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159章:族人找上门,青霞辞职务

作者 : 韩咏明

东方的明亮,把开封城给托在掌中的时候,青霞也苏过,苏醒之后的她,仍然感到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仍然感到头脑是浑沌的一片。自淑女离开之后,她一直都这样,感到孤独,感到空落,又常常在午夜梦醒,常常在梦醒之后,再也不能入睡。而快到天亮的时候,又突然昏昏沉沉的疲乏困倦。

只有黑暗才能让人沉睡。而光明,是催人苏醒的。苏醒后的青霞,尽管躺在光明里,却没有睡醒之后的充沛精神。思维混沌困倦的她,尽管很想接着入睡,可苏醒后的开封城,苏醒的刘家老楼,还有房间里跳跃流淌的光明,却让她毫无睡意。于是,她困倦不堪地闭着双眼,毫无睡意地闭着双眼,思维混乱地闭着双眼,突然想了由她捐款创办的《自由报》,想起了昨天报社的主编派人来,要她给《自由报》题创刊词的事,想起了她曾答应对方让他们今早上来取的事。

想起了给《自由报》题创刊词的事,青霞的思维,突然由混乱变得一致起来,也稍微有了清晰的思路。

《自由报》?肯定与人身自由有着密切的关系吧!青霞想。!自由太好了,就像自己赴日本考察实业和教育的时候,简直是我一生中最自由快乐的时光,没有礼教束缚,没有周围人好奇惊诧的目光,没有刘氏族人的监视和欺凌。有地只有无拘无束,有的只有由自快乐,有的只有……

想起了在日本的自由快乐时光,便突然想到了张钟端。立时,青霞的心里,猛然疼痛难忍起来。她怕自己再被巨大而可怕的思念所淹没,再被巨大而可怕地痛苦所覆盖,她便猛地睁开双眼,猛地坐起,大口口地喘着粗重的气,惊恐地环望着跳跃流淌着光亮的室内,好让这真实的一切,代替黑暗中的胡思乱想。

自由!青霞又把维扭转到给《自由报》题创刊词的事。于是,她环望着静静孤立在室内的镂刻着花纹图案的实木桌椅,身体下边的镂刻着吉祥图案的实木豪华床,窗台前地华贵梳妆台,精美的落地窗帘……这真实的一切一切,都被禁锢在厚重的房屋里,而厚重的房屋,又被人给禁锢在某一个地点,这些物体,永远都被禁锢在这里了,直到房倒屋塌,直到尘飞灰尽,直到它们的身体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它们的灵魂可以被释放出来。这都是人的高明之处,都是人的杰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才能有权力禁锢所有地万物。禁锢万物的人,应该是绝对自由的,可我的自由在哪里?谁在禁锢我呢?没有人禁锢我呀!如果自己想的话,这全国各地,我都可以出入自由,任东任西,来去来往。可自己为什么总感觉到被禁锢的痛苦和窒息呢!为什么还要向往在日本的自由快乐时光呀!因为在日本有鸣飞吗?因为在日本有自由吗?

一想起张钟端,青霞立即:止思维,又一次闭上了双眼,又一次躺在柔软的床上,为了不让思维跑题,她的嘴里便默默念叨道着:“自由,自由,自由……自由真好呀!人生难得自由身,人生最宝贵的莫过于自由呀!”

青霞叨到这里,思维突然如万马奔腾,突如波涛汹涌,突如电闪雷鸣,突如猛洪流泄。而她要为《自由报》题地创刊祝词,也势不可挡的随着她激昂的思维,跳动流淌起来。于是,她一跃而起,跳下床,踏上鞋,奔到桌案前,拿起笔,>=起墨。笔如游蛇,墨如流溪,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自由好,中少萌芽。岳色河声飞笔底,~阳纸贵泄春华,开遍自由花。

自由好,妖雾惨夷门。手摩天旗影荡,腰悬横河剑光腾,夺转自由魂。

自由好。过渡帐迷津。破九幽为相。罗胆万佛见天真。崇拜自由神。

自由好。五岳独嵩。燕赵健儿身手锐。羊部落羽毛空。撞破自由钟。

霞写好《自由报》地创刊祝词。略作改动。又抄了一遍。在创刊词地上方添加上“青霞为《自由报》祝词”地题目。题目地下方。是副题目(仿江南好词)。

青霞写好创刊祝词之后。刚才激昂奔腾地心绪。逐渐沉落下来。而淑女离开之后地空落感和孤独感。又无声地悄然而止。立时。青霞心里又像没有五脏六俯一样空落地难受。又像这世界上剩她一个人一样地孤独。于是。她穿衣起床。走出房门。绕过漫漫地楼道。走向淑女地房间。

因为她想看看淑女在走之后。留下来地凌乱;因为这些凌乱让青霞感到真实。所以。她吩咐人。一直就那样保留着。直到淑女再次回来看她地时候。她也一直在想:淑女会很快就回来看她地。带着炫耀和显摆回看她。

淑女离开这一个月。房门一直没有上锁。青霞这是为了图个吉利。她恐怕一旦将房门上锁。淑女就真地如自己所预料地那样。再也不回来了。

青霞轻轻推开房门,这里,同样流淌着隔窗透进来的明亮和阳光,室内的一切,依然如旧,淑女的床上,放着鼎元的图画书和凌乱的衣裤,桌案上,放着鼎元的相框,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有鼎元的味道和气息。

唉!青霞轻轻叹了口气,淑女虽说不识字,但她很务实,很会预期防遥远的未来。因为她还没有孩子,便想紧紧抓住鼎元的心,预防着老有所养。而自己呢!虽为鼎元的母亲,因为生意场上的忙碌和对革命事业的追求,对鼎元的感情缺乏勾通和培养。

青霞坐在淑女的床上,翻看着淑女没有带走地物品。有几件斩新的衣服,还是青霞从日本带回来的,尽管淑女一次也没有公开穿戴过,但却是她的最爱,她总是好好地珍藏着。闲暇无事的时候,她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穿戴起这些斩新的衣服来过瘾。其实,青霞从日本回来,也给刘铁带了好多日本服装,只是一到南京,她便闻刘铁地死讯,所以,她给刘铁带回来的衣服,便一直存放在开封。以前,淑女曾那几件衣服给翻腾出来了,当时还问她,既然给张钟端先生买了好看的日本服装,为什么不送给他穿呢!一直沉

怪可惜的!当时,青霞怕淑女伤心难过,没有实淑女这是给刘铁带回来的,而是反问淑女:我给你买的衣服,你为什么一直不穿?淑女便笑。可这一次,刘铁突然回来接淑女,青霞本想将那几件日本服装给拿出来,让它们穿戴在它们的主人身上。可是,当青霞看到刘铁坚决不让淑女带走自己最爱的日本服装,便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给刘铁买的那几件衣服衣服式样地衣服。也不知为什么?刘铁这次回来接淑女,青霞总感觉他变了,尽管他一直憨厚地笑,一直憨厚地说话,可他眼神里的憨厚,却不见了,而代替憨厚的却是机警和老成。这也许是军将们所必须具备的吧!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淑女走后,青霞常常想起十八年前,淑女在安阳的娘家门前献艺的情景,如果当时,不是大娘将淑女收留,那她淑女也不会跟随出嫁的自己来到尉氏,来不到尉氏,也就不会嫁给刘铁。她不会嫁给刘铁,那刘铁也不会把她接走了,那自己也不会孤独了……

青霞想到这里,突然哑然失笑:没有大娘收留淑女,那她淑女根本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呀!何来的以后!青霞想到这里,又突然惊慌恐惧:如果大娘不收留淑女,没有了淑女跟随自己出嫁到尉氏,那丈夫归西之后,也没有人给出谋略抱养儿子鼎元地事情,如果没有儿子鼎元,那当时的族人,拼命的争抢过继儿一事,该如何了结呢……

青霞一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尉氏大桥的刘氏族人。这民国一成立,那些捐官实任,或凭考取功名实任的刘氏族人,十有**都被罢免还乡,或有几人不幸,死在起义潮中的任上!幸好,自刘宪德举报大河书社一事之后,刘氏族人再没有找过她的大麻烦,偶尔的让捐钱修补祠堂和故居,也是到华英女校找到族孙刘恒泰,让他来开封与自己相商。

青霞就这样坐在淑女的房间,沉没在没有尽头的往事之中,大月复便便地秋红突然推门而入,现青霞正静静地坐在床上沉思,惊诧地大叫:“太太,她们都找不到你,我还纳闷呢!便来这里看看,你果然在呀!”

尽管秋红曾被宪德抢走,买到妓院里几天。可是,在周围人的眼里,她仍然是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自从身子出怀以后,周围人对她议论纷纷,幸亏青霞给打圆场,说秋红在南京,已经与鼎元地老师上官一秀完过婚了。再加上上官一秀死于起义中,周围人对待秋红,还算是尊敬。一时,倒没有人再对秋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青霞见秋红突然推门而,一惊一诧,只是迷茫的一怔,再迷茫地一笑,像突然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回来一样,算是对秋红地回答。

秋红青霞只是如此反应,越焦急起来:“太太!《自由报》报社派人来取什么祝词,还有呀!太太今天要回尉氏处理华英女校的事情,怎么还闷坐在这里呆……”

“啊!是地!确此!是要回尉氏的!”秋红话音没落,青霞早已站起,急匆匆走出淑女的房间,走在回廊漫绕的楼上,吩咐迎面走来的女佣,快到她房间拿出写好的《自由报》创刊祝词,随她下楼。

是的,今天是要回尉氏。因为民国成立以后,她创办的河南最早的华英女校,政府规定要停办。至于华英女校的几位女教员,她已经在省办或区办的女校里联系好了,人家非常愿意聘用有教学经验的女教员。还有高山爱子,因为她想回国看望一下亲人,青霞要与她送行地。所以,青霞今天必须回到尉氏,来处理华英女校的一切事务。

青霞下楼,先到客堂,:《自由报》报社的人说了寒暄了几句,待女佣下楼,将她写好的创刊祝词交给报社的人,那报社的人才急急离去。青霞匆匆吃过早餐,吩咐家人和护院准备马车,起程回尉氏。

可是,就在青霞乘车起程时,刘宪德带一帮刘氏族人,突然撞了进来。

青吃一惊,尽管已经好几年未与刘氏族人生翻脸地茅盾和冲突了,尽管此时此刻,刘宪德他们的脸上,挂着僵硬的假笑,可青霞却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来者不善,看到了兴师问罪,看到了即将生茅盾和冲突。并且,这些人当中,三分之二都是陌生面孔。青霞在心中暗暗猜想:这陌生的面孔,肯定就是民国成立之后,被民国政府给罢官还乡的刘氏族人了。

刘宪德不等青霞先开口,早已一脸阴笑地迎上青霞,大声说:“十二家的,这一早出门干啥去呀!听说你最近任了咱河国民捐总理,现在这是不是去国民捐事务所上任呀!”

刘宪德说罢,又用手一指青霞,对他身后的族人说:“各位叔叔、兄长、弟弟和侄子,这就是十二家的,别看她是个女流之辈,那能耐大的可赛过男人;她现在不但在咱中国是大名鼎鼎,就连在外国,也是大名鼎鼎;她可是跨过洋,越过海;坐过大轮船,去小日本……”

刘宪德地冷潮热讽,立时让青霞有一种被羞侮的感觉。可面对众多的陌生面孔,她仍然笑脸相迎,把众族人给迎进了客堂。

刘宪德的**刚一落坐,又立即站起,将圆脑袋高高仰起,透着精明的一双小眼睛,很专注地望着房屋的梁、椽、,以及二楼的回廊楼梯,那架式就像望着自家的房屋一样亲切,并不无感慨地说:“这可是咱刘家的老楼呀!四十年了,当时在开封城,可是数第一地,要不是十二弟在南土大街盖居贤宅,现在咱这老楼仍然在开封城里数一数二。我十多岁的时候,经常住在这里,那时……”刘宪德说着,用手一指其中一个被罢官还乡的刘氏族人,提醒他回忆说:“还记不,那时,每到三叔出去打理生意的时候,我们一起跟着五爷住在这里,三嫂舍不得十二弟,不让他来住……”

刘宪德说话的口气、神态和眼神,好像他这次是来接管这老楼似的。每一句话都少不了

立时,青霞便预感到了巨大灾难和不幸:

她面对的只有刘宪德等四五个家庭的族人,可现在,个家庭的族人。

刘宪德一带头表感慨,众人也立即跟着附和:

“祖宗创业的时候,确实很艰难呀!能有今天地局面,也算是不负祖宗们的期望!”

“只可惜时局动荡,咱刘家的生意不能更进步地繁荣昌盛呀!”

“时局动荡归时动荡,咱刘氏族人尽管本本份份地做生意,不参于时局就行!”

“不由人呀!连十家的是女流之辈,都当了女子参政同盟会会长,那男人岂不更耐不住心了。”

“参政可以,当官更可以,只不做赔本地生意,可以参政,可以当官,这如果当官是为了做赔本的生意,那就不划算了!”

……

青霞经从众人地附和中,听出了不祥的话意。于是,她笑脸望向刘宪德说:“六哥,你快给弟妹引见一下各位吧!其实,我现在”

刘宪德像台主角一样,一脸地得意和气势,开始给青霞作介绍:“这是占元的叔叔,哦,也就是三哥的干弟弟;这二位是十弟的两个叔叔,当然也是你我的叔叔了;这一位是十弟的大哥……”

刘宪德将陌生面孔介一遍,又皮笑肉不笑地面向青霞,阴阳怪气地说:“这民国一成立,听说弟妹先做了女子参政同盟会会长,我们刘氏族里的人都为出了你这个大官而高兴呢!可最近,又听说弟妹做了河民国民捐的大官,所以,我们刘氏族人可是坐不住了,想来向弟妹讨教一下,这国民捐是做什么地?”

其实,青霞知道刘宪这是明知故问,但面对众多的刘氏族人,她只好忍住挑难,委曲求全地解释:“国民捐事务所,就是想动民间乡绅和商贾们捐款,减少国家或当地财政的压力……”

“哦!咱们刘家到=:前为止,河在原,还有富的空架子,那弟妹打算让咱刘家捐多少呢!”刘宪不等青霞说宪,立即质问。

其他刘氏族人,也立即支起,凝息屏气地倾听。

青霞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她原来打算捐出三十多万两,可现在,她怎么可以实话实说呢!那样的话,刘氏族人还不她疯闹吗!再说了,现在的刘氏族人,加上被罢官返回地,比过去更不好对付了。

刘宪德和众人见青霞默语,便议论起来:

“如果做官,费力劳神,破口舌,还要损财,那不如不做的好!”

“做官捞不到好处,还要倒贴钱,还要动别人倒贴钱,那倒贴出钱的富乡绅,面上不说什么,背后还不骂刘家的老祖宗吗!”

“河南地处月复地,人杰地灵,人才济济,何用一妇人做这个国民捐总理!”

“!这女子参政同盟会会长,毕竟是女人的事情,须有女人参与,可这个国民捐……唉!难道说这河南没有男人了吗?”

“这国民捐总理,是动别人捐款的,那自己不得先捐款吗?恐惧捐少了也起不到带动作用吧!”

……

刘宪德见众族人开始指责青霞,他更不是不甘落后,立即借助族人指责和人多势众,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

于是,他厚颜无耻地说:“弟妹呀!你捐给外人的钱,已经够多了,现在还动别人捐,可我们刘氏族中,这些被罢官还乡的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和侄子们,以后也无有生计营生了,我们今天来,也是让弟妹给我们每人捐出一部分……”

刘宪德的话音没落,青霞和刘宪德身后的刘氏族人,同时大吃一惊。刘氏族人之所以大号一惊,是因为,他们在来之前,是商量好的,来阻止青霞不要做这个国民捐总理。可此时此刻,他们没想到刘宪德竟开口向青霞要钱。因为他们视钱如粪土,不想要钱,而是他们这些过去捐官外任、现又被民国政府罢官还乡的刘氏族人,虽说对她青霞所拥有的生意和钱财,羡慕眼红,那他们手里还有在任上敛聚的钱财可以挥霍。尽管现在被罢官还乡了,可他们的官威和脸面还保存着。因为有官威和脸面,这当面张口向青霞要钱,他们实在开不了官口,抹不开这个脸面。可现在,见刘宪德既然说不出口了,他们只觉得脸红,却没有一个反对。又见刘宪德冲他们眨眼睛,以示暗示,便一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听青霞如何对答,看刘宪德如何收场。

青霞之所以大吃一惊是因为,她刚才还以为刘宪德和刘氏族人的今天到来,是怕自己任国民捐总理,捐钱出去,所以,才特为逼自己辞去国民捐总理而来地;可现在,她才突然明白刘宪德和刘氏族人的无耻意图。一时,竟然气愤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秦川就站在青霞的身后。他本来是要跟随青霞回尉氏的,可是,当他刚跨上马,便看到进来的这帮不良之人对青霞出言不逊,他立时就愤恼了。可他见青霞仍然保持和颜悦色的态度对待他们,也只得强忍着。本来,刘铁在临走之前,已经给他大略讲了刘氏族人在过去欺凌青霞的事情。现在,他也已经从他们的谈话里,知道了这群厚颜无耻的不良之人就是刘氏族人,越愤恼了。于是,他跨前一步,很有礼貌地双手一抱,说:“各位是辰时来到,现在已近午时,有事就快点说事,无事请立即离去。我们小姐忙碌的很,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因为我们小姐要经营全国各地的生意,要养家糊口,不像有些无聊地闲人,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吃饱了无事干,就会欺凌人家孤儿寡母!”

秦川说这话的时候,他清瘦地五官是剑眉倒竖,是额头深锁,是怒目而视,是冰冻三尺,不说话已经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是指桑骂槐,更何况是字字冰冷,更何况是一脸地杀气,更何况是不惧不畏。

立时,刘氏族人便坐不住了,特别是好些被罢官还乡地刘氏族人,因为他们毕竟还保存有官威,还要脸面。再说了,他们现在手里,也并不缺钱,之所以来劝青霞不要再做河南国民捐总理,是怕青霞真的把她钱财家产全部给捐出去

他们脸一红,“唉”地一声,准备起身离开。

刘宪德也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凡是叫青霞为“小姐”的,都是青霞的娘家人。可凡是青霞地娘家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从他这次一进来,就感觉到青霞身后站着的秦川不是善茬,比当年的刘铁还不好对付。现在,又见秦川杀气腾腾,横眉冷竖,冰冷森人。尽管他知道秦川不会在这里对他们大打出手,但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可要钱的话已出口,如果不得手,那在刘氏族人面前,多丢面子呀!于是,骑马难下的他,仍然硬着头皮,冲秦川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务事,不用外人参与和操心!”

其实,刘宪德和几个刘氏族人,早就想刮模青霞的钱财了,只是他们的女儿都在青霞创办的华英女校读书,特别他刘宪德,三个女儿都在华英女校书。所以,他们都不好意思与青霞为难。现在民国了,听说华英女校要被官府停办,那他们地女儿也不用在华英女校读书,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刮模青霞的钱财了。

“我不是外人,我是小姐的护院,有责任保护小姐的财产不受外人侵吞!”秦川说着,跨步到刘宪德面前,准备对刘宪德大打出手,因为刘铁临走之前,说起刘氏族人的时候,特别提起过这个恶毒的六狗子。现在,他从刘宪德一进门的言行举止上,早就看不上他了,都是他在挑拨和~惑。

青霞知道,刘宪德他们既然来了,既然张开了口,是不会空手而回。尽管她心里苦不堪言,尽管她心里知道这又是刘宪德挑拨的,便她仍然给秦川使眼色,不让他轻举忘动,不让他出言不逊。然后,她艰难地苦笑了一下,在那些被罢官回来地刘氏族人还没有起身离开的瞬间,立即说:“既然六哥提出来了,我青霞肯定不会让六哥掉面子。”

青霞说罢,对刘旁边的秦川说:“你去秋红那里取两万!”

秦川怔了一下,没有行动。霞又催促道;“快去楼上,从秋红那里取二万!”

可还:等秦川上楼,刘宪德立即抢话说:“弟妹,你看,我们来了十几位,这两万让我们如何分,还不够一人两千呢!”

“哼!”青霞无何地冷笑一声,心里是说不出的苦不堪言,是说不出的凄悲和无助。心想,这个老六,才消停几天呀!借来被罢官回来的刘氏族人,突然横起来了。好!既然今天是被罢官回来的刘氏族人初次相见,怎么也不能拨他们的面子。于是,青霞立即改口对秦川说:“取三万!”

刘宪德不敢违青霞的,磨磨蹭蹭的上楼,好久才下来,将三万元银票放在青霞面前。刘宪德见状,立即上前,躬身弯腰,去取那三万元银票。

就在刘宪德将要模银票时,秦川以迅雷之,劈手将银票抽走。

刘宪德立时弄个大红脸。

青霞便笑:“六哥!没想到你也会脸红!也难怪秦厌烦你,你难道就这么迫不吗!既然我青霞说了,这就是你们地钱,那差这会儿呀!”

刘宪德的脸,越的红了。

青霞奚落罢刘宪德,立即起身,面向众族人,悲壮而激昂地说:“自拙夫耀德离世,我们孤儿寡母,也是艰难度日,尽量节省自己,为穷苦之人多办些公益之事。毕竟我们还有饭吃,还有衣穿。不怕各位叔叔伯伯、兄长弟弟侄子们笑话,其实,青霞这些年捐出来地钱,只是婆婆和丈夫离世之后,省下的鸦片烟钱……”

青霞说到这里,眼睛潮湿了,声音哽咽了。于是,她稍做停顿,接着说:“婆婆和丈夫在世地时候,每年所吸食的鸦片烟钱,要大于青霞每年所捐出地钱数倍。丈夫离世之后,因为六哥的调唆,让一些族人地家属到我们院里闹事,婆婆才含恨离世。所以,为了纪念婆婆,青霞才把婆离世之后所省下的鸦片烟钱,按对方急需给捐出去……”

刘宪德越的面红耳赤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青霞会在这些被罢官回来的刘氏族人面前,揭自己的老底。,他支支吾吾地辩解说:“弟妹,那还不是因为鼎元不是十二弟亲生的吗?”

“!”青霞冷冷一笑说:“鼎元跟我每到一处,别人都说鼎元的面目,酷似他的父亲,就是族里的人,背后也说鼎元酷似他父亲,怎么就六哥说鼎元不是拙夫亲生呢?”

“那时鼎元才满月,不是还辩认不出来吗?”刘宪德急忙圆其说,但却漏洞百出。

青霞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便言归正转说:“既然各位族人不愿意让青霞做这个国民捐总理,那青霞今天就辞职,各位族人如若不信,青霞现在,当着各位的面,就写书。”

青霞说罢,立即让家人取来笔墨。她执笔展纸,随着笔游墨流,纸上便流出了端正秀丽的字迹:《刘青霞辞职书》——敬启者:政府借用外债损失国权,黄留守(黄兴)有国民捐之倡议,吾豫爱国志士群起响应,组织国民捐事物所,推鄙人为总理,曾经力辞未蒙允许。当时免强就职,诚以此为救亡之急务,极欲赞成也。今本所成立已逾两旬,诸事就绪。鄙人自问,一无学识之妇人,焉能我此巨任?且吾豫人才济济,不乏贤能,何用一妇人参预公事?现鄙人已决意辞退,请诸公另举贤能,总司其事,早集巨款,以应国家急需,亦鄙人之所深愿也。再桐茂典并无存放捐款,鄙人亦无经手未完事件。即日回尉,摒挡家事惟有负。

诸公推崇,惶愧万分,尚望。鉴原是幸。

青霞写好辞职书,又抄写了一份。并立即吩咐家人,送一份到《自由报》刊登,送一份到国民捐事务所去。

办好这一切之后,青霞才从秦川手里,取过三万元银票,双手递给刘宪德说:“六哥,拿着吧,既然我青霞说了,这就是你们的钱!”

可是,该到刘宪德接钱的时候,他脸红的倒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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