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154章:青霞正悲痛,周掌柜报喜

作者 : 韩咏明

中原的天空,终于晴朗了,大雪之后的太阳,既新鲜又灿烂,像刚刚沐浴之后的新人,清新而芬芳。而地面上的积雪,一看到太阳,便开始战战兢兢地萎缩,萎缩,像慢慢流失掉了岁月的人一样,慢慢地萎缩,无声地萎缩;中午时分,那一望无际的冰凉积雪,终于承受不住太阳的温暖,便在萎缩之中,开始悄悄的、慢慢的、无可奈何地融化成液体。于是,房檐上,屋角处,树枝上,便像下小雨似的,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垂起了雨帘、雨线或雨林。傍晚的时候,这些雨帘、雨线和雨林,又被突然冷却成透明而晶莹的冰堆、冰棒或冰线。于是,肥厚而洁白的积雪,就像失去了青春丰韵的衰老女人,于无声之中,于无可奈何之中,变成了迟幕的残雪。

一连几天,日出日落的太阳,都是新鲜而温暖的让人**。于是,地面的朝阳积雪,便像尸体上的魂魄,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阴处那花花搭搭的残雪,依然顽固不化的匍匐在僵硬而冰冷的背阳地面上,匍匐在青灰色的背阳房屋上,像阴魂不散的雪尸,煎熬着最后的脆弱、冰冷和僵硬。

在这样的天气里,青霞静静地坐在有炭火燃烧的温暖里,坐在有帐幔低垂的锦缎被窝里,隔窗望着刺眼的阳光,心里却仍是冰天雪地,仍是寒冷依旧。尽管窗外是晴冷的阳光,可她却看不到晴朗。因为在她的双眼里,仍然滞留着她在开封西郊看到了乱雪血迹;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仍然挥之不去的是梦中张钟端站在战车上演讲的情景,仍然是她与张钟端分别时,张钟端对她地深情注视和和温言嘱咐。

自从她在开封西郊,看到张钟端等人被枪决之后的雪地血迹之后,当时像失去理智一样,疯狂地在寒冬雪夜里步行到尉氏,又神智不清地登上啸台悲呼,被闻讯的淑女接回师古堂之后,当天便高浇不止,并伴随着恶心、呕吐;时而大汗淋漓,时而刺骨的寒冷。在良医地治疗下,直到两天之后,这种高浇、呕吐的症状才消失,可接下来又咳嗽不止。并且,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忘东忘西,记不清过去的事情。仅仅才三十五岁的她,大病之后的她,像突然衰老了几十岁,神态和面容上,竟然透着沉沉的暮色。

可是,她在大病中的时候,尽管是被高烧折磨的神智不清,尽管她神智不清的意识里,一直出现她在开封城西郊看到地血迹,和她在梦里看到张钟端站在战车上演讲的幻觉,但昏迷之中的她,仍然没有忘记逃到师古堂的刘积学和王庚先,迷迷糊糊之中,她像说胡话一样,吩咐涉女让家人把刘积学和王庚先化装成刘家的店铺执事,并让资送每人一千两银子,让家里的护院以采购货物为名,将刘积学和王庚先送出河南。

此时此刻,咳嗽不止地她,然像起了五天前的事情:

原来,五天的傍晚,开封的唐掌柜突然神色慌张地回到了尉氏,他的身后,还跟着被清政府抓捕后又突然被释放出来的沈竹白。

跟在唐掌柜地沈绣白,也满脸掩饰不住的慌张和恐惧。通过沈绣白的叙述,青霞才知道,沈竹白被官府释放之后,因为他看到十一名革命同志的尸体横卧荒野雪地,恐怕野狗撕吃,便在当天下午,出钱了雇了几名乡郊之人,趁着雪天没人注意,将十一名烈士给埋藏了。官府得知此事之后,查出了是他沈竹白所为,便派巡防营火揖捕他,并扬言说,抓到沈竹白之后,不用走审问的程序,让巡防营就地抢决他沈绣白。沈绣白闻讯之后,在走投无路、无处藏身地紧急时刻,想到了青霞,因为出不了城门,便到南土大街的居贤宅里找执事地大掌柜。当时该沈竹白幸运,接待他的正好是唐掌柜。而掌柜呢!尽管不在河西大街地刘家老楼里住,但也隐隐约约听说青霞与革命党的事情,便决定帮助沈竹白逃出开封。可是,这种危险地事情,又不好指派别人,一是不安全,二是怕泄露消息。于是,他便把沈竹白打扮成刘家的店伙计,并亲自己带着一帮护店和店伙计,以接货为名,混出了开封城,来到尉氏。可当时,尽管青霞才刚刚退烧没几天,痊愈之后的身体虚弱极致,甚至有时还有些神智不清,但当时,她竟然担心尉氏离开封太近,安全系数不高,仍然果断地命令唐掌柜派人,将沈竹白送出河南,并资助他一千两银子做以后的生计之用……。

此时此刻,青霞想起了五天前的这事情,又突然想起了刘积学和王庚先这两位革命党。心想,这些天怎么不见刘积学和王庚先呀,也没有听淑女和家人提起,五天前为什么不让他二人与沈竹白一起走呢!

二:

秋红因为得上官一秀被打死地消息。她心里地疼痛并不亚于青霞。更何况她地肚子里还有上官一秀地血脉。因为她与上官一秀地关系是名不正言不顺地。所以。她得知自己怀孕之后。除了上官一秀。她谁也没告诉。在五天前。他从与唐掌柜一起来地沈竹白嘴里。得知上官一秀被打死地消息。便在青霞病刚刚痊愈之后。卧床不起了。良医给她诊治之后。青霞和淑女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

此时此刻。秋红正倚卧地床上。脸色憔悴而腊黄。

鼎元正站在秋红地床前哭闹。他拉着秋红那软绵绵地手。哭闹不止:“已经从开封回来十多天了。天也已经晴了。母亲也痊愈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去开封呢!我想上官老师了。我要让上官老师给我辅导我刚刚温习地文章。我地学习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夜里做梦都梦见上官老师了……”

鼎元每提一句“上官老师”。秋红地心里便像被锐利地尖刀给猛插一下疼痛难忍。是。她微微地欠坐起身体。吃力地用被子倚在身后。免强歪坐着。那孱弱地身体。仿佛身上地棉衣都成了赘。

鼎元以为秋红坐起。是要送他到开封上官老师那里。就像在开封时。由河西大街地刘家老楼送他到双龙巷地上官老师那里去一样。于是。他停止了哭闹。静静地看着秋红吃力地移动身体。可是。他现秋红只是为了歪坐才移动地。立时又哭闹起来。

淑女闻声,急忙奔到秋红的房间,喝斥鼎元不懂事。

淑女视鼎元如亲生,平时对鼎元的呵护和疼爱胜了霞。可此时此刻,她见已经十多的鼎元还如此的不懂事,在喝斥他的同时,欲把他强行扯出去。

也知为什么,鼎元平时虽说是一副恭顺温良、怯怯羞羞的模样,可他特别的贪恋学。从开封回来之后,他也不用任何人劝说,主动温秀没有铺导的文章,不会地字,用笔勾上,不懂的意思,也用笔托起来;学习上瘾时,连夜里也舍不得给休息。

可是,现在的鼎元,面对淑女的喝斥和扯拽,竟然一改往日的温良和恭顺,毫不畏惧地大声顶撞:“回来的时候,说好地,过几天就去开封;可一回来,就再也提去开封的事了,前几天还说等天晴了,等妈妈的病好了,现在天也晴了,妈妈的病也好了,为什么还不去开封,快春节了,我要在春节之前,把这本书全部学透,上官老师肯定也正盼着我呢……”

“够了!”淑女见鼎元又在秋红面前提上官老师,立即大声喝斥他,为了掐灭他以后的想头,便实话实说:“你的上官老师已经死了!在下大雪地当天晚上被打死了!”

尽管鼎元才十岁多,可他已经知道“死”是什么概念了,听说上官老师死了,便哇的一声,猛然大哭起来:“你还在撒谎,还是为了不去开封,反正除了上官老师,我是不要别人教的!等秋红姐姐病好了,我让秋红姐姐带我去,秋红姐姐会带我去的,上官老师也说了,他非常喜欢秋红姐姐的,因为上官老师不喜欢你,所以你才不带我去……”

歪卧在床上地秋红,本来就虚弱极度,本来就悲伤欲绝,听鼎元如此一哭,如此一说,又想起自己曾劝说上官一秀,让他跟着张钟端先生干革命的事,伤悲与愧疚交杂在一起,便再也忍不住了,也嚎啕大哭起来。

鼎元地哭闹,就淑女烦心了,这秋红也哭,淑女真是忍无可忍了。于是,她睽了一眼虚弱的秋红,边把鼎元向外边扯拽,边大声数落起来:“人都死了,你哭还有用吗!哭坏了身体,没人替你受罪,又不是他上官老师一人死了,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说家里人都不活了!都跟着他们去了……”

淑女名义上是数落鼎元,际上是说给秋红听地。

正在这时,一名老女佣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大管事,太太有急事,叫你快去呢!”

淑女一听说青霞有急事自己,急忙丢下痛哭流涕的鼎元,回头望了一眼床上地秋红,又于心不忍,便指名道姓地直接数落她:“鼎元是小孩子不懂事,你秋红也二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也不懂事吗?你只顾伤心难过的,怎么不替上官一秀家里想想呀!上官家可就一秀这么一个男丁,也没有留下后代,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人家上官家的唯一血脉呀!你哭坏了身体事小,哭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可事儿大了。他上官人都死了,你能把她哭活吗!好好养好身子,把上官家的唯一血脉给生下来!哼!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都哭了多少天了?好像天底下就你一人死了男人似的,我们家刘铁死的时候……”

淑女一提起刘铁,心里立时疼痛起,便不忍心再数落她了。

秋红在淑女说落中,哭声渐渐消停下来。淑女这才吩老女佣照顾好鼎元和秋红,急急地去青霞的房间了。

三:

坐在床上正焦急的青霞,一淑女进来,便担心地问:“淑女,我去开封之前,刘积学处长和王庚先副司令不是来师古堂了吗?”

“哦,是来了。”淑女莫明其妙。心想,急急地叫自己来,就问这事。

“那他二人现在何处,五天前派人送沈竹白去上海的时候,怎么没有让他二人与沈绣白一块去呢!”青霞越急了。

淑女一听,便哑然失笑,心想,看起来小姐早已把大病里做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于是,她便笑着说:“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你从开封回来的当天,就像说胡话一样,吩咐我资助他二人每人一千两银子,又让咱们家地护院把他二人送出河南,现在,恐怕他二人也早到上海了,说不定呀!现在正与去上海的沈竹白大人在一起呢!”

青霞大吃一惊的同时,双眉紧皱,貌似很痛苦地思索了一会儿,仍然摇摇头问:“真有此事?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了?”

“你记不得的事多着呢!你大病之中,说自己不能审年底地帐务汇总了,让立即派人去南京请周经纶大掌柜,让周大掌柜提前来开封,代你协助唐大掌柜,审核年底的帐务汇总,这个记得不?”

“不记得了!”青霞又一皱眉头,猛然又舒展,苦笑一下说,“不过,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事情,怎么如此趁心趁意呀!我刚才还担心年底的帐务汇总呢!还正想让人去南京请周掌柜提前过来替我汇总帐务呢!谁知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提前吩咐了……”

……

淑女正在与青霞说着,突然,护院执事在外面大声禀报说:“太太,开封的唐掌柜来了!现在前庭的客堂候着呢!”

青霞一听,知道唐掌柜一定是为年底的汇总帐务一事而来,或者是又有革命党被官府揖拿找到了他,让他引见到尉氏来躲避地。青霞想到这里,因为自己身体虚弱,她便让淑女去吩咐外边的事,让唐大掌柜到后宅里来见。

因为唐掌柜要来后宅了,于是,青霞急忙强撑起身子下床,在佣的搀扶下,走出内室。淑女也急忙吩咐人把炭盆移到外边,并将虚掩的屋门缝拉开的更些。

只半盏茶功夫,唐掌柜便在老执事的带领下,走进后宅里,走进青霞居住地院落,在淑女的迎接之下,迈步跨进门来。在他的身后,紧跟着南京的周经纶大掌柜。

此时此刻的青霞,因为身体刚刚痊愈,坐在正坐上的她,面向门口,是逆光看来人,所以,并未有看清进来地二人哪个是唐掌柜,以为是唐掌柜带着开封的分店掌柜呢!而淑女以为青霞看见了周掌柜,也未向青霞说明。

唐掌柜和周掌柜与青霞施过礼,依次坐在青霞的下,不等青霞开口,唐掌柜便心事冲冲地说:“大东家,周掌柜昨天到的开封,听说您身体染恙,便急着来看望您,他还有重大的事情地向您禀报;因为我也担心您的身体,便在今天一大早期,趁着官路冻结未化,陪周掌柜一起来看望您……”

“周掌柜?哪个城镇地周掌~”霞仍然没有清坐在唐掌柜下的周经纶。

淑女急忙说:“小姐,是南京地周大掌柜!”

“哦!”青霞如梦初醒,急忙看坐在唐大掌柜下的周经纶,摇头苦笑,自责说:“瞧我这眼神,都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唉……我现在可是有亲身体会了,这话真是一句真理,千真万确地真理呀

周经纶急忙起身,跨前两步,躬身冲青霞深施一礼说:“大东家,我一接到您的信后,便立即起程来开封,因为听说武汉的革命党暴动,所以,我是绕过武汉来的,故在路途之中延长了两日。”

“无妨,不耽误年底的汇总帐务就行。”青霞那大病初痊的憔悴面容,立时绽放出来艰难而苦涩的笑容。

可周掌柜重新落坐之后,仍是一脸的神秘。他谨慎地看了看门口,突然压低声音说:“大东家,您知道吗!我来之前,南京……哦不,南方生改朝换代的大事。”

“哦,我早就知道了。”看到周经纶如此神秘的口气和神态,以为他指的是有些省份宣布月兑离清政府的事情,便艰难地微笑着说:“南方的省纷宣布月兑离清政府了,是不是呀!”

“不是!”周经纶本来压低地声音,立时有了焦急的味道。

“不是?那是什么的改朝换代?”青霞立时显得关心和紧张起来。

“革命党在南京成立了民政府,还让一个叫孙中山的革命头领做了民国大总统呢……”周掌柜说着,又一次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又热呼呼地报纸,小心翼翼地跨前几步,躬身递给了青霞,又接着说:“大东家,这是我从南京方带过来的,是南京成立民国之后的新报纸……”

立时,坐在缎褥子的青霞,坐在炭火旁的青霞,像突然听到了一声春雷,正轰轰隆隆地在她身体里炸响;她仿佛看到了春雷过后鸟语花香,她仿佛看到了春雷过后的百花怒放,她仿佛看到了民国成立时的欢腾景像。于是,她激动的浑身颤栗,憔悴苍黄的面容,瞬间升腾起了容光焕,升腾起了生机盎然;那蒙着忧伤悲哀地双眼,瞬间明亮有神了,瞬间流光溢彩了,瞬间神采奕奕了。

青霞像突然年轻了十几,脸上的笑容不再艰难苦涩,于是,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带有周经纶体温的报纸,看到周经纶所说的事情,千真万确地刊载在白纸黑字的报纸上。再一看日期,竟然是张钟端他们壮烈牺牲地第八天。于是,悲喜交加之余,心想:民国政府的成立,仅仅是张钟端他们牺牲后的第八天,如果张钟端他们在九泉之下知道民国成立了,该时多么高兴啊!

青霞想到这里,忍不住又一次想放大哭。可是,当着唐掌柜和周掌柜的面,她极力忍住了奔涌而出的泪水,借着把报纸放到桌案时,擦了一把激动的眼泪。

看到春霞如=高兴和激动,唐大掌柜神色诡秘地与周大掌柜暗递了眼色,满脸的为难之色。周经纶紧紧的回应他,暗暗点头,表示鼓励和和赞同。于是,唐大掌柜便在这种神秘的为难之中,站了起来,面向青霞,面有难色地躬身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

“什么事情呀?又不是外人,不此拘束,尽管说吧,呵呵呵!什么事情呀!”青霞双眼晶莹,爽声朗朗地笑着问。

“您听了之后,一定要挺得住,可不能再悲伤了。”唐掌柜仍然是满面的为难之色。

“哦?快说,什么事?”青霞立时警惕起来,脸上地喜悦也随之消失。

“大东家,是这样的,徐老掌柜得知你大病了,因为担心和忧虑,也病倒了,可年迈地他经不起如此担心和忧虑,病倒的第二天就做古而去了。因为当时您刚刚好转,怕您悲伤过度,故上次来地时候没有向您禀报。不过,徐老掌柜的分红和养老钱,一并算清,交给他长子了。因为今年还没有汇总年底帐务,所以,徐老掌柜地分红,我便自做主张,是按去年的基数给的,估计与今年的相差无几,如果高于去年,再补差额于他的长子,如果低于去年,就算了。”因为唐掌柜担心青霞受不了徐老掌柜的做古之悲,而大放悲声,便把早已准备好的话,倒背如流的一口气说完。

青霞惊呆了,表情和动突然间凝固了。

淑女怕她再旧病复,立即走上前,扶抱着她,轻轻捶拍着她的后背,带着哭腔说:“小姐,徐老掌柜年近八十,是属于高寿之人,他做古归西,也算是寿终正寝。

再说了,这尘世之人哪有不死的理……”

唐大掌柜和周大掌柜见青霞如此,也吓得目瞪口呆。唐掌柜后悔莫及,心里不住地自责,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徐老掌柜做古离世的事情。于是,他和周掌柜也纷纷劝说:“徐老掌柜要是知道您如此悲痛,他九泉之下也会不安的,大东家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们各城镇的大掌柜们着想呀!也该为小东家鼎元着想吧……”

好一会儿,青霞才哇的吐了一口鲜血,悲声大哭起来:“徐老掌柜操劳了一生,没想受我所累……”

“大东家可别这样想,是徐老掌柜他高寿缘故……”唐大掌柜和周大掌柜见青霞哭出来了,都舒了一口

吐过血的青霞,大放了一阵悲声之后,感觉身体清爽多了。于是,她止住哭,问唐掌柜:“徐老掌柜的葬礼可曾举行?”

“已过丧了,只是天寒地冻,大雪封路,只通知了开封周边城镇的大掌柜们,这也是经徐老掌柜家人同意的,但是,凡是未通知到的城镇大掌柜们,他们给徐老掌柜的送路钱,已经从咱们的总帐里预支了,待年底汇总帐务的时候,再从各城镇的分帐里扣除……”唐掌柜一直都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生怕青霞不满意自己的做法。

“哦。”青霞欣慰地点点头,心想,唐掌柜做事果然干练,怪不得徐掌柜的时候,极力保荐他呢!于是,青心里,稍微轻松舒缓了些,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问:“开封城里还在抓人吗?”

“嗯,前几天巡防营还在抓人,这两天倒没听说有人被抓……哦对了,前些天抓住的那些人,听说都在监狱里押着呢,并没有立即执行枪决,有消息说,咱河南的那个袁世凯现在当了更大的官了,他下令新巡抚,只要没有口供,一律先在监狱里押着。”

“哦!这就好,能缓和枪决的时间就好,缓则圆吗!”青霞心里猛地舒畅了一口气,又拿起刚才的报纸,爱不释手地反复看了一会儿,脸上才重新有了笑意,说:“本来呀!你们没来到之前,我感觉自己还不能审监今年的汇总帐务,可现在你们这一来,特别是看了周大掌柜带来的报纸,我仿佛觉得,突然信心百倍、力量无穷了。你们二位今晚就留宿在师古堂,明天一早,等泥泞的路途冻结了,我们一起去开封,今年的帐务汇总,我看自己是能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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