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藏在沈子矜签单的时候瞥了眼足以让任何一个小白领触目惊心的数目一间西湖凯越大床湖景房一晚就要再加上押金这意味着沈子矜那张信用卡瞬间就刷去起码六七千的数额陈道藏本想厚着脸皮说要不我帮你省点钱顶一间就够了但看到水灵服务员的大眼眸他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更让陈道藏觉得有趣的是沈子矜那有点蹩脚的签名似乎知道自己没有书法天赋沈子矜略微难为情地做了个鬼脸背对着陈道藏把签单交给一直瞪大眼睛注视他们这对奇怪情侣的服务员把信用卡塞回钱包她笑道:“其实我喜欢装现金因为那样花钱的时候看到一张张百元大钞出去才会心疼不像刷卡就是刷个几万也没什么感觉总像是在做个简单的加减法。”
陈道藏本打算转身去电梯却现这妞不肯挪步看到她露出一个很有狐狸精嫌疑的媚笑张开手摆明了要他背她。
“都这么点路了你个姑女乃女乃就不能放过我?”
这没心没肺的娘们显然就没打算放过他依然一副天真无邪带点诱惑的璀璨笑容陈道藏叹了口气微微弓起身这妞便“不知民间疾苦”地跳上他的后背根本不顾及豪华大厅中一些成功人士的惊讶侧目陈道藏苦笑道:“本来就让人觉得够吃软饭了现在估模着谁都认定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了。”
“被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包养那是你牛逼烘烘好不好这位道藏同志你应该觉得骄傲而自豪知道不?”沈子矜嘻嘻笑道趴在他那远算不上伟岸的后背上她摇晃着那双让大厅中不少女人艳羡的高跟鞋整张冷媚的脸蛋愈能撩拨牲口总让人觉得这妞光使用美人计就能够吃香的喝辣的恋爱果然是女人最好的滋养品啊。
他们进入电梯把里面一对老年夫妇瞧得呆若木鸡沈子矜突然想起陈道藏有双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手笑问道:“会弹钢琴吗?”
“会小时候看《海上钢琴师》的时候就誓要会弹琴后来如愿以偿诱骗了个好女孩和她分了后就很少碰了。”陈道藏老实道。
“字写得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样歪歪扭扭?”沈子矜娇笑道“我很小就特崇拜字写得漂亮的家伙总觉得很神奇什么铁画银勾、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啥的光听这些成语就感到很有气势你草书懂吗?我最喜欢怀素的草书恣洋洒意大气磅礴不怕你笑话我有个理想就是能在签名的时候稍微不那么糗不过理想总是遥远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要不要我教你?”陈道藏柔声笑道她的字确实不敢恭维虽然仅仅是“沈子矜”三个字但足以让勉强能把字写得“狂草清绝”“正楷雄奇”的陈道藏一叶落而知秋。
“口气不小嘛说说看从小到大拿了几张书法比赛奖状?”沈子矜笑道
“十二岁之前大大小小拿过的书法奖状加起来恐怕不比司徒采薇书房中那些奖杯数量少其实独具慧眼的某位高人不仅说我钢琴有天赋还有伯乐中的伯乐说我书法也是百年一遇的奇才怎么样真的牛逼烘烘吧?”陈道藏轻笑道虽然其中的玩笑意味不带张狂可笑容有点肆无忌惮。
“真的假的?”
沈子矜深表怀疑“那还押金的时候你帮我签字你要是敢忽悠我我就让你再跳一次西湖哼哼怕了吧?”
“怕怕死了要不让我死前跟你睡一个房间吧?”陈道藏厚颜无耻道。
“我是个尖酸刻薄加吝啬冷血的女人所以你的要求我不答应。”沈子矜媚笑兮兮虽然说着挺吓人的言语但那神情妖得让人感到国色天香颠倒众生起码电梯中那位差不多已经看了一甲子女人的老男人就已经流露出神往表情。
入住西湖凯越湖景房的陈道藏终于还是没有做成霸王硬上弓的勾当倒不是说他有贼心没贼胆而是在他准备出门去找隔壁沈子矜的时候见到了个熟人沈子矜三叔沈魁的司机方德魁梧健硕的他一出现陈道藏就知道乱七八糟的黄色思想就必须消失殆尽瞬间整理好情绪把这位在沈家地位特殊的中年男人领进房间从冷藏酒柜拿了瓶啤酒给他。
方德看到陈道藏正襟危坐的模样笑了笑撕开拉环灌了口啤酒道:“别紧张我不是小姐她三叔你就算是被我撞到和小姐以外的女人花天酒地也不需要胆战心惊或者有杀人灭口这类念头呵呵开个玩笑。我今天来这里只想告诉你点东西。”
陈道藏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意图更不清楚他的出牌手法和底牌沉默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我知道你想对皇甫华夏的女儿动点手段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或者下次出手的时候能够狠辣一点要不然你很可能会功亏一篑道藏要不要我给你说个故事?”方德笑道。
陈道藏猛然察觉到眼前这个沉稳男人那张平静面具下流露出一丝狰狞一抹血腥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恐惧。
一年前方德按照恼羞成怒到暴走边缘的沈魁的命令去绑架个人敢对上十几号人都不退步的方德那次开辆套牌的车带了两个彪悍手下那两个都是见过大量血砍过很多人的狠角色只带两个小弟是因为方德当时一方面考虑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张扬无异于找死再者他觉得绑架那么个对象弄出大阵势实在太过幼稚荒唐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放学时分离学校大约五六分钟路程的街道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背着那只起码有**斤重的书包缓缓走回家微微木然的神情走在不算熙攘的人流中并不显得鹤立鸡群反而很容易被忽略。方德把车停在她身边示意车后座两个手下准备动手摇下车窗露出一个慈祥笑容尽量和蔼道:“你是华夏的女儿吧?我是你爸爸的老同学刚约了西湖一号吃饭我特地过来接你上车吧你爸估计等急了。”
方德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女孩的神色变化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后座两个小弟就可以冲出去把这孩子拎进来。
这个清秀的女孩连愣都没有露出个孩子遇到好事时都会有的灿烂笑容二话不说就自己打开车门坐入车并没有现异样的方德出于本能的谨慎仍然保持那张笑脸转头道:“徽羽坐两个叔叔中间那样比较安全。”
“好。”
依旧没有异议的小女孩翻到中间甚至都没有拒绝方德要求把书包放在副驾驶席的要求也许是有点拥挤的缘故小女孩不得不把两只干净的小手缩进口袋彻底松了口气的方德暗自欣喜有这个人质在手那么接下来那个像只蚂蟥一样死死咬住沈家的混蛋就得乖乖束手就擒了吧?
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坐车的缘故眼睛总盯着窗外视线略高于水平线还时不时带着孩子气稚女敕嗓音问一下方德这位“陌生叔叔”是什么路段。
方德心中冷笑言语却是无比温和。
因为处于高峰时期车的度快不起来行驶十五六分钟的样子终于即将开出市区就在方德想着晚上怎么犒劳手下这两个完全没机会表现的小弟尖锐警铃响起一种浓郁不详预兆涌起的他猛然侧视后视镜中竟然出现三四辆警车?偶然凑巧?还是针对而来?
就在方德准备提醒手下做好“逃窜”准备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后座的氛围有点诡异。
再次骇然转头他看到小女孩左侧一个手下双目圆睁嘴巴却被一张灿烂笑脸的小女孩捂住如果不是看到小女孩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青的细节方德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调皮玩笑而她右侧的家伙则忙着转头张望后面几辆警车。
等到方德嘶吼一声提醒他小心这个家伙再转头却惊惧感到喉咙一阵森严阴凉随即便是一种液体涌出体外的空虚感等到低头看到自己血液四溅的猩红一幕这才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捂住被一刀割破的脖子眼神渗出骇人血丝空洞而绝望。
罪魁祸的小女孩冷冷望向遍体生寒的方德手中握着一把一指长短的锋锐刀片刀背出乎意料地厚实因为这才能够保证有足够的持续穿透力要想瞬间让一个结实男人丧失生命即使刺中要害仅仅一片单薄的刀片兴许能造成重创却很难致命这显然达不到这个小女孩的要求。
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挥了挥示意方德这就是她跟另一方联络的东西。
方德不是笨蛋清楚这个孩子根本第一时间就看透他们的伎俩却不动声色地上了车而且通过一些稚女敕询问来打消他的警惕心也通过一条条盲打短信给第三方送关于行进路线的准确消息方德看怪物一般盯着她瞠目结舌但让方德更毛骨悚然的是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小手巾将刀片仔细擦拭干净将她的指纹抹去然后沾了血迹放到最先被他杀死的男人手中营造一种内讧血拼致死的假象而那块丝巾竟然被她当着方德的面一点一点塞进嘴巴吞下去。
正襟危坐在两个死人中间吞下丝巾的小女孩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点犹豫、恐惧或者愧疚的神情。
处理完毕一切的她轻轻一笑天真无邪笑得差点让方德呕吐起来。
这个女孩叫做皇甫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