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至尾殷青荒一直在暗示她如何选择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留在迷梦岛上可惜她都不甚领会言下暗含的警告为她所轻轻忽略。殷船王终于吹走了所有掩盖着的迷雾让他真实想说的话坦露在两人所面对的事实上面。
暗中咬咬牙面上做得若无其事微笑道:“船王在说笑吧?”
殷青荒道:“我象是随便开玩笑的人么?”
象刚才象从一开始在海滩初遇时就象可现在不象。玄霜看不清他的表情隐在七彩霓光中的身影散着阴冷强大的气息不容人抗忤。
玄霜不知所措默默然望前走了几步募地一怔见漫山遍野的浓浓白雾笼住了除谷口霓雨那一小块地方出了这里直是寸步难行。
殷青荒抱着双肘道:“每至中夜迷梦岛成雾之天下。”
声音里带着惘然玄霜想起他方才说战略角度上来看迷梦岛不是最佳所在白日里它迷障漫天是很好的掩护晚上白雾连这座岛都整个儿罩了进去假使有人于暗中行动未知这岛上是否有着更巧妙的统筹。
但这不需要她来考虑她急的是殷青荒那明白无误的警告自己将何之如?
想了半天她迟迟道:“我求船王搭救葛大哥如今还有望么?”虽然这也仅是一句托辞她人在岛上便是殷青荒救不起葛容桢。对于她而言总还是占着绝对上风。但是所谓求与报是因此一句而起情急无策当然还拿这件事来搪塞。
“跟我来。”殷青荒答得异常简单。浓雾中伸出手。
他于霓虹霞光中伸出手来自然而然牵住她。玄霜微微一抖想着这个男子的放与不放不禁苦笑。
不几步步入浓雾。近在咫尺玄霜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你带我去哪里?”玄霜问“是葛大哥难道你已经救了他?”
只要葛容桢在她就有希望。她确信。这位船王固然强大得令人畏戒但只要葛容桢好端端地他就有办法护住她。
想到这一层平添无限热望。
殷青荒未答而是加快步伐。浓雾中步步坎坷幸得有他一扶之力她身轻若燕行若飘飞不自觉就跟着他越坎翻山崎岖途径视平地。
这段路极其漫长。曲曲折折玄霜先还多一份心思想记下这道路的方向转折没一时主动放弃此念。眼前除了雾还是雾渐渐连脑海之中也变得白茫茫一片走得太快有人扶持不见得气喘如牛但她已经无暇思量除了走路以外任何事了赦他那里手一放玄霜便踉跄一记。跌坐于地再也不想起来了这才感到一路体力消耗之大。
浓障里柔和的光芒一闪旋即这光芒放大起来荧荧地照遍殷青荒三尺方圆。
玄霜难以言喻的震惊他手中象举烛台一样举着的。居然是一颗大比石榴地珍珠。玄霜出于宫中珍宝见得不少。象这种珍珠从未见过想必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珠王”了。
殷青荒一举珠炬光芒照出山洞上古体篆字是为“冰茧”二字他递来一颗大红丹丸道:“里头很冷吃了它。”
玄霜不语坦然接过丹药吞服。
一股暖流倾刻间自丹田升流遍全身手心火热面颊滚烫。
殷青荒入洞玄霜抬步跟了进去。
满目荧然顶上、足下各两排珠光延绵不绝直通向内。每一颗都有鸽蛋大小即使不算那颗珠王这四道明珠价值也是难以估算……殷船王富可敌国之说毫不夸张。
殷青荒顺手把珠台搁在外面负手在前引路。
逼人的寒气自山洞最深处幽幽散浸肌砭骨。殷青荒先后打开二道石门以后这冷气愈加猛烈起来玄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最后到了一间冰室。
乍然间无法视物冰室中白气盘旋似不亚于外面岛上满山遍野的迷雾。
殷青荒做了番手脚又一颗珠王缓缓亮起来。
这颗珠王大小和洞外那颗差不多却非微润女乃白色了而作闪着霞光的粉色。
玄霜顾不上惊讶身外物愣愣地瞧着她面前一具冰棺眼中有泪莹然。
“葛大哥……”
葛容桢平静地躺在冰棺之中双眼紧闭脸无生气。衣衫未换还是那件血迹斑斑的青衫微乱。
“葛大哥!”玄霜冲上去扶住冰棺伤心欲绝那眼泪只若冷冻在了眼眶里转来转去便是落不下来。
她想哭可那一声哽咽呛在喉咙里无法出声。
她抚着冰棺好似抚模葛容桢失去生气的脸。
这世上真心疼她、爱她、护她的人他们一个个伴她不久便即远去。母后如是莫瀛如是轮到了葛容桢又如是。
他那么强大那么乐观再难再棘手地困难经他手中无不迎刃而解。
可是为何这样一位强大的、关怀她的哥哥她也留不住?
玄霜啊你真是个不祥之人!爱你、疼你、护你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是你是你造成他们的祸端么?!
殷青荒敲了敲那具透明冰棺漫不经心道:“哭什么他还没死。”
“他没死?”玄霜一惊抬头看他“殷船王你说葛大哥还没有死?此言当真。”
“呃”殷青荒搔了搔头“别那么激动嘛。是没死可也和死了差不多。”
玄霜不解大睁了明眸满目期待。
“他逆转经脉用了转玄功对身体伤害极大这就很麻烦了。更麻烦的是他在最危急的关头使出了天魔解体**固然能使人于回光返照之际突然爆十倍力量但运用此法后轻则重伤重则残废内力全失总之有百害无一益。我千辛万苦将他打捞起来及时封住他经脉以免浑身经脉爆裂但是却也无法令其苏醒了。”
玄霜回味他的话惊道:“我们逃上小艇船王也在附近?”
殷青荒笑嘻嘻不否认不否认也就是默认了。玄霜泪盈于睫颤声道:“也就是说你一直在观望你却、你却……”
“袖手旁观。”殷青荒代替她讲“那时我尚未想好和不和你做交易葛容桢虽算得是朋友的徒弟修罗船上南宫霖却是我拜把兄弟你说我帮哪一个?”
玄霜咬牙道:“既然如此何必救他?”
“好歹他也是沈慧薇的徒弟做和事佬我是不干顺便伸一把手都不肯地话吴怡瑾早晚会来找我麻烦我妻子来对着我哭哭啼啼也很头痛的。”
听他如此言来说明他与诸女关系也确实相当的深。
玄霜又问:“那船王是何时决定与我做那个所谓交易的?”
殷青荒想了想不肯定地说:“大概是你打算跳海将跳而未跳吧。我也不清楚只不过你地表情有一时刻很动我心——你不是一个肯放弃的人。这就不错不仅是娇怯怯的小公主那位端成令我失望。”
他考验过清霜清霜不曾符合他所望于是清霜便彻底沉沦。他冷眼旁视毫不心软。玄霜体内热、外面冷手心里却有密密冷汗。
“那么葛大哥后半生只能如此了?”这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这种情形我是无能为力世上有一人或可救他。”
“谢红菁?南道?北医?”
玄霜一连说出几个名字殷青荒笑着一一否决:“他们看的是病本人未到凡入尘之地步那又如何救得了葛容桢?”
玄霜自小耳濡目染南道与皇室接触不多尚可北医那可是天人般的存在:“那是谁呢?比北医更高明的人?”“是他的父亲。青云道人葛倾云。”
“啊……葛倾云?”
“不用忙着高兴”殷青荒淡淡道“葛道人失踪有好些年了葛容桢每每喜欢扮作小贩市井之徒每每瞎混胡闹只因从前他父亲也爱干这样的事。他一心学他父亲又一心想着他父亲或者便于市井中归来相逢这却是无头苍蝇到处乱飞乱撞罢了。”
玄霜才燃起地希冀之火重又浇灭:“这位葛道人、葛道人怎么这般难找?”
“那就要问葛容桢的师傅了啊。”殷青荒哈哈一笑“天晓得沈慧薇硬派给葛倾云去干什么烦难事情。如今你回到大离只需宣扬此信沈慧薇万万不会不管她的徒弟由她出面估计葛道人容易寻到得多了。”
玄霜一一默记微微点。
殷青荒笑道:“你求我从海里救起葛容桢我做到了虽说不醒好歹他没死。如今可是向你索报的时候了?”
玄霜知再也拖不得决然问道:“殷船王有何高见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