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水汇成涓涓细流一路向东郎懿的心思也随着它们慢慢远去。
那时候踏龙山上的生活很辛苦饥饿与寒冷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某一天有个年轻的旅人路过那座无名荒山时刚好赶上了下雨他找了个山洞安顿下来并生起了堆火坐在一旁烘烤淋湿的衣服。未成*人形的妖精们躲在远处窥视着那跳动的火焰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野兽对火有本能的恐惧未成*人形的妖精与野兽并无本质区别所以对火的惧怕也是如出一辙但强烈的好奇心又在鼓动着他们。
就在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不起眼的猫咪站了出来。他的毛色雪白身材纤细而矫健。他弓起背伸了个懒腰随即笔直地扬起了旗子一样的尾巴。他踏着轻盈的脚步走进雨里真诚地望着火边的人。
年轻的旅人隔着火光也看到了那纯白的精灵先是一惊后是一喜。他耐心地把猫招到身边亲热地抚模着那毛茸茸的额头和软绵绵的背脊。年轻人的手暖暖的聪明的猫咪明白这是因为火的缘故所以对那劈啪作响的怪东西又添了几分好感。
又过了不知多少个雨季三只天赋最高的妖精最先成了事。他们化成*人形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山下的人家盗取火种。而第一个敢于靠近火焰的小猫则理所当然地成了妖精们的领袖。
“嗯?我睡着了?”一声低低的嘤咛唤回了郎懿的思维。“是不是下雨了?”咸池揉揉迷离的双眼把尚有些散乱地目光投向窗外
“再睡会吧等雨停恐怕还得一个时辰呢。”郎懿帮咸池理了理略嫌凌乱的鬓角。那柔情来得过于自然以致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觉察到异样好像这才是最正常的。
咸池枕着手臂不再作声。很快便重新出了平稳浅淡地呼吸声。酒馆里的闲话还在继续嘈杂不堪。咸池在这种环境下都能睡着可见醉地确实不轻。
郎懿的视线扫过四周。没有现任何能够吸引他的人事物。最后只好把目光又再次集中到咸池脸上这张脸他已经看了二十年。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百看不厌。别人都说眉目如画这形容用在咸池身上一点也不夸张他的容貌既有工笔的细致亦有写意地风流。同样一个表情他做出来总比别人要多上三分灵动五分情致。郎懿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睡觉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反正咸池睡着后安祥恬静的模样挺不错。郎懿摩挲着咸池垂在臂弯的梢。软软滑滑的模在手里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一点异样的情愫在郎懿胸口腾起。他情不自禁地抓起咸池的一缕秀放到唇边吻了吻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溢鼻腔直达心田。片刻的恍惚过后郎懿才猛然觉自己在干什么。幸好周围地人都没注意到他而咸池也依然在沉睡。
尴尬过后的郎懿深呼吸几口调整好心情赶紧叫来掌柜结帐。
雨已经停了晴朗的夜空挂满了忽闪忽闪地小星星。
经夜风一吹。咸池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地就清醒了。他撑着郎懿地肩膀勉强直了直身子“这不是回王府的路吧?”
“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郎懿亲昵地把咸池搭在自己肩头地手又拉紧了些“来。扶好了。今晚我们不回去。”
“为什么?”咸池伏在郎懿身上。吃吃地笑了起来。“你不会看我醉了就想乘人之危吧?”
郎懿侧过头正对上咸池明媚的眸子。粼粼波光好似月下清溪。郎懿扶了下额头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醉了。郎懿撇了撇嘴角“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我怕你找不到出得起价钱的买主。”
“我这么扶着你一步一步走回王府要很长时间的。”郎懿没有理会咸池刚才所说的而是做出一副可怜的态度。“所以只好在外面凑合一晚了。”
“我……很沉吗?”咸池的语气有些内疚。
“嗯不算沉还好吧。”郎懿的话虽如此脚下偶尔凌乱的脚步却透露出相反的信息可他说话的语气又偏偏格外诚恳。个中滋味自是别有一番趣味。
咸池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有些时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表达出心里所想。
他们的脚步停在了一面熟悉的招牌下二十年前他们曾在这里住过。咸池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嵌在一片漆黑中的金黄色大字。“我们这也算重温旧梦了吧。”说完似笑非笑地瞄了郎懿一眼“以为你不会愿意想起那段日子呢。”
“怕我睹物思人想起清和?来小心脚下有水。”郎懿细心地挽起咸池的手“放心吧就算真要思人那个人也该是你。”
“这一路辛苦你了。”咸池不动声色地伏在郎懿肩头“早些休息吧我想我真是醉了。”
还是二十年前的房间窗外的景致亦丝毫未变而住在这里的客人却已不比当年。这短短的二十年对郎懿和咸池的漫长生命来说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可就在这不起眼的二十年里他们都变了。
咸池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任由郎懿用**的手巾在脸上蹭赖蹭去那滴滴嗒嗒的水珠子简直快能把他淹死了他却没半句怨言。
郎懿喜欢怎样就怎样吧咸池默默地告诉自己。这家伙真傻连说谎都不会……我是天上的星君身子怎么会沉呢?
郎懿帮咸池擦了半天脸见他一动不动便问了句“睡着了?”咸池仍然没有反应。郎懿放下手巾坐到咸池低低地笑了“笨蛋你怎么会沉呢?根本比一股烟重不了多少。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呆一晚……”他吹了银灯解去外衣躺到咸池身旁。“你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若知道了是打是骂我都认……”
郎懿反手放下床帐。据当值的月亮事后交代那晚在帐幔完全放下之前的刹那它看到无耻的大灰狼咬了咸池仙君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