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瞬间狂风大作,顷刻便电闪雷鸣,巨大的闪电和雷声,像是上古神话里恶魔那长着尖利长指甲的手,硬生生撕扯着冰绫的耳膜:每一声爆炸般的雷声,都像是黑暗角落里突然甩过来的一记重重的耳光,让人心里悚!
雷声过后,泼天暴雨倾缸而下,夏荷低头抹抹泪,尔后抬眸望着冰绫,忧心忡忡地道:“雨下得这般大,御医还会来么?”
“勿须担忧,‘泌苑宫’的人去传的御医,别说下雨,便是下刀子也断没有不来之理!”红霞不待冰绫开言便接过了话,须臾又道:“也该来了,我去外面迎迎。”
冰绫思绪沉浸在与良人分别的那晚,仿似未听见她二人所言,在这样一个冷雨敲窗的深夜,她心中愁云越浓得化不开。
“公主。”见她双眸含愁,夏荷轻轻叫了一声。
“哎――”冰绫醒过神来,幽幽叹了口长气,心中兀自想着:不知他今何在?是否来了京城?即便来了,她在这深宫大院中又如何得知?
真真是一堵宫墙,隔着两处情愁。
听着院中花树叶在暴风雨肆虐下出的呜咽声,她不觉流泪轻轻吟道: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好凄凉的诗,让人听了心里直酸。”夏荷眸中又盈满水雾。眉儿不喜诗词,她自然也就越不通,但意境好赖还是品得出几分。
冰绫吟罢已是泪湿衣襟,情难自禁……
“公主,刘御医来了。”红霞挑帘站在门边禀道。
“快请他进来。”冰绫慌忙用罗帕拭去泪水。
“老臣见过公主。”年过五旬的刘御医带着一身湿气缓步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冲冰绫揖了一礼。
“雨夜扰了大人安睡,实实过意不去。”冰绫起身还了一礼道。
“公主说的哪里话,此乃老臣份内之事。”刘御医恭敬的又揖了一礼。
“如此烦请大人快快替眉美人诊治罢。”
刘御医诊过后开了几服药,告诉冰绫眉儿无有大碍,临走又拿出一小瓶酒精给夏荷,嘱咐她用棉花沾了酒精在眉儿手腕关节处多擦试,有助于退烧。
冰绫见夏荷眼里泛着血丝,便命她去歇息片刻,红霞听了乖巧地道:“你快去罢,这里有我和竹画照看呢,我即刻将药拿去膳房让人煎好再送来,稍时我俩会用酒精先给眉美人擦试退烧,你就放心好了。”
夏荷哪里肯依?定要亲眼看到眉儿退烧醒来方才安心。
冰绫知她是不放心红霞与竹画会精心看护眉儿,因此劝道:“眉儿醒了我自会叫你,这里有我盯着,你就放心歇息去罢。倘若眉儿未好你却又病倒了,那时可真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你可是不放心我俩?”竹画颇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她上前拉着夏荷手,一脸诚挚地道:“我向你保证,我与红霞定会耐心细致地看护眉美人,你就安心去歇息罢。”
“夏荷。”冰绫红着眼道:“皇上去了皇陵,过两日即回,待皇上转来我便要启程去大漠了。我走后,眉儿就得全指着你了,你可万万不能倒下。听话,快去罢。”
夏荷看看昏迷不醒的眉儿,含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