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敏说冰绫不过是顶个公主之名不日就要下嫁辽国的秀女,这话就像把锥子深深扎进了冰绫心头,一想到将要远离故土,此一去关山万里遥,家乡从此便只在梦里就禁不住悲从中来。
她一路狂奔,长在晚风中泼风如旗,一直跑到“妍秀宫”假山后的一座八角亭里方止住脚抱着亭柱放声悲哭,只哭得四周花草纷纷弯了腰,合着她的哭声在风中轻轻呜咽……
眉儿追到亭下默默看着她,想上前劝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见她哭得伤悲,眉儿心中亦感十分压抑,半晌方缓步走上亭子,伸手轻抚着她被风吹乱的秀。
冰绫抬起泪眼看看她,咬了咬唇似想止住啼哭,然眼泪却越汹涌而下。她悲愤难抑地摇摇头,终是禁不住大哭一声,一把抱住眉儿埋在她香肩上痛哭不已……
素来孤芳自赏清高的冰绫,这会却像个孩子似的紧紧抱着眉儿哭得天昏地暗,眉儿轻轻拍着她后背红着眼道:“冰绫姐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呜呜……”
两人相拥着哀哀啼哭,远处风吹得竹林“哗哗”喧响,敲击着初夏凉凉的夜色,一弯冷月悄悄隐进了云层,仿佛它也害怕自已会被感染而落下泪来。
……
“也不知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这般命苦?”哭了一阵,冰绫松开眉儿,抽抽噎噎地道:“短短数月生离死别都让我瘫上了,而这生离竟比死别还让人断肠。”
或许人在大悲后都有向人倾诉的**,如同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痛哭一场后的冰绫娓娓向眉儿诉说起了她的身世……
“什么?姐姐是说根本不想做皇上的妃子么?那你却又为何要进宫来?”眉儿才听得几句便大叫起来。
冰绫噙着泪水默默看她一眼,转身走到亭边面朝家乡方向,仰眺望着夜空,目光似穿透万丈红尘落到了家乡的某个点上。良久,方才幽幽道:“这世上许多事情不由人想,我娘是青楼女子,我自小便在青楼里长大,我娘原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有一年家中遭了大祸,唯她一人逃出命来,不想遭遇匪人被卖至青楼为妓!”
“这恶人可真该当千刀万剐!怎能把好好的良家女子卖去那种地方!”眉儿想起杜元罡上回将她和夏荷掳到妓院,见到的那些袒胸露怀的卖笑女子便有些不寒而粟。
冰绫回眸看看她,又缓缓扭头望着夜空道:“我娘年后患痨病去了,青楼里的妈妈红口白牙硬道我娘看病出丧使了她不少银子,逼着我为娼替我娘还债。”
“后来呢?”眉儿大惊!
“我娘攒了些体已我是知道的,她一心想着攒够银子赎了自身再置办一所小宅子,直望着我将来有个好归宿。患病后她从不舍得抓好药来吃,哪里又用过青楼妈妈一钱银子?”
“即没用便由着她这般胡说么?”
冰绫转身走到栏杆上坐下,侧目望着亭外在风中柔柔摆动的小草道:“青楼里有个卖身为奴的小伙计,我与他自幼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前年我娘拿银子替他赎了身又送他去布庄学徒,指望他学成一门手艺今后我俩能安安生生过上好日子。”
“这么说姐姐早有了心上喜欢的人对么?”
“嗯。”冰绫黯然颌,“得知青楼里的妈妈要逼我为娼后,他跑来找她理论,却被那妈妈指使青楼里的打手将他揍得遍体鳞伤,还诬告他偷了银两抓他去见了官,将他送进了大牢。”
“这世上竟还有这等事?”眉儿一脸气愤地道:“那是个什么官?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下了狱么?”
“想是得了那妈妈的银两,这世上如他那般的狗官还少么?那妈妈整日逼着我接客,说只要我接了客便放他出来,否则定要让他老死在狱中!”
“那后来姐姐可曾……”眉儿问了一半似觉不妥,便改口道:“那姐姐后来又是如何进宫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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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有人病了,偶这几天白天得去医院看护,所以更新会迟一些,亲们见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