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唰唰地倒抽冷气锣鼓喜乐也显得无所适从一刹时颇见凌乱。小内侍吓得魂飞魄散跪下来抱着他的腿只大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一怔冷静下来但悲凉如水的神情慢慢堆上面庞募然奋力甩开众人飞也似逃开。
太子当面逃婚!
哗的一声所有人失却了方寸乱糟糟、吵嚷嚷如一团热浪向四方轰然炸开波及各方。女官扶着身着吉服的太子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消息硬着头皮传到皇帝跟着皇帝笑容未变仍旧开开心心地道:“哦太子饮酒过量让他清醒一下无妨。”目光在底下一溜儿女中扫过大婚举行仓促已分府迁地的王爷们都未回转况且他们也都成了亲未分府的皇子年龄偏小都不大合适目光停留于玄霜身上“玄霜就是你代皇兄成礼吧。”
玄霜张了张嘴巴惊诧不已。早知她这皇帝父亲狂妄无行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也能干出来但是叫妹妹代哥哥成亲还算是未所未闻的奇举了。皇帝笑盈盈的喜气十足似毫未受到太子中途逃离的影响见女儿犹豫他便笑着催道:“快啊你皇嫂都快到门口了没的让人家空等这里只有你能代替你哥哥啦事急从权嘛——小——说——网”
“是女儿遵旨。”遇到这种事皇帝没火已属上上大幸。好多人暗中使眼色玄霜也不敢违命万般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玄霜前簇后拥梦游似地挤在人群中。新娘子进堂相见参拜成礼宛如牵线木偶似地被摆布新娘也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她的丈夫未免举止动作都有些僵硬。好容易等到一切就绪新娘搀进洞房。玄霜才缓得一口气。
不过这么一来新婚之喜荡然无存原先必不可少地闹席等也就闹不下去皇帝坐了一会会大约终究是无趣临走关照玄霜:“去瞧瞧你哥哥大喜的日子可别胡闹哪怕喝醉了酒也该醒了。”
他吩咐下来。玄霜本也要走的可就走不成了。好在执事的宫女老早寻着了太子下落悄悄报了她正牌新郎倌哪儿都没去。只在园子里僵着。玄霜叹了口气她兄妹前不久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决裂也决裂过皇帝偏偏跟没事人似的这几个月没少把他们两个一起唤在面前处处撮合。硬要装出兄妹和睦地样儿来。
借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皇帝的命。她只好走到园子里按着总管指点看到太子孤清的身影一个人坐在池边。月色晶莹照得池水明晃晃的。象镜子。光芒反射在他脸上。
脸上有泪。
玄霜站在树影里默默地看着他。他也许知道背后有人也许不知道。但总是懒得转身瞧一瞧时光一刻刻地流过去他们安安静静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玄霜眼波募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引袖掩口轻声而笑。
“太子哥哥……”她唤道。
“住口。”
玄霜从没见过他如此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即便上次割袖而绝他也还是伤心多过气恼忽然间受了一惊倒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出声太子也不开口还是那么愣愣对着水面。这种事情按说和她无关太子和皇帝闹别拗她还应当暗自畅快才是然而总也欢喜不起来不知打哪儿来的气堵在心里半日冷笑了声:“呦没料着堂堂太子殿下还是一位多情种子可是我想不明白你既这般爱她这会儿死撑着不拜堂、不入洞房早些时候干什么去啦?为甚么不敢反抗父皇旨意为甚么要把个不爱地女子正正式式娶进门来?既娶了人家又头一天就把人家撂开一股气没出成全撒在太子妃头上这就是重情重义的我们家太子所为么?”
故意拖长音调话说得极其刻薄听得太子缓缓垂下头无言可对……玄霜又道:“这般想她、念她、恋她却不得不纳他人为妃想必你总是难受已极的了在这里干坐着有何意义?真是想不开了你就跳下去呀死不死活不活的这算个什么?”
太子震动迷惘而怔忡的眼光向她望来。玄霜不为所惧反而挑战似地抬起下巴微带冷笑看着他。
太子微微转过来哑然地开口:“寻……死……”
“只怕你舍不得这大好的富贵与荣华吧?”玄霜故意说道。
太子道:“富贵有何难弃我……我……”
他没有说下去对着一泓碧水沉吟。那神情仿佛孤寂之中带着些冷冷的月兑眼内也有某种决绝玄霜忽然害怕起来不要这个人真的了疯往水里一跳救得起救不起她可都当不起这个责任。
欲思向前另外藉辞劝他太子却已缓缓说道:“玄霜你不必激我。死有何难只是我——”
他若是寻求一死将来无论民间、史家落下来的罪孽都是由沈慧薇负担他不能够这样自私。皇帝年纪已老精力时有不逮到如今千斤重担他已担了八百他不再是当初无所事事的颉王这万里河山家国须得有个明白交代最起码也是需找到下一个合适地顶替人才可。
但是这些话却不必对那个也是生性执拗的少女说了他低下头苦涩一笑:“还没到那个时候。”
玄霜松了口气他虽未作出来但是方才那付神情仿佛真的是随时可以离去一般她不敢再以任何言语激之便道:“既然没到那个时候你总也该对得起太子妃吧她一姑娘家今儿独自拜堂受了多少委屈太子若不劝慰着些别是你想开了她倒想不开了呢。”
太子烦乱叹气:“可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便是相负的理由?”玄霜尖锐道“是你一开始就把人家弃如蔽帚人家可没半分对不住你地地方。你的心事终难成不是太子妃的过错难道这结果却要她来承受?”
“……”太子无言以对。
“你看看你重情重义都是做出来的。”玄霜低低的声音凉凉地说“遇到大事这可不是显现无遗?假正经伪君子才是我那太子哥哥的本色吧?”
“玄霜。”太子苦笑看向她话中有话含骨带刺任谁也听得出来偏生这时没法回驳。
玄霜估计这样一闹他的脾气算是过了太子和太子妃倒底是否和好是否恩爱说白了她是半点也不关心总不过是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罢了。
“父皇说你酒醉也该醒了。”她**地道“我瞧着你也确是醒了太子殿下趁醒地时候仔细想想罢做君子是否就能迁怒于无辜的太子妃?”
“玄霜你成长很快。”他低声道风凉月动水底影子一轮轮映上来都是她的笑脸他出了一刻神又道“我也希望你报复仇恨请勿再迁怒无辜的外人。”
玄霜自知所指这话听不进去。那女子真的就无辜?她有心要做颉王妃难道就没有生出更为急功近利的主张?痴情人眼中看出来地人自是样样都完美可惜那佼佼洁白地莲花底下藏着烂透了的根太子只是看不穿而已。
“哼。”她最后答复他地便是响于鼻间的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