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墨焦躁烦乱地在卧室里踱来踱去,白天和父亲去郭氏集团协商资金借贷的事情并不顺利,郭伯伯虽然没有当面拒绝,不过言语间暗含着一层深意。
聪明人当然都听得出来,郭氏目前也面临着资金紧张的困难,在这种情形下,外借资金必定是慎之又慎。
在商言商,郭泰民这只老狐狸,又怎会错过这么一个绝好的和林氏谈条件的机会,所以话语中附有一个隐含条件,那就是如果林以墨成为郭家的一份子,也就是他郭泰民的女婿,郭林两家成为亲家,那么帮再大的忙也是理所应当,责无旁贷的事情。
林以墨自然不会同意,不过通过今日与郭氏的谈判,倒是让他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在这个时候,要想从任何财阀手里借出资金,都是非常艰难的事情,看来得另辟蹊径,通过其它渠道融资来解决林氏的燃眉之急。
林以墨一回到家,便将自己关在卧室里,冥思苦想应对之策,连晚餐都顾不上吃。岂知一听说嫣然回来了,整个思绪完全被搅乱,满脑子都被嫣然的音容笑貌占据着,几乎想要立马飞奔下楼去,紧紧拥吻心爱的人儿,以慰多日来折磨死人的相思苦。可是一想到自己在拉萨的所见,怒火与妒意蓦的一下窜变全身,艰难地压抑下想要见面的冲动。
……
嫣然洗好澡,换好睡衣,想要去花园看看,好些天没有回林家,也不知道自己栽培的那些花儿开得怎么样。
正要开门,现齐妈正要敲自己的房门,手里还端着两碗炖品。
齐妈笑道:“夫人吩咐的,让我给你和少爷端来雪蛤粥,赶紧吃了吧!”
嫣然赶紧帮忙接过,“太谢谢你了,齐妈,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嫣然示意让齐妈坐下。
“不坐了,我还要去打扫厨房,然然,就拜托你,把这一碗给少爷端去,他到现在还没用过晚餐呢!”齐妈特意冲嫣然眨眨眼。
“齐妈,你等等!”嫣然唤住正欲起身离去的齐妈,从行李包里取出一双蓝色印花平底布鞋,递给齐妈道:“这是在杭州给你挑的,试试看,合不合脚?”
“给我的?”齐妈喜出望外,立马月兑掉脚上的拖鞋,试穿了一下,走了几步,啧啧赞道:“很合脚,而且很舒服,谢谢你,然然!”说完,拥抱了一下嫣然,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太太这些天有跟老爷和夫人提,希望能早点把你和少爷的婚事办了!”
“齐妈!”嫣然一下子臊红了脸,踱着脚道:“你也来闹我!”
“我走了,快点去跟少爷一起享用吧!”齐妈冲嫣然挥了挥手,消失在房门口。
“真是的,都来捉弄我!”嫣然叉起腰,撅起嘴,没好气地一笑,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
透过门缝看到以墨房里还亮着灯光,嫣然暗自嘘了一口气:“还好,哥还没睡!”可不知怎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林以墨正气恼地望着自己床正上方悬挂着的贝壳拼图,突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他皱了皱眉,脸色一沉,没好气地道:“齐妈,我不是说过,我不想吃东西!”
门外突地安静了一会儿,清亮羞涩的声音响起:“哥,是我拉,我可以进来吗?”
以墨身体没来由地一颤,不知是何缘由,竟然紧张得不知所措,慌乱地坐到书桌前,背对着大门,祥裝在网上浏览资料,却忘了答话。
“哥,那我进来了!”嫣然把了把门扶手,现门并没有上锁,于是用力推开,从虚掩的门缝里探出小脑袋,见以墨正在电脑前忙碌着,按捺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静静地放下手中的托盘和纸袋,身体倚在书桌边,支起一只胳膊,托着下巴,深情地近距离打量着眼前这个如钻石般摄人心魄的王子。
男子周身散出一股迷迭香的贵族气质,外表的阳刚之下渗出几分柔美,如山间潺潺的清泉与四周温润的岩石完美契合,浓密的眉毛下,透着迷幻神采有如雕刻般的深目正熠熠光,嫣然完全被蛊惑了,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王子呆呆地傻笑。
以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现嫣然一直在看他,当下浑身很不自在,皱了皱眉,板起脸,冷冷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嫣然心中一骇,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满心以为会同他甜蜜亲昵一番,谁知他对自己竟然如此冷淡,当下颓然地低垂着头,委屈地望着托盘里的两碗雪蛤粥,可怜兮兮地出微弱的声音:“我,我是来给你送粥的!”
“我不想吃,你快点端走吧!”语气冷漠得让周边的物体都散着冰冷的光。
嫣然的心顿时冰到了极点,突觉寒气袭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战战兢兢地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到以墨面前。
“给我这个干嘛?”以墨仍然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屏幕,话语里极不耐烦。
“里面,里面有一点钱……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嫣然双手绞着睡衣的边角,紧张地低喃道。
“你想要干嘛?扮演救世主还是慈善家?”以墨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嫣然的心好似被撕裂开一样,身体摇摇欲坠,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语气卑微之极:“我只是想要帮忙一下!”
听出嫣然话语里的哽咽,以墨的心立马揪痛起来,低沉着嗓音道:“不用了,这件事不关你的事,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这个东西,你收回去!”
嫣然抹了抹不争气夺眶而出的眼泪,强烈的自尊受到如此伤害,敏感纤细的她立马涌起自卫的本能,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拼命地想要保护脆弱的心。
见嫣然并未有任何动作,以墨主动用手指夹起银行卡,背对着嫣然扬起:“喏!”
嫣然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仰天凄凉地动了动唇角,负气地接过:“对不起,林少爷,是我太不自量力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说完,转身欲离开,岂知自己的一只手腕突地被以墨反手钳住。
“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林少爷!”嫣然倔强冷峻地昂着头,背对着以墨,不再看他一眼。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以墨握住嫣然手腕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
“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想先回房休息了,林少爷,可以吗?”嫣然拼命想要挣月兑开,却反而被以墨箝握得更紧,她实在无法理解他此刻的行为,既然讨厌自己,干嘛还硬拽着不放她走,难道有钱就可以随便耍人吗?
“我有事问你!”以墨终于吐出几个字。
嫣然几经努力,仍然挣月兑不开,只得立在原地,等他提问。
以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艰难生硬地开口道:“这些天,你去什么地方了?”
“和朋友有事去大6了!”尽管嫣然心里有千万般个不愿意,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
以墨转过身,直直盯着嫣然:“什么朋友?”
为什么自己要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乖乖接受盘问,一股怒气在心底汹涌地翻滚而起,嫣然决然不作回答。
以墨压抑在心里的疑虑让他变得异常暴躁,冷哼一声,弯起半边唇角,露出带讽的笑,睥睨冷睇着嫣然:“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嫣然虽然不清楚以墨问这话到底是基于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能肯定,他的口吻里含有对自己轻蔑与不屑的意味,这让她大为恼火,情急之下,毫无思索地冲口而出道:“为什么要答你,我们有什么关系?管太多了吧,不客气地说一句,我已经年满16岁,在法律上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连父母都无权干涉我的私人交往……我和哪些朋友在一起,是我的私事,有必要一一向你汇备吗?”
噼里啪啦一口气痛快说完后,嫣然感觉气顿时消了,冷静下来细细一回想,惊觉自己刚刚那番话实在是有些重了,怎么可以对以墨说出那么无情的话,当即后悔死了,低头不语地在心里暗暗斥责自己。
“该死的女人!竟对自己说出这么残忍决绝的话!”以墨瞳仁骤然紧缩,一抹赤热的光芒在他的黑眸里一闪而逝,脸色白,猛地站起身,钳住嫣然手腕的手飞快地调转了个方向,不由分说地拉她离开。
“干嘛呀?去那里呀?”嫣然奋力抗拒,仍旧徒劳。
以墨早已愤怒得失去理智,眼中射出令人战栗的火焰,将嫣然拽下楼推进自己的车里后,飞地动了车子。
坐正后,嫣然揉了揉已经淤青红肿的手腕,吃痛地低呼道:“很痛咧!要带我去哪儿?”
以墨没有答话,脚下加大了油门,汽车如风弛电挚般驶离开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