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过年,就得有年假,简旭准备暂缓行程,让大家也放松一下。
三十晚上,简旭吩咐,把饭桌就摆在自己的房间里,把买来的熟食直接上桌,把需要加工的食品拿去厨房,吩咐店家做了,屋子里多点一些烛火,又把买来的大红灯笼挂在屋子的四角,看看非常喜庆。麻六去门口放鞭炮,拉着红姑、玉奴、郁离几个姑娘观看助威。一些同样滞留在客栈的旅客,三三两两的过来简旭这里拜年,简旭急忙叫伊风带着几个人去还礼,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恩怨情仇,只被年的气氛渲染,快乐着。
伊云买了盒胭脂,偷偷的把刘紫絮叫到一边,“姐姐,过年了,送给你的。”
刘紫絮摇摇头:“我从不擦这些东西。”
伊云硬是把胭脂塞到刘紫絮手里:“擦点好,姐姐的脸白是白,却无血色,冷冷的感觉,擦点胭脂才娇媚。”刘紫絮好性子,不忍拂了伊云的面子,大过年的,也不想惹谁不开心,笑笑接受,一转身,把胭脂送给玉奴了。
都准备好了,饭菜也都上了桌,赛诸葛带着众人齐刷刷跪在简旭面前,“给殿下拜年!祝我主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简旭从小到大都是给别人拜年,突然这么多人给自己拜年,而且跪在地上,心里感慨良多,太子这个位置有时很好,有时很糟,所以说任何事情都仿佛双刃剑,把握分寸很重要,又感慨等级社会,规矩真多,喊大家赶紧起来,“好好,大家都起来,我还真就活到一千岁了。”他的意思是穿越而来。
这也算是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吃了团年饭。
第二天,大年初一,简旭就想放松一下,忘记打打杀杀,忘记阴谋算计,忘记刁球高驰,忘记余主簿,出去玩玩,也顺便见识一下这汤阴的风土人情。因淳于凤叮嘱过所有人都不要到处走,怕惹来麻烦,而且简旭刚刚被刁球打伤,难保他不一路跟随来。
简旭就悄悄的喊了麻六,“还请不请我?”
麻六点头,毫不含糊的:“请,当然请。”
简旭说了声“好”,扯着麻六,不想被淳于凤等人看见再一顿苦口婆心的规劝,瞅了个机会,两人溜到门口,正暗自庆幸“逃之夭夭”成功,却被薛三好喊住。
简旭知道薛三好这个人,说好听的是粗犷,不好听的是有勇无谋,容易哄,走过去搂着他道:“三哥,闷!实在是闷!家里女人多,说话得斟酌,举止得收敛,我也好久没有和三哥把酒畅谈了,咱大块肉大碗酒的来一顿,这才爷们,一起出去转转?”简旭叫惯了薛三好为三哥,是以他也不别扭。
“这……”薛三好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放太子出去,真出了状况,淳于将军那里交代不过去。
简旭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怂恿:“别这个那个的,有你薛三侠在,怕哪个?”一番鼓动,像薛三好这样的江湖侠士,最怕谁给戴高帽,心思活了。
“走!”
三个人出了客栈,来到街上,刚好又碰到刘紫絮和玉奴、郁离出来买物件。简旭凑过去道:“我们三个去喝酒,算你一个。”
麻六在一边直给他使眼色,多一个人,多花自己的银子,说好了请他一个,他却到处的招兵买马。
刘紫絮迟疑着,想了想又拒绝:“小女子还有事,不去给几位添累赘了。”
简旭道:“不累赘,多个人玩的热闹,一看你就傻了吧唧的,什么都没玩过,叫玉奴和郁离回去,整天身边带着好几个伺候,别搞的像皇帝出巡似的,太惹眼。”他对刘紫絮说话故意轻松随意,一如从前。
刘紫絮犹疑不决,心里被简旭说动了,毕竟年少,简旭也不等她答应不答应,拉着就走,边对玉奴和郁离喊着:“你们两个别跟来。”
那两个侍女哪里会听他的,太子也不好用,刘紫絮也来了兴致,回头对玉奴和郁离道:“我去去便归,毋需跟随。”
他们几个人来到正街,好不热闹!在街边有一大块空地,只见:
黄尘滚滚,锦旗猎猎,上百名战士身着出征时的服装,手举由木质长杆和用彩带、布条等装饰的幡子,随着鼓乐节奏的变换,时而奔跑,时而直行,时而绕行,又时而交叉换位,气势恢弘、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简旭还以为是在排兵布阵,歪过头去问身边的一个老伯:“这是要出征吗?”
老伯道:“这是跑帏子,据传是将士为纪念齐桓公的爱妃长卫女而举行的祭祀活动,如今成了民间的舞蹈,舞者按照《易经》中的八卦阵法能不断变换出100多种阵势,过年了,大家热闹热闹。”
麻六感叹道:“真壮观,我何时能骑在高头大马上,大刀一挥,然后喊‘杀呀’。”
简旭道:“你觉得很好玩是吧,电视剧看的有些走火入魔了,别看那里面的人物多风光,现实中那都是拼命的事。”
麻六把手抄在袖子里,像个小老头似的:“要的就是刺激,喂,等到了宫里,你封我个官呗。”他对简旭挤眉弄眼的。
简旭“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张扬。
麻六不睬他,继续幻想:“真想马上到皇宫,据说那皇上吃饭一顿得上百道菜,据说皇宫大的一天都溜达不完,据说那些宫女个个漂亮的不得了,据说……”
“据说皇宫里每天午夜冤魂恶鬼啼哭不止,”简旭打断麻六的话,“皇宫不是天堂,哪里都不好混。”
这时,只听马嘶人喊。
“河北路转运使孙大人下查民情,闲杂人等回避。”
薛三好哼了一声:“即是下查民情,却又让百姓回避,荒谬。”
简旭问道:“三哥,转运使是干什么的?”
薛三好虽然知道转运使的职能,但不知怎样能表述明白,在那里合计。刘紫絮心下怀疑,怎么太子连转运使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难道他的癔症还没有彻底好?帮薛三好解释:“转运使除掌握一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
简旭心想,管的事还真不少。
麻六把脖子伸得像长颈鹿,看着前簇后拥,“肃静”、“回避”幡牌整齐有序,仪仗威严。升斗小民,沿街而立,好不恭敬,怕遇到那些恶官酷吏,躲得晚还不得挨鞭子,若是“冲撞”了官老爷,更了不得。
麻六看这仪仗很是威风,幻想自己被简旭封了个什么大官时的阵势会不会也这样,也许比这还气派。思想溜号,身边的人拥挤着,把他一下子挤出人群,他站立不稳,冲到路中间。
兵士过来就扯他的衣服。
“哪里来的刁民,这等无礼,抓起来。”
麻六吓的直喊:“简旭!简旭!”
他这个样子简旭最熟悉,无论何时,惹了祸,他都这样的喊。
简旭过来解释,兵士哪里肯听,他们习惯了狐假虎威,习惯了狗仗人势,看麻六一副獐头鼠目、猥琐不堪的样子,就一市井小民,此时正是在大人面前立功的时候,所以任凭简旭解释,非但不听,还一把将他推开,“再替他说项,连你一起抓了!”兵士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简旭“哇”了一声道:“用得着吗,像是我与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还敢嘴硬,兵士过来抓他,薛三好冲过来朝那个兵士就是一拳,打的那个兵士转了几圈,然后噗通,倒地。
刘紫絮在一边着急,所谓民不与官斗,简旭身份隐匿,这些人惹不起,也想过来说话,只见这时,围上来一群兵士,“有刺客!”
简旭一听,坏了,这句话出来,就是被乱刀砍死都是正常。他急忙喊着“误会、误会”。
没人听,上来不管是刀是剑,呼呼带风的就砍过来,刘紫絮和薛三好一起迎战,怎奈士兵越围越多,简旭一看不行,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不可,所谓擒贼先擒王,头头我擒不到,但可以换种方式,头头说话这些人才会停,他灵机一动,跑到路中间,声嘶力竭的喊道:“孙大人,你就是这样为朝廷举贤荐能吗?”
转运使孙福兴孙大人,在轿子里面早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以为是几个小民扰事,后来越来越乱,正想喊兵士问出了何事,听见简旭高喊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内容没听清楚,有些好奇,命兵士“落轿”。
孙福兴下了轿,看见离自己几丈远的路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素带绾发,银袍著身,眉宇间却是英气闪现,气度不凡。
孙福兴原是一个外省官,无意之中认识了武威侯阎山,因为他博学,被武威侯举荐为国子监祭酒,他上任的时候,便发生了皇太子火烧东宫突然出走之事,在任三个月,又被武威侯举荐为河北路转运使。
他慢悠悠的往前走了几步,傲慢又骄矜,官气十足。
“你是谁?是你口中喊我吗?”
简旭看他说话的语调甚是轻慢,冷笑了一声:“我是谁不重要,听闻孙大人为官清正,上体君意,下恤民情,深受朝廷褒奖,又有百姓爱戴,您此次不是来广招贤士的吗,却对贤士视而不见,究竟您是举贤还是拒贤啊?”
简旭这番话都是情急之下说的,他并不知道孙福兴来此做甚。
孙福兴以为自己来此,里坊百姓乱猜测,以至于以讹传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才会有此一说,他先扬后抑、模棱两可的话让孙福兴模不着边际。
“本官深受皇恩,理当尽忠职守,吾皇广纳贤士,有识之士大可一展宏图,你若真有韬略,本官自当举荐。”
孙福兴有自己的打算,看简旭一副清高、狂狷、桀骜不驯的模样,孙福兴心里合计,一般的能人都是这副德性,诸葛亮不也曾高卧于刘备面前吗,自己经武威侯提携,上任不久,无有建树,自己虽饱读诗书,却机谋不够,苦恨身边少筹谋之士,若他真的有本事,不如收为己用,想我堂堂一路转运使,莫说幕宾三千,一个都没有,不如先收他到自己身边,再慢慢教,或许,武威侯委派给自己的任务,这个人能帮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