大学堂,武学堂,译学馆、胄学堂等几个规模宏大的高等学府。但因为种种条件限制,一般学子是不能进去的。于是,各省京曹官为了培养自己的子弟,便招集自己省份的在京官员,集资兴办自己省份的学堂。

山东集资兴办了齐鲁学堂。湖南在京官员集资兴办了湘学堂,四川在京官员集资兴办了蜀学堂,福建省在京官员集资兴办了闽学堂,广东省在京兴办了粤学堂,江苏在京官员集资兴办了江苏学堂等等,各省在京官员纷纷仿效。兴办自己省地在京学堂,招收自己家乡的子弟入学,接受教育。

河南省在京官员也不肯落后,以高官总督袁世凯为的河南京官,正聚集在嵩云堂,情绪激动地商议着在京兴办豫学堂之事。此时此刻,做为翰林院编修的马吉樟,积极配合袁世凯主持的此次集资之聚会。

袁世凯,字慰庭,号容庵。河南项城人,现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此次商议集资兴建豫学堂之事,一经袁世凯提出。河南在京的大大小小官员纷纷响应,个个兴高采烈,甚至有人鼓掌或举双手积极赞成。

商议地结果决定,袁世凯将嵩云堂捐出来改制成学校,这样,豫学堂的地址和校舍便有现成的房屋了。但是,嵩云堂虽说房屋林立栉比,楼榭碧瓦,亭台山水。若改制成学校,容纳繁多的学子和教务杂工,房屋毕竟有限,怎么也不够用。

河南京官们最后商定。于嵩云堂向东购制一方土地。建造四座高房作为教室。仪器室。阅览室和教员住室。于嵩云堂之西南角购土地一方。建造两座新式地学生宿舍。再添设一个大型地新式厕所和一个大型地新式澡塘。再于嵩云堂后边西河沿紧临铁路之处购制一方土地作为操场。

袁世凯虽说把嵩云堂捐出做为豫学堂。可一下子购买这么地土地。建造添置这么多地房屋和器械等物件。是需要大量银两地。这总不能再让袁世凯一人所出吧。于是。河南众京官便纷纷捐款:

袁世凯虽然已将祖上建造地嵩云堂贡献出来作为学校。在捐银上。仍争先恐后:“我袁某捐献一万两白银。”

“我张某捐献五千两白银。作为建校之费用。”河南官员张劭予。声高音洪。紧跟着袁世凯积极捐银。

“我马某也捐献一万两白银。”马吉樟深知自己手中并无存下几个钱。但因办学心切。不愿落后于他人。也月兑口而出说出一万两白银地数额。

“我捐五百两白银!”

“我也捐白银五百两!”

“我捐白银一千两!”

“我捐三百两!”

“我捐五百两!”

外面细雨斜斜,房阁内却热情高涨。河南众京官因办学心切,正尽力而为,纷纷捐款。

是夜,马吉樟回到府邸,因担心捐银之事,见到妻子便迫不及待地问:“家里总共有多少银两?”

“不足三千两,怎么,急着用银子吗?”妻子望着马吉樟着急地样子,不无担心地问。

“哎呀!这么点银子,相差一万两相差遥遥,这可如何是好!”马吉樟知道了家中只有三千两余银,更加着急。

“出什么事了?要一万两银子做何用呀!”妻子看到丈夫着急的样子,开始惊恐起来。

“哦,你不要担心,是河南京官要兴办豫学堂,袁总督把祖上留下来的嵩云堂都贡献出来了,但因房舍不够,再加上要添置仪器等物件,其他豫省京官争先恐后地纷纷捐银上,我当时因办学心切,也报了一万两的数额。”

“原来如此呀!”妻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已当着河南众京官上报了一万两的数目了!总不至于再悔改吧!有的京官可当场都把银票都拿出来了!”马吉樟忧心如焚,焦急万分,初春女敕寒的夜晚,他额头竟有细细密密的汗迹。

“不如求助于七妹吧,她乃中原富,一万两白银对于七妹来说,乃拨一根汗毛而已。”妻子提醒马吉樟。

“哦,太好了!”吉樟如梦初醒,猛拍额头,已是中年人的他竟似个孩子一样大呼小叫。“哎呀!贤妻提醒地是呀,我怎么把那个中原富的小七丫给忘了呀。”

吉樟直奔书房,提笔展纸,泼墨挥毫:

吾妹七丫

因大清政府停止科举,各省纷纷创办新式学堂,意在栽培自省子弟。想我豫省。处中原之月复地,文化自古领先,在创办豫省学堂之事上,岂能落于他省之后。河南省众京官办学心切,纷纷捐款资助,你一万两白银,我八千两白银,袁总督在把嵩云堂贡献出来作为学校的同时,仍捐白银一万两。二哥我作为翰林编修。作为河南京官,岂能落人之后,便也报上白银万两。怎奈二哥我虽为朝中京官,却积蓄甚微,离所捐数额相差甚遥,故忧心如焚,寝食不安。二哥我再三思虑,想小妹乃河南富户,希望小妹解救二哥之忧焚,捐银资助建豫学堂,永利豫省之子孙学业……。

青霞阅读二哥吉樟的信时。是在一个红日初生的早晨,她静静地坐在书案前,展开二哥寄给她的信纸,就像突然看到二哥真人一样,激动不已。她细细地品读着二哥地信,不觉眉头舒展,竟露出了少女才有的羞羞窃笑。

尽管建筑贾鲁河青石大桥已用去了数万两银子,读罢二哥的信后,青霞仍然不假思索地挥笔泼墨。给二哥回了一封既俏皮而又情真意切地信:

二哥,你难道忘了七丫曾说过的“时人莫道蛾眉小,三五团圆照满天”了吗?你难道忘了我可是“能扶社稷,能救生灵”的七丫了吗?二哥别再忧焚心焦了,我七丫普救天下之生灵,二哥当然也是七丫地生灵哟,七丫岂有不救之理?现资助三万两白银,做为七丫资助健豫学堂之费用,以尽我这个河南人之簿力。另付一万两白银作为二哥的捐献费用……。

青霞边执笔。边忍俊不禁地笑着,她的纤纤玉手。笔走龙蛇一般的在雪白的纸上游走滑行,挥动个不停地给她的二哥马吉樟写完了回信。

浓浓地晨光,从镂刻有各种花纹图案地木窗格的玻璃上透进来,攀爬在青霞地信纸上,顺着她的玉手,无声地向她的身体上游移。

青霞把信和银票寄出后,京城里地马吉樟仍是一脸的焦虑,他郁郁地迈出书房,徘徊在春光明媚里书院里,像是正迫切地盼望着什么,用手遮成天棚儿,仰头张望着晴朗的天空。

纯净的天幕上,是一片欢快的蓝,棉花絮一样的白云,悠悠闲闲的飘浮着。热情的阳光,在空中洒着若隐若现的金线。

马吉樟地双眼被刺耀得酸劳,他无奈地收回疲劳的目光,迷茫地望着眼前。鸟儿正啁啾地鸣叫在翠枝女敕叶之中,碧绿的女敕草,散着酥酥的芳香,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呀。

置身于这样妙不言的盛景里,吉樟的心情仍然郁闷惆怅,为凑不到一万两白银而闷闷不乐。

七丫小妹还没有回信,别人的银票已6续到位,可自己……这可怎么办呢?唉,怪谁呢,直隶总督的袁世凯大人才捐银一万两,法部侍郎地张劭予大人,才捐白银五千两,其余的河南京官可多的是,比自己官大的也多的是,他们最多才捐八千两白银,少的还有捐一千两、五百两的,而自己当时激动,竟自不量力,也月兑口报了一万两。

唉!马吉樟踱步到枝繁叶女敕、鸟鸣啁啾的树阴下,若有所思地站着,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若手里确有一万两现银,捐一万两也委实不多,可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若为这事伸手向身边地同僚和朋友借,岂不让人嘲笑。

七丫妹妹虽说是河南富,可怎么迟迟不见回信呢?

唉!毕竟家家有本难念地经,再说了,家大业大应酬多,妹妹乃孤寡之人,做为女流之辈的她,支撑着遍及全国地生意,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最近又传来尉氏知县上报给豫省关于七丫捐巨资筑建当地路桥之事,做哥哥的不能帮助于她,竟还向她求助借钱。

一时,马吉樟的心里,悔疚向妹妹借钱求助了。

马吉樟正在烦恼后悔,仆人突然一路小跑地向他禀报:“马大人,尉氏来信了,还有银票,夫人让您过去。”

“哦?”仆人的一声禀报,如一股急的清风,让马吉樟内心的郁闷云消烟散。

马吉樟披着明媚,迎着暖风,踏着一路的春光,奔到前庭,瞥了一眼案子上的银票,如饥似渴地读着妹妹的来信。

“呵呵呵!”马吉樟边读边笑,“还是俏皮的小七丫,统管着遍及全国的生意,可儿时的性情,竟一点也没改变呀,呵呵呵。”

三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巨额呀。马吉樟怎么也没想到,妹妹竟捐了这么多银两,高兴得手舞足蹈,驱车直奔嵩云堂——现名为豫学堂,把四万两银票交到豫学堂名誉督办——袁世凯的面前,说明了其中三万两银票,是妹妹青霞所捐助的之后。在场的所有人,立时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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