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把胡仁子的密语传音听完后,心中大惊,忙伸手想招回最后挥出去的灵符。但已经晚了,胡仁子已经迎着那张灵符,不退反进,脸上带着一丝悲惨的笑容,就犹如飞蛾扑火,“轰”的一声,一片光芒盛起,胡仁子全身带着金黄的火光,在灵符的冲击力碰撞下,像块坠石,在空中急穿梭,最后在大厅坚固的南墙阻挡下,坠在地上,不见人影,只见一团焦碳……
啸天看到这样一个结果,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世间的因果报应,真的是如此强烈,也如此鲜明,仿佛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一定会走,只要机缘一到,马上因果就会轮回,就会让事物从一个空间马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啸天想起胡仁子临死前对他的告诫,但他并没有胆怯,他没有选择原地返回,而是整了整衣裳,重新布好防御,就轻点地面,按照胡仁子开始走过来的方位,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动。因为他知道,这里布设了许多陷阱和机关,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走到大厅胡仁子刚开始出现的那个角落,啸天现那里有道小门,虚掩着,啸天小心的走进门洞,现门内连着长长向下延伸的台阶,很长,也很弯曲,一眼望不到尽头。
啸天没有用脚去碰及那石板的台阶,他怕台阶内暗藏机关,而是运转道力,让身体与地面保持五寸的距离,施展“乾坤挪移身法”,看似行走,其实在飘。向台阶的下一端迈进。
弯弯曲曲,黑暗中,好象有种更为玄乎的东西在等待着啸天,可他并没有停止脚步,他很固执,就算前面是条死路,他也毫无怨言的闯下去,因为,有个可怜的小女孩还等着他去拯救。那个小女孩小小年龄,就经受许多磨难和痛苦,刚刚尝到一点生活的甜蜜,却又遭受恶魔的要挟。而这现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和她有种牵连。这些恶魔抓住他的弱点,抓住他的软肋,借此要挟,借此逼他就范,可他们想错了,啸天是一个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之人。他内心的坚韧,造就了他性格的固执。
啸天边走边计算着这些台阶的数量,台阶很均匀,一尺宽,半尺高,每下一个台阶,就等于往地下降下半尺。,……,……,啸天也不知道拐过多少道弯,终于,前面露出了一丝光亮,看来,这台阶是到头了,紧紧绷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毕竟,在这条黑暗的台阶中,啸天没有遇到任何的袭击,这也许就是他小心得到的结果。
前面那丝光亮会给啸天带来什么呢?啸天想的是更大的危机,更大的阴谋,更大的困难,因为这是敌人一步步把他引到了来的,精心设计,精心布置,唯一的目的是他,要把他置于死地而不能复生。但啸天没有犹豫,身影一晃,天啊,这里却是另一个世界。
一片翠绿环绕着,有树,有花,有草,有小溪,但没有鸟,没有动物,甚至没有风。这是一块很大的空坪,也可以说是山谷,一处被人特意修饰的山谷,一处被人精心布局的山谷。一处让人看到了绿色盎然,却又时刻感觉到危机四伏的山谷。
山谷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在呢?啸天从口袋里模出一个硬币,以投石问路的形式高高的抛向相隔自己十丈外的地方。落下来,没有声响,坠在草丛,没有任何反应。啸天一个飞身,落到刚才硬币坠落的地方。他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可惜他错了,这完全就是个诱饵,当他双脚还没有落下时,啸天感觉到环境随之变化,他身处的不再是绿地,而是荒凉的沙漠。
双脚落下,也是柔软,但不是草地的那种柔软,而是沙丘的软陷。啸天一惊,想收脚但来不及了,双目扫视,眼中一片荒芜,没有树,没有草,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耳边狂风呼啸,天昏地暗,脚下的沙土也在流动,难道沙漠风暴就要来临?为什么会这样?会突然转变环境?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
脚下的沙土被狂风吹起,掀得很高很高,四周一下变得异常的恐怖,啸天努力的把身躯扶正,伸手一招,一股浩然道力透体而出,也不管脚下那快流动的沙石流。身躯呈盘坐式,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盘在空中,口中密语急促,瞬间打出一张明心符,护住全身。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轰”的一声,啸天的心境从混乱中走入清明,刚才一切的幻觉也荡然无存,双眼扫视,自己还是盘坐在草丛之中,好惊险,原来是自己无意闯入**阵中。一切皆为虚幻。
“铛,铛……”一阵古筝声,如行云流水般闯进啸天的耳膜,开始,几声轻轻的拨弦,感觉犹如在云端,从空中俯视人间,拨开云层,人物景象由模糊转为清晰,琴弦又绵绵长长,幽幽远远的拨弄着,仿佛,一个年轻女子在叙说着心事。
啸天边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山谷的一处小溪旁,一名宫装女子,手抚古筝,芊指轻舞,一曲美妙的“梁祝”便伴着溪水的涓涓流动而在空中飘扬。
那宫装女子正面对着啸天,眯着眼睛,有一丝光亮在半眯的眼睛中散射出来,让人感觉到醉眼惺忪,朦胧中有股强烈的吸引力。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张樱桃小嘴,娇艳欲滴,半张半合,“唇若激丹,齿如齐贝”。引人无限的遐思。一张小脸,洁白犹如软玉雕成,吹弹得破,轮廓均匀,质素纯洁,晶莹润泽,恍若凝脂,光洁白晰的肌肤中,透露出鲜女敕的红晕。
看她那双轻抚古筝的手,细腻、白净、纤柔。一袭翠绿的唐代宫装,把全身白女敕,细润的肌肤衬托得犹如花一样微呈红潮。煞是动人。洁白圆润的肩部出来,如露出水面的藕瓣,予人以清新的美感。低低的粉蓝胸围,掩饰不了她胸前那抹神秘洁白。紧紧的束缚下,一条深沟隐现,而由于双手的动作,带动全身的摆动,一时间波涛汹涌,啸天忍着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天啊,这世上竟有如此尤物?”
那女子突然睁大双眼,手中琴弦一紧,开口对移开眼神的啸天说道:“公子,难道你还怕奴家不成?你连闯六关,已经是人中之龙,那么你就直视奴家,让奴家为你独弹一曲‘梁祝’如何?”
女子虽在说话,但手却没有停止,古筝犹如婆裟起舞,旋律慢慢舞动,仿佛在述说着祝英台对将来的疑惑不安,音律突然一转,犹如春光明媚三月,两人相依春游,无限春光,尽收眼底。相聚虽好,但总有分别一刻,快乐情绪后就是离情依依十八相送。那种难舍难分的情愫在古筝的舞弄中缓缓弹奏出来,如歌如泣。而那宫装女子的表情也在弹奏中跟随起伏,只不过欺负的表情中还似乎夹杂着另一种的妩媚。
“呵呵,直视又如何?听听又如何,想必前辈就是传说中的‘琴痴黄媚儿’吧?我黄啸天能有这样百年难得的机缘相遇前辈,并倾听前辈特意为我准备的一曲‘梁祝’,简直就是荣幸之至,不亦乐乎,不亦乐乎啊。”
啸天看着眼前这位娇姿百态的女子,猛然想起方竹大哥无意之中和自己说过的“琴痴黄媚儿”,这是个以音律为主,施以修为的奇女子,平日从不轻易出入江湖,但只要她的现身,也就是江湖风起云涌之时,常常以乐器弹奏勾魂蚀骨,让人在音乐的陶醉下无声无息失去反抗能力,为其所用。而每次她的出现,都是以宫装打扮,据说,此女子虽然风靡江湖几代,但驻颜有术,看上去美貌如花,年轻动人。
那女子听啸天一说,嫣然一笑,也不说什么,只是沉迷于自己弹奏的音乐中,音乐犹如大潮涌来,一波一波,整个山谷都被这音乐所淹没。突然,音乐凄厉声声,断奏哀痛,欲绝旋律在悲愤的低音中走向**。
啸天心中一紧,整个情绪被音乐包裹住,随着音乐的起伏而波澜汹涌,啸天知道,黄媚儿已经向自己进攻了,忙收起神绪,身心合一,想让自己置身度外,不受音魔的干扰。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啸天默念道,而天生的清明之心已经被激出来。啸天没有音魔的干扰,面带微笑,眼视黄媚儿,甚至双手随着黄媚儿的音乐而击打着节拍,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黄媚儿心中大惊,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看见有人竟然可以在她的魔音中不受任何干扰,甚至还可以把她的魔音当做普通音乐,享受其中的乐趣,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一股豪情从黄媚儿心中升起,这才是真正的对手,本来,凭着自己在江湖闯荡出来的名号,实不会为一个区区青天教而重出江湖,并且在这次极其不耻的陷阱中,扮演一个小丑般的角色,来对付一个年轻刚刚出道的道士。可这一切……怪就怪自己当年情倾何为,明知道何为是个有妇之夫,还执意的不顾一切爱上他。可爱有什么结果呢?何为只是对自己一时兴起,过后则对她不理不睬,恍若视而不见。可这次却主动把自己约了出来,施以温柔,为了对付的就是这个毛头小伙子。
冥冥之中,黄媚儿总觉得现在的何为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何为,从前的何为虽然冷酷无情,但也让自己痴迷不已,魂不守舍。而现在的何为虽然对自己施尽温柔,可身上全然没有那种令她着迷的气息,甚至还有股令她厌烦的东西存在着,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既然自己把坚守多年的清白之身交给了他,他让她做什么,她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也是她做人的原则。
可为什么偏偏自己对付的这个少年身上,隐约有种当年何为的影子存在呢?那种感觉很强烈,这个少年不单是相貌与何为有点相像,气质上也有雷同之处,不过这个叫黄啸天的少年比当年的何为更具有吸引力,也多了一份难得的亲和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天教现在的势力是越来越大,大得有些让人担心了,而且展也过于诡异,让人琢磨不透展到最后,青天教到底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人们眼中。
黄媚儿一直搞不懂青天教为什么要花这样大的代价来对付这个少年郎,精心设计,精心策划,精心布局,一切都仅仅是对付一个刚刚出道不久的少年。但现在的黄媚儿好象有些懂了,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强悍能力足可以让人胆怯,这么小的年龄,他竟然可以连闯六关,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如果换成自己,相信也不会这样轻松的一路走过来。而且,这个少年身上有股令人震撼的浩然正气,这种正气足可以压倒一切邪恶的存在。这是何为没有的,而此时,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一切,又让黄媚儿这个老江湖,老前辈所疑惑,他身上的那股亲和力和自然流露出来的帅气,足可以让一切痴情女子倾倒。就连黄媚儿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心动,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阳光般灿烂的笑脸,更让她怦然心动。黄媚儿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境,表情依然还是那么的迷人,只不过刚才这些心理活动,啸天他是感觉不到的。
“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黄媚儿倾注全身功力,纤指一挥,古筝再次弹响,一曲清澈透亮的“春江花月夜”徐徐响彻山谷,伴随着琴曲,还有黄媚儿那妩媚至极,犹如莺鸟鸣嘀的喉咙,随着乐曲轻轻漫唱,歌声中贯穿黄媚儿毕生的音律修为。
啸天收住开始的清闲表情,严肃起来,瞬间打出几道道诀,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随着音乐和歌声翻腾,他快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感觉到对方的进攻极其猛烈,并且功力深厚,深厚得自己无法想象。
站立的啸天在音律的压迫下,不得不盘坐下来,潜心对付音魔。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
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
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
青枫浦上不胜愁……”
一种无尽的惆怅在整个山谷蔓延着,黄媚儿把自身也投入其中,倾心弹奏,呤唱,她甚至站了起来,随着呤唱而轻舞,令人奇怪的是,那古筝在没有任何东西的托付下,一直悬在空中,人到哪里,指到哪里,古筝也到哪里。
黄媚儿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漫舞,欢唱,在视觉和听觉上给人以无限的想象。啸天在清明之心的保护下也觉得有股冲动在身体内滋生着,冲撞着,不是**,不是喜悲,而是在感官上,精神上的无尽牵动,混杂着许多复杂的,让人难以用言语述说的情愫,很奇怪,也很让人情不自禁……
“谁家今夜扁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
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
捣衣砧上指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
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
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
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
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
落月摇情满江树。”
很难想象,最后几句,竟然是啸天和黄媚儿同时用同种曲调呤唱出来,啸天从盘坐中站力起来,一袭长衫无声自动,高大的身躯随着音乐而轻摆,并且双手击拍,神色自然而痴迷,面带微微的笑容,相隔黄媚儿不过三尺。
音乐蓦然停止,黄媚儿手抚古筝,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却饱含几颗晶莹的泪花,欲滴还休,终于,她轻叹一声,眼睛微微一眨,水汪汪的眸子,淌下晶莹泪珠,从粉腮滑落,嘴角微微颤动,瘦削的双肩轻灵的**。黄媚儿怎么也想不到啸天会在她全力施为中,不但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甚至还可以随着她的节拍和自己完美附和,达到一种她梦里才有的美丽境界,她自己都陶醉了,最后功力全收,只用心去配合,去感受那种难言的至情至美。
“前辈,你怎么了?你的琴,你的歌,还有你的舞都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事物,当然还有你的人。最美的还是你人,舞,琴,歌所组成的境界,所以我忍不住来附和你的这种境界……”
“啸天,别说了,你快离开这里,什么也不用说,立即离开这里,后面等待你的只是死路一条,我走了,我回去闭关,从此不再踏足江湖半步……”
“不,我一定要把我妹妹**去,安全的**去……”
啸天大声说道,神情比较激动,可转眼之间,黄媚儿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芬芳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