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拜答应的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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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里的时候雪终于下起来了。
先是零零星星轻若柳絮般飘舞而后无声无息密集起来不到盏茶时分扯絮搓盐乱扑飞飘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街上匆匆行人都似混沌里的倒影如同梦中世界。玄霜用指甲划着窗棂听着细雪扑上来的沙沙声惆怅不知不觉地填满心房她的生活何曾不是在梦中一切都那样无措。
尚未进门玄霜已猜到吴怡瑾回来了。
冷淡如水的女子她在时这个家也不见得有多热闹然而她不在尚书府却是异样沉寂下人连走路说话无不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打扰了主人文恺之愁雾不开的心境。她回来了单听府中到处飘落的笑声以及各处添置新年将至喜氛的忙碌把这个府里的情绪填的满满的。
算起来她仅离开三天玄霜却觉光阴哗哗流过将她们隔开千山万水。她走之前是她为之敬重感激的老师甚至颇有了一点默契因着杨玉宁。可是这短短三天之内玄霜有无数的惊仇悲恐令初生的亲近一扫而空相反一点点惊惧一点点戒似这天地间茫茫飘落的雪雾阻隔了与她亲近的去路。
思虑万千何时换坐软轿何时出轿都不甚察觉直到那一抹白色身形主动迎出方为之凛然。
吴怡瑾穿着装束与前没什么不同还是素素淡淡外面下了雪她在暖阁里未及披上斗篷就迎出来了也无畏冷之态。太君上前一步拦着她的见礼道:“回来就好可累着了?这大雪天的何必出来迎呢?手都冰冷的了。”吴怡瑾只道:“一切都好谢婆婆关心。”
她转对玄霜玄霜忽地一噤总算不曾向后退却轻道:“晋国夫人。”吴怡瑾看看她微笑了笑。眼光也只是淡淡的玄霜心中却突然停了下好似漏跳了一拍她岂不是该叫她“老师”的么?
她原该恨她的。但众人警告言犹在耳不必恨她不能恨她甚或是仍应如前那般去亲近她。她总想着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见到其人未必真能做到。然而此时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便觉得那好象也不是很难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她这女子天生一种气度让人无法特别地憎恨起来。然而重新相见其间所产生的隔阂与疏远终其一生再也无法近了。
于是目光刻意地柔和羞怯笑笑又叫了声:“老师。”
玄霜跟着也一起进了暖阁。文尚书这才从案上抬头打个招呼:“公主母亲。”尚书府里浓浓的书香味到处有书架书案太君道:“你有公务?为娘只说一事便不打扰了。”文恺之忙把纸笔推开笑道:“不是公务。母亲快请坐。”
太君把黎家二公子贪恋美色、强抢杀人一事说了道:“为娘碰到了激于义愤那是非管不可。但这件事可大可小葛家的少爷领着人到黎府上去了。”提到葛容桢她不觉瞟了给她斟茶的媳妇一眼淡笑“还没谢过媳妇想得周到派他跟着。”
吴怡瑾却说:“实是对不住我也知道容桢那孩子对婆婆颇为失礼只是一时腾不出别的人手他又刚好派在那附近。”太君口气仍旧不阴不阳的:“哪里话还多亏他来否则我女流之辈如何出头此事?”吴怡瑾和文恺之听这口声太君象是憋着一股怒气在心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文恺之道:“三妹今后不必叫容桢跟着了。母亲出门我另外安排人手便是定然多加小心。”吴怡瑾答应了声。
太君瞧在眼里倒象是两人一搭一档事前预演好的倒似她不识抬举给她保护也不要。胸中那股原就勉强压的怒气忍不住就要作起来板着脸道:“我看不用这么大废周章罢我文家诗礼传家和人素无怨隙哪里见得一出门就遇险呢。一概不必有归云在就很好了。”
吴怡瑾原想辩解两句见太君神色不善话锋已是隐指文家的怨隙是由她引起的了这时多说也没有用。文恺之也心知肚明便挑着太君喜欢的问去太君答了几句露出困倦之色文恺之提出送她回上房太君点允肯。
然而她刚刚站起来就听外头脚步凌乱朝这个方向来有人冷笑道:“亲家夫人你慢走。”
玄霜大奇不由扭头望去顿时珠光宝气扑入眼帘。进来一个妇人大红团花缕金洋缎夹袄翡翠撒花五彩洋裙戴着紫猞猁的围兜头上明晃晃的大翅子翠凤及三五根赤金插戴簪子单论这身打扮原挑不出什么瑕疵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这妇人最好再年轻十几岁穿着方热闹妥当。可她本人脸上擦着脂粉气度昂昂然似乎对自己仪容颇为满意。
她略觉有趣地注视另外三人的反映太君有些愣怔地移不动脚步脸上飞快地掠过一阵阴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挤出一点笑意终告失败。就连吴怡瑾一贯不动声色的表情也起了淡淡的变化玄霜尚不及研究那是何种情绪就见文恺之快步迎上一揖到底:“师母大人光临不曾远接望讫恕罪!”而后满面笑容搀扶此妇人“师母请坐。”
文尚书雍容俊雅绝少有夸张至此的笑容越显得是一个浮在表面的面具掩盖住下面真实的不安及隐隐焦燥。
吴怡瑾头一低轻盈万福:“徒儿见过师母。”玄霜方知这个奇形异状的妇人竟然是冰雪神剑的直系长辈这可几乎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情了想也知道教出这样清雅女子的师长会是何等然物外眼前的这个虽还仅是师母不是师父但岂非应该是一样的道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