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宽敞的客厅里那套名贵的红木沙上,苏薇雪和妃暄姐如同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着满壁的字画、博古架上各式各样的古玩,两个人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仔细的端详着客厅里的一切,我呢,也跟在她们身后,和她们一起端详着,而倩玉姐招呼大家不要拘束之后,就在厨房里忙活着给大家冲咖啡了。
这是我第二次来阿姨家,从心里来讲自己真的有点惭愧,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我才第二次来阿姨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心里有点亏欠阿姨和胡叔,他们对我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而我,却很少来这个对于我来说是第二个家,经常和阿姨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在意胡叔的感觉,真是有点汗颜呀。
我正在端详着挂在墙上的一幅“难得糊涂”的草书,就听见苏薇雪冲我喊到“小七,你看看这个”,我闻声转过头,就看见苏薇雪手里拿着一个黑白两色玉件看着我,我自己觉得也很奇特,一色的玉经常见,可是对于这种双色玉确实第一回看见,所以,我走了过去,接过苏薇雪手里的那个玉件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件圆雕和透雕相结合的玉件,雕刻的主题是一匹通体白色侧卧在地,回凝望的骏马,双眼炯炯有神,正在回眸凝望,马背上的鬃毛清晰可见,奇特的是在马背靠近臀部的地方,一只黑色的,神态调皮的小猴子,好像正在嬉戏,头顶上的一缕毛在飘舞,黑白之间的过渡很自然,完全没有一丝接缝,整个玉件感觉静中有动,马背上活泼的猴子,静卧的大马,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妃暄姐也凑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我手里的玉件,说到“这个叫做‘马上封侯’,而且还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俏色玉雕”,我和苏薇雪看了看妃暄姐,有点不明白,正在这时候,倩玉姐对大家喊道“过来喝咖啡吧”,我们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转过身,来到沙边,坐了下来,看着倩玉姐将一杯杯咖啡摆在我们面前,说声谢谢后,端起了咖啡杯。
过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正在端详着手里那件玉雕的妃暄姐,说到“妃暄姐,啥叫‘马上封侯’呀,啥叫俏色呀”,“就是,妃暄姐,你给我们说说吧”,苏薇雪也是一脸央求的神色,而妃暄姐看了看我们,在看了看也有点求知感觉的倩玉姐,笑了笑,开口了。
“你们看,这件玉雕的主题是一匹马,也就是这里”,妃暄姐手指指着那件玉雕白色的部分说到,我们点点头,“再看看这里”,她又指着那只黑色的猴子,“这只小猴子”,“哦,我明白了”,我突然说到“马背上的猴子,也就是马上封侯的意思”,“不错,马背上一只小猴子,还有风吹的感觉,这就叫做马上封侯,其实,只是古人一种寓意吉祥,追求幸福的意思,当然这件玉件呢有祈求升官的意愿在里面了”妃暄姐说完,看了看大家,低头喝了一口浓香的咖啡,然后继续说到“其实这也是中国文化中的谐音现象,也是一种世俗的追求,和老百姓心里那种祈求幸福,和平安康的意愿有很大的联系,类似马上封侯的还有,像‘连年有余’,就是一朵莲花和一条大鲶鱼,再比如‘福在眼前’,一只蝙蝠抱着一枚铜钱”,听了妃暄姐的解释,我们三个人都点点头
“那啥叫俏色呀”,坐在一边的倩玉姐一边从妃暄姐手里结果那件‘马上封侯’的玉件,说到,“所谓俏色,就是这黑白两色,你们看,它们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人工拼接的痕迹,所以,叫做俏色,俏就是俏丽的俏,不过呢,也有人叫它是灵巧的巧,其实,不管俏色和巧色,都是一个意思,从中也可以看出古人的心灵手巧了”,大家更是心悦诚服的看着妃暄姐,而她泰然自若的喝着咖啡,可是眼角的一丝笑容透露出她此刻高兴的心情。
“哦,对了,倩玉,那个功夫茶台可以用吗?”妃暄姐突然问道,倩玉姐先是一愣,紧着说到“可以用呀,莫非”,“可以养就好,那我给大家冲泡功夫茶吧”,妃暄姐兴奋的说道,大家自然也很高兴,倩玉姐连忙站了起来,跑过去了,苏薇雪自然过去帮忙了,而妃暄姐说去洗洗手,我呢,看着那个摆在茶几上的那个‘马上封侯’的俏色玉雕,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之后,顺手把它放在博古架上,这时,我看见了一样东西,好奇的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黄色的,略带点红色木质扁盒,感觉很温润,正面是一个‘鬼面儿’,显得很独特,我好奇的掂在手里,很轻,好像是空的,果然,打开侧面的铜扣,里面空空如也,一个圆形的空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好奇的张开右手,匝了一下,大约直径也就十厘米左右,我翻转的看了半天,突然在盒子的背部四个篆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细的辨认着,也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也许是众人把玩的结果,那四个字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认出第三个字,好像是个“之”字,有点奇怪的木盒,我正独自揣摩呢,苏薇雪喊我快点过来,妃暄姐已经开始了,我笑着答应了一声,把那个盒子放在架子上,走了过去。
只见妃暄姐用一根簪子将自己的长盘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如同天鹅一般美丽的脖子,鬓角边垂下两缕长,增加几分俏皮的感觉。此刻她正端正的坐在我们三个对面,正熟练的将一个茶叶包撕开,露出里面功夫茶专用的茶包,放进一个白瓷的茶盏当中,旁边的一个小电炉上,一个漂亮的小瓷壶正在冒着热气。
妃暄姐将小电炉的电源关掉,等瓷壶里的鱼眼水慢慢的不再冒泡,才将其小心的端起,浇淋在盖着盖子的茶盏上面,然后,揭开茶盏的盖子,将水倒进去,然后盖上盖子,等它浸泡一会儿。用瓷壶里剩下的热水,将整齐的摆放在一个大白瓷碗里的八个小瓷茶盅自己的烫了一遍,接着,往小瓷壶里添满水,坐在电炉上,接通了电源。
将已经泡了大约两分钟的那个白瓷茶盏拿了起来,紧盖住盖子,小心的将茶盏里的水滗了出来,看着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样子,妃暄姐笑着解释道,“刚才那些动作,都是喝功夫茶的必要步骤,不过呢,有些因为条件的原因,我就给省略掉了,现在的这一步,叫做润茶,一方面是洗去茶里面的土腥味,另一方面也是想进屋一样,先敲门”,这个形象的比喻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
等到小瓷壶里的水有煮沸的时候,妃暄姐说到“现在就可以了”,说着关掉电源,将小瓷壶里的开水徐徐注入那个白瓷盏中,用盖子,轻轻的刮了三下,接着将白瓷盏端了起来,拿起一个小漏斗搁在一个白瓷茶壶上,将滚烫而又香气扑鼻的茶水倒入这个小茶壶中。接着,将已经温洗好的四个小茶杯依次排开,用那个装满了茶水的小茶壶开始来回倒茶,她一边倒,一边说“这叫巡河,而且,每个杯子里的茶水不能一次斟满,避免味道不均匀”,说话的时间,四个小茶杯已经注满了。她停下自己的动作,放下小茶壶,然后将三杯热气腾腾的墨绿色茶液放在我们面前,自己轻轻的举起一杯小茶杯,先是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然后才一口气喝完,我们三个也是学着她的样子先后喝了下去,顿时,一种滚烫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接着是一种浓郁的茶香弥漫了全身,感觉每个毛孔都在贪婪的呼吸着,“啊,真舒服”,倩玉姐闭着眼睛说到,“是呀,妃暄姐,真的很舒服呀”,苏薇雪也在笑眯眯的说着,妃暄姐笑着看着我们,低头开始了第二杯的冲泡,不过,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多少有点失望,她抬起头,看着我,现我还在闭着眼睛深深陶醉呢,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
倩玉姐喝着第三杯茶水,随口问了一句“妃暄,这手绝技是谁教给你的,是廖师母吗?”,妃暄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苏薇雪还要追问,我轻轻的拉了她一下,因为我现好像妃暄姐的脸色不是很好,苏薇雪也就没有说话,而倩玉姐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就没有再问,而是默默的端起了茶杯,一时间,感觉气氛有点压抑。
好半天,妃暄姐才抬起头,看着我们,认真的说到“大家也不是外人,以后更是一家人,这件事迟早要说的,那我今天就说出来,不过大家不要笑话我就可以了”,我们三个一听妃暄姐的这话,有点吃惊的看着她,只见妃暄姐分别将四个茶杯注满,然后说到,“其实,我是一个孤儿”,我们三个大吃一惊,看着妃暄姐。
“你们不要吃惊,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是个孤儿”,妃暄姐看着我们认真的说到,“我家在广东潮州的饶平县的一个小山村里,父母都姓廖,在广东地区,廖姓也算个大姓,所以,我的父母都姓廖,但绝对没有血缘关系,我是在家里排行老小,我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一家人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也是很快乐,在我八岁那年,因为暴雨,结果山洪暴,我们一家人全部遇难,当时因为我在离家六里多路的乡上小学里上课而幸免遇难,当我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因为当山洪来的时候,村干部急忙组织村民们人员转移,但是我家因为在村子的西边,所以,山洪一下子就将我家冲没了,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晕过去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廖叔,当时他办事正好路过我们那个小村子,参与了救灾活动,当他得知这件事之后,就领养了我,将我带回赣州,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好好抚养”,听着妃暄姐的讲述,大家的心情也很沉痛起来,而我,已经是泪水满眶了,妃暄姐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苏薇雪在一旁握着我的手,对妃暄姐说到“妃暄姐,小七和你也一样,不过,叔叔阿姨是去年不幸去世的”,听到这话,妃暄姐突然明白在雅苑王座客厅里的那副照片的意思了,她很歉意地说道“小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摇摇头,说到“没关系,妃暄姐,真的没关系”,而倩玉姐看着我们,自己的眼泪也快掉下来了。
好久,四个人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倩玉姐好奇的问道,“妃暄,那廖师伯没有孩子?”,妃暄姐眼睛红红的说到“廖叔一辈子就没有结婚,所以,我就是他的女儿”,“哦,原来是这样呀”,倩玉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妃暄姐,你刚才在楼下听倩玉姐说话的时候,你说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啥意思呀”,苏薇雪握着我的手,说到,“这个,也很简单,其实我也是个留学生,我的专业是法律”,一席话,三个人全都目瞪口呆,“妃暄姐,你也是留学生,在哪个国家,是哪所大学呀”,苏薇雪小声地问道,“我毕业于德国的弗莱堡大学法学院”,“啊,你是弗莱堡大学的学生?”,倩玉姐有点惊奇的说到,“是呀”,妃暄姐也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哈哈,太好了,我们是邻居,我在瑞士联邦理工学院金融管理学院,目前攻博士学位呢”,“真的”。妃暄姐一听这话,激动的跳了起来,“那我们还是邻居呀”,倩玉姐高兴地说道,“是呀,真没想到”,两个人说完,妃暄姐和倩玉姐两个人高兴的拥抱在一起,而我和苏薇雪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站在一边也开心的笑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正当我们开心的聊天,听倩玉姐和妃暄姐讲述她们在学校的那些奇闻趣事的时候,苏薇雪的电话响了起来,大家有点惊奇的看着她,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呀。而她,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自己父亲打来的,她有点疑惑的接通电话,“喂,爸爸,我是小雪”,“小雪,小七和你在一起吗?”电话里传来苏叔的声音,“在呢,我们和倩玉姐还有妃暄姐在一起呢,都在阿姨家呢”,“这样呀,没啥大事吧”苏叔问道,“我们没事呀,在闲聊,老爸,您有啥事”,苏薇雪问道,“没事的话,你们到我这里来吧,我想和小七聊聊”,“现在,我们都”苏薇雪有点吃惊的问道,“是呀,就是现在,你们几个都过来吧”苏叔在电话里说到,“那好吧,地方在哪。我们现在过去”,苏薇雪说到,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开编辑功能,开始记录,“哦,地方在杭州路118号,广汇大厦16楼”,“好的,我们现在过去”,苏薇雪说完挂挂断了电话,看着我们。
“我想我明白苏叔为啥要我们过去吧”,我有点迟疑的说到,“我想我也有点明白了”苏薇雪点点头,看着我说到,“为啥呀,你俩就不要在打哑谜了”,倩玉姐说到,“可能和风神集团有关”,我俩异口同声的说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走吧”妃暄姐说到,收拾起那些茶具来,而我,给小姨打了个电话,已关机,有点纳闷,小姨夫的电话,也关机,赵大哥,还是关机,真奇怪,我拿着电话,想了想,也许,他们也在文华集团那里吧,我想着,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