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自鲜花绿草中走过,周围的空气十分清新,易天行整个人都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虽然有条小径直通向大门,但是沿途因为花草生长得太过繁茂,倒是将路面占去了不少地方。再加上由于修路者似乎修路的意图似乎是为了赏花观草,将一条小径修得九曲十八弯,于是乎沿着小径步行却反而更多了滞碍。
走得一会儿,易天行也不耐烦在小径上兜圈,反正自幼生长于山林间也走习惯了山路,便看准了大门的方向,直接从小径旁的花草地中间穿插过去。幸而这花草地也甚好行走,而且走在花丛之间难免沾染到些花香碎瓣,倒也有些飘然于凡尘之上的姿态。
左穿右插之下,也颇为花费了一些功夫方才来到大门前。
身在远处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时走得近了才现这扇大门委实大得有些惊人。易天行身材虽未算是魁梧,但也是拔尖的高度,将近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在门前,居然伸手还够不到门环。
整扇大门以某种似石非石的材质构成。门板周围雕满繁复华丽的花纹,左右各有一个火盆,里面还有火焰在燃烧。门板本身未见修饰,而且上面凹凸之处甚多,倒像是随意从山上挖了两块石板下来装上去的。不过两扇门板合拢得极为紧密,中间只能隐约看见一条从上至下的凹槽,其实就是合拢后门缝留下的痕迹。门高十丈有余,门板为长方形,两扇对开,每扇门各有一个门环,同样通体遍布花纹。门楣上一方大匾,上书四字:“生生不息”。
易天行口中啧啧称奇,他过往长居于山林之中,哪里有机会见识到这等宏奇建筑。当下只觉得大开眼界,原来山林之外的世界竟然有些事物是自己从来没有机会见识过的。
又驻足门前看了一会儿,易天行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既然门前两个火盆中都有火焰燃烧,那想来这里并非没有人烟的地方。于是抬手在门上敲了起来。这大门材质奇怪,似石非石,手敲打在上面却跟一般石头没什么区别。门极厚重,易天行的手敲在上面自然也不出声响。敲了数下,倒把自己的手都敲得红了。
敲门不行,易天行又扯开喉咙大喊了几声“里面有人吗?”
身处山谷内,倒是得了很多回声,但面前依然是大门紧锁,没见有人回应。
不过少年倒并非容易放弃之人,既然没听见回应,就继续叫门。于是又是敲门又是向门内呼叫。过得好一会儿,却还是不见有人答应,易天行敲得也累了,只好暂时停下,背靠着大门坐到了地上。
背靠大门坐下的他自然没有看见,就在他靠着大门坐下的时候,门楣上“生生不息”四个大字突然在无声无息间消退了,那一方大匾又慢慢出现了另外四个大字“苦海无涯”!
随着“生生不息”四个字的消退,山谷中光线也跟着渐暗。四个字自匾上消失之时,山谷就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易天行刚刚坐到地上,却觉得眼前渐渐黑暗,不多时就已经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原本春和日丽的山谷中气温急剧下降,变得阴寒刺骨。易天行身上衣物本来就比较单薄,此时急忙挤到一旁的火盆边去取暖。
山谷中的花花草草在光线消退的同时渐渐隐去自己的身影,远处的景象很快已经看不到。借着火光,易天行还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花草,但它们此时都在飞快地凋谢、枯萎。几阵冷风吹起,那些花草都在风中化作枯枝败叶,地面到处荒芜一片。那些片刻前还在含苞怒放的美丽花儿,却像是在这短短的光暗变换时间内就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就此死去。
少年从来没有经过这等异事,山林中春秋交替时一岁一枯荣的景象见得甚多,这般在顷刻之间就枯萎凋谢,如同经历了整个寒秋的现象以前却从来没有见过。好奇之下,抱紧昏睡的猴子用来抵御寒冷,自地上捡了一根枯枝在火盆中点燃,离开火盆想走到花草地边沿看清楚。
走了数步,突然耳中传来丝丝低语声,有如有人在身边低声说话。易天行连忙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有人。
“有人在吗?是谁在附近?”以为附近有人,易天行忙连声高喝。
招呼声始终没有人回应,但是易天行却感觉到耳边的低语声比原来要密了许多,仿佛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易天行离火盆已经有段距离,手中的枯枝越烧越暗,渐渐的就要灭了。
接连呼喊始终得不到回应,此时易天行已经走到了花草丛附近。只看得一眼,易天行就被眼前的景象暂时吸引了注意力。只见草地上的花草植物,都在飞快地老死,一些栖息在花草之间的昆虫,也全身变得枯槁地老死在枯枝败叶堆里。那些已经死亡的植物和昆虫,则在地上化作一滩滩不断冒着气泡的黑水,看着甚为吓人。
就在此时,易天行手中的枯枝烧断了一截,火光猛地暗了一暗。
突然黯淡的光线下,易天行耳边的低语声霎时变成了尖厉的鬼泣,而且身边就在光线转暗的瞬间凭空出现了一群外形恐怖,肢体槁瘦的“人”!无数只皮包骨的手爪朝着他抓过去。
看见手爪抓过来。易天行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被其中一只爪子在手臂上划出一条血痕,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寒从伤口传传进去,整条手臂都变得僵硬,而且还夹杂着剧烈的疼痛。身体内的力气仿佛也随着那只爪子的划过被带走了不少。而黑暗中那群“人”见抓伤了易天行,顿时爆出一阵阵更加凄厉的鬼泣嚎叫声,借着火光变弱猛扑上来。
易天行大惊,这轻轻划出一条血痕,竟然伤得如此厉害。见这些凶残的怪物又要扑上来,连忙把手中火把在身边猛挥,想藉此吓退它们。
说起来倒也真是神奇,眼见怪物就要扑到眼前,熊熊火光一照过去,光亮处那怪物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而离开了光照范围的地方,怪物又会出现。
原来如此!数次用火把躲过怪物的攻击后,易天行渐渐明白,这些怪物只会出现在光线黯淡或者照不到的地方,在光亮处则无法现身,更不能造成伤害。
且战且退,易天行慢慢向大门前的火盆退过去。途中又挥舞火把抵御了几次怪物的攻击。一不留神,一只从他背后出现的怪物一爪划过易天行背部,顿时背上多了数条深深的血痕。
“啊!――”的一声惨叫,这一下伤势十分严重,易天行觉得全身所有的血液都被一阵阴寒冻住了,整个人有种魂魄都要被那一爪子拉出体外的痛楚。
剧痛之下,浑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力量,手中火把猛地沿周身舞动数周,易天行借着旋转的劲力,一跃跳进了火盆的火光照射范围。
火光熊熊照射下,那些怪物顿时失去了踪影。耳中的凄厉鬼泣声又重新变成了喃喃低语。
低语声中夹杂着阵阵叹息,仿佛是为到手的猎物逃跑了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