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已死 沙蓝(2)

作者 : 刘争争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夏天跑到我座位旁边儿一脸惊慌地对我说:“苏麦,来了!他们来了,你快去窗户那儿看看!这得有多少口子啊?!”

这时候我才现,班里能眺望到校门口儿的三个窗户已经全趴满了我们班的同学。他们伸着好奇的脑袋一边儿往下看还一边儿指指点点着――这种场面一般是不会出现的(我说过我们学校不是什么重点,所以在校门口儿堵人这种事儿很常见,大家慢慢地也就司空见惯了),看来今天的确在校门口儿聚了不少人。我的同学们全在唧唧喳喳地议论,脸上的表情有害怕、疑惑、惊慌,也有幸灾乐祸……

我挤过去往下一瞧,一瞬间就被那壮观的场面给震得愣了下儿神儿。校门口儿前的那条街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把校门儿都给堵死了。就在校门口儿保安站岗的那地儿,我看到了一个头上裹着好几层白纱布的大高个儿――不是别人正是大龙他哥,他的一只手提着一根缠着黑色胶布的钢管儿,另只手则死死地按在他身边儿的一个我们k中的保安的肩膀上。我看到那个保安面色苍白,这时候已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我一下子想起来高扬给我的管儿刀还都在我书包里呢,于是我对夏天说:“夏天,你把太史可叫过来,有东西给你们。”

夏天一脸疑惑地把太史可给拉了过来。我见四周没人注意,就从书包里把两把管儿刀拿了出来。“高扬让我给你俩的,带在身上防身,记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拿出来!”我说着把刀递了过去:“一会儿放学你俩别单独走,跟着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大龙他哥见过你们俩,万一你俩先下去被他给截住的话就不好弄了。”

“这东西,这东西怎么拔出来啊?”太史可两手抓着管儿刀在使劲儿。

“刀给我,看着,拧一下,然后使劲儿一拔。”我“噌”地一下把管儿刀拔了出来,本来我还想告诉太史可两头儿是可以对接的,但看着她一脸的排斥表情,我干脆把她的刀给收了起来。“算了,你别带刀了,一会儿你跟着我一起出去,记着,要跟紧了我,千万别一个人跑!”

太史可听完我的这番话后嘴角呈现出了漂亮的弧度,她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就跟着你。”

“夏天,你呢?”

夏天摆了摆手:“用不着!姑女乃女乃我会使这玩意儿!”她说着也“噌”地一下把刀给拔了出来,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刀说:“要是真打起来,我可不能光看着!你和高扬都上了,怎么能落下我?!”

第三节是自习课,没老师看着。我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那里面儿除了今天的作业以外就是一块儿板儿砖,而我的腰上,别着两把冰冷的管儿刀……

自习课上到一半儿的时候高扬居然推开了我们班的门儿闯了进来――而真正让我惊讶的是,我们班的孩子们居然一抬头看是高扬就又都默默地把头埋下去了,谁也不敢说什么(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高扬的名儿在k中已经叫得很响了,我们年级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高扬当着全班的面儿对我说:“苏麦,他们过来了!现在出去吧,趁着放学前先跟他们了断喽!”

我拎着书包站了起来,扭过头对夏天和太史可说了句:“走!”

后来这件事儿过去了以后,我们班的男生竟然都没有敢和我大声说话或者是开玩笑的了――我想也就是从我跟着高扬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起,我在他们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痞子……

我、高扬、夏天、太史可、大龙、刺猬、末末,我们七个人站在走廊的大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校门口儿黑压压的一片人。

高扬问刺猬:“刺猬,沙蓝和她的人呢?”

刺猬说:“刚给我过信息了,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好,她带来了多少人?”

刺猬的手指着校门口儿堵着的痞子们问:“你估计他们有多少人?”

高扬伸着脖子看了看,说:“五六十口子吧。”

刺猬“哼哼”地冷笑了两下儿,他说:“咱们的人应该是他们的两倍!”

“**……”大龙吃惊地看着刺猬,一边儿摇晃着脑袋一边儿说:“刺猬,你这姐玩儿得也忒火了,两倍!那岂不是一百多口子?!”

“差不多吧,”刺猬说着看了高扬一眼:“怎么样?高总,人够吗?”

高扬“呵呵”地乐了两下,他点点头说:“好,这回可太好了!”

我琢磨着沙蓝能为高扬出这么多人,目的一定不简简单单只是为了救高扬。之前我听刺猬说过,沙蓝和大龙他哥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个人有个人的地界儿,平常自己玩儿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我想这次沙蓝一定是想借着救高扬的名义,在大龙他哥面前扬个威,毕竟,痞子们整天斗来斗去,说到底还不就是为“名儿”为“份儿”么……

还没到五分钟呢,刺猬的手机就响了,他按开了扬声器,我听到里面儿一个挺冲的姑娘的声音说:“都出来,走你们的,我看丫们谁敢动的!”

我抬头顺着大落地窗看过去,果然,堵住我们校门口儿的那五六十口子的左右两侧,呼啦拉地冲过来了两拨儿人,每拨儿都停在了距离他们差不多十来米的地方,一句话也不带说的,就那么一个儿个儿地死死盯着他们。

高扬朝我们一挥手:“走着!”

我们七个人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好家伙,几乎每个窗户上都趴满了脑袋,从一层到三层,我们学校的所有学生差不多这时候都在看着我们,看着校门口儿那乌秧乌秧的一拨儿拨儿痞子……这回想不出名儿都难了,我叹了口气,真没想往这条道儿上闯,可一不留神居然就成了“痞子”――我仔细地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干过什么所谓的“坏事儿”……

我们走到校门口儿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沙蓝――这个后来影响了我们所有人命运的牛B姑娘――她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个子不是很高,长得也并非很漂亮,削瘦,染成金黄色的短,穿着条红色锥子裤,涂着黑色指甲油儿的手里夹着根儿细长细长的女烟……

当时大龙他哥离我们不过也就十米远,他正目不转睛地瞪着高扬运气呢,可他不敢贸然动手,毕竟他带来的人已经被沙蓝的人给两头儿堵死了。这个身强力壮的大痞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死死地握着钢管儿,一句话也不说。

我们七个人走到了沙蓝的身边,这时候大龙他哥已经朝我们走过来了,而他的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一下子就把我们和沙蓝圈在了中间儿。

沙蓝一点儿都不慌,她甚至还悠闲地抽了口烟,微笑着看着大龙他哥。

大龙他哥举起钢管儿指着高扬:“没错!就是你小子!我他妈记着呢!”他说着眼睛又来回地看了一轮儿,然后指着刺猬说:“还有你呢吧?!”

刺猬耸了耸肩膀,出个不屑的声音。

“大龙!你小子,你小子行啊!胳膊肘儿学会往外拐了!”大龙他哥又指着大龙骂了起来。

“到底谁胳膊肘儿往外拐啊?!”大龙这回一点儿也不示弱:“你妹先欺负的我妹!咱说话前过个脑子好吗?!”

“我他妈抽你!”大龙他哥说着就往前迈了一步。

“怎么个意思啊爷们儿?”沙蓝突然挡在了大龙他哥面前,她的身高也就刚到他的胸口,但气势却一点儿也不输给他:“你想把我这几个小弟弟小妹妹怎么着儿啊?”

“少他妈装蒜!你问问他!”大龙他哥用钢管儿指着高扬。

“甭介,我不问他,我现在就问你!”沙蓝又朝大龙他哥近了一步,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我就问你,你想怎么着儿啊?!”

“操,你丫哪儿的?你干吗来的?挡横是不是?!”大龙他哥似乎已经有点儿急了。我看着沙蓝都害怕,万一大龙他哥决定拼个鱼死网破的话,那他第一个下手的肯定就是沙蓝。

沙蓝抱着两只胳膊,脑袋微微歪着,说:“你记住喽,我叫沙蓝!”

“我他妈管你丫谁呢!”大龙他哥一挥手,围着我们的那帮痞子一下子围得更紧了,他们离我们连一米都不到了,我甚至都看到他们的袖子里露出来的半截儿甩棍儿了。我往太史可身边儿挪了挪,手已经伸进了书包里面去模那块儿板儿砖了……

“哟呵,煽乎起来啦?想围我们?”沙蓝突然站直身子,大声喊了一句:“把丫们给我围喽!”

一下子堵在两头儿的一百多个痞子呼啦拉地全围了上来,把大龙他哥带来的人又围住了一层。这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现在有将近一百五十多个人围在我们的外面,这阵势可真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识过的。

“怎着儿?咱对着磕还是约个地儿单聊啊?”沙蓝依旧微微笑着,从始至终她都没慌过神儿,还真有大混的范儿。

大龙他哥喘着粗气儿,两眼愤怒地盯着沙蓝。

时间过了差不多有五秒钟,而我的心跳却跳出了平常十秒钟的次数。

“操,得!得了!”大龙他哥终于还是把手里的钢管儿递给了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痞子,然后他看着沙蓝,眼神儿就像一个真正的失败者一样,他说:“你说地儿吧!”

也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就响起了警笛声,而且还此起彼伏的,显然是来了不少的警车。这时候,无论是大龙他哥的人还是沙蓝的人,都在一瞬间阵脚大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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