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赫然就是萧涉。
我蹙着眉看了眼仍呆立床边冷汗如雨下的玉竹。伸出一只手扯住他手臂指了指我的床。
玉竹明了我的意思一个翻身跃上我的里床我坐起挥下两侧的厚实帐幔将床上的薄被盖在玉竹身上后我冷凝出声:“站住!”
“你醒了?!”萧涉的声音乍听去透出一股喜悦身形随我的话停住。
我冷哼一声:“你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他那么精明的人又是练武之人我昨天刚醒来之时心情激动呼吸沉重他又怎么听不出来?
萧涉顿了顿才涩涩道:“我以为你会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你就继续让我静下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呗!对了”我讥讽一笑:“你答应过我等我夺得四冠你会放我出去。我现在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现在身子还很虚。”过得半响萧涉的声音才从屏风外传来。“等过些时候……”
“算了!”我恼怒地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愤恨而又悲凉地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有心待明日你却是明日又复明日!萧涉啊萧涉我是何德何能让你一次次自毁信义?其实你从未曾想过要让我离开这七色苑其实我也明白可是心底总是有一丝盼念。你一次次地打破我的愿望你把它捏碎扔在我脸上。可你却似乎觉得我还应该为此对你心生感念以心想许。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难道你觉得我比那三岁小孩还可欺可骗?”
萧涉沉默不言了转身退了出去。
我忍不住地抹了把冷汗拍拍被子示意玉竹可以走了。
谁知玉竹刚钻出个脑袋门又再次打开。一股中药味随着敞开着的门淌了进来随着秀儿端着碗药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玉竹无耐重又趴回被窝内嗅着令人神魂颠倒的女人香一时又是心猿意马待他闻到那股药香味时身子不由得僵住了——
我隔着床帘接过秀儿端来的那碗药黑漆漆的我捏着鼻子问秀儿:“这是什么?”
“萧大人说是补身子的让小姐剩热喝了。”秀儿的声音有丝哽咽似乎刚哭过一场。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是所有都是那么冷血我捧着药碗欣慰地笑了。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双手模上了我的大腿——
该死的玉竹该死的“天下无香”这个时候还想着占我便宜!咬紧了牙正打算一脚踹过去却惊觉他在我大腿处快地写了两个字——
“有毒”!
我一颤脸刹白差一点将手中的药扔出去!
他又急急在我腿上写道:“可解”!
我咬着唇瞪着面前这一碗漆黑黑黑得不见底的药手开始止不住地抖……那一双同样黑漆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美丽眸子那一些些深情与愧疚真的统统都是假的吗?竟是如此等不及要来取我的命了吗?
“小姐?怎么了?”秀儿在外见我久不回应担心地问道。“萧大人还在外面等着我回复呢。你快些喝了吧喝了你的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的心随着秀儿的话越沉越下他竟在外面等着怕我不喝吗?萧涉你居然连替罪羔羊也找好了吗?秀儿啊秀儿你是如此担心我可这一碗药入月复怕你也要命丧黄泉了罢!……第一次的我深深地痛恨起那个人那个时而有着与慎哥哥一般温柔的人。
暗叹了口气:“秀儿你出去!让他进来我当着他的面喝!”秀儿我一向不喜欢欠人同样的我一样不会欠你!
“哦。”秀儿应了声出去唤了萧涉进来。
我捧着那碗毒药神情萎靡地感觉着玉竹继续在我腿上小心地写着:
“慢性毒药毒性微弱初食晕迷周而复始心悸至死”!
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心悸至死”好一个“心悸至死”萧涉你居然想用慢性毒药慢慢喂死我!你——
我眼神幽幽地注视着翩翩走入屏风的伟岸身影他面上说不出的魅惑风流道不尽的潇洒风情。他似乎很是愉悦地开口:
“媚儿你终肯见我了吗?”
“嗯。”我含糊不清地应道眼神迷蒙地看着眼前的那碗毒药:“只是突然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萧涉笑着轻摇手中骨扇:“还是先将药喝了吧凉了不太好!”
“我醒来你对我说的那句‘为我去死’是不是真的?”我低低地问道。
“……”沉默一室的沉默。
“算了我只是问问罢了。这个世上或许只有秦歌对我是真的罢!”我仰头轻叹将眼睛里将要溢出的泪水重又逼了回去。“对了那个席沧海后来怎么样了?”
“你身体还弱问这些做什么?”萧涉瞥了我一眼口气里似乎有丝不耐但仍是回答了我的话:“已被关押大牢准备秋后问斩!”
“喔……”弱弱地应了一句又轻叹道:“放过秀儿呗!算是你对我的补偿!”我一句一顿地说完这句话看向他轻摇的骨扇一顿僵了去。
我黯然一笑突然之间心下说不出的是被冻得冰凉愈死还是突然之间清醒了般只觉得红尘浊世的一切一切再也迷不了我的眼我的心……
捧起手中的碗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了个精光。顺手一抛清脆的撞击声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我身子一乏我仰躺在金银丝线编就的锦绣罗帐内那一副副的图开始在眼前悠悠晃荡起来……
却不见萧涉倏然奔向我的身影那悲痛自责的神情。以及当萧涉掀开厚厚帐幕与受惊一跃而起的玉竹对面之时愤怒错鄂。
而就因为我一时悲愤心死服下这碗毒药忘了自己的计策忘了玉竹尚在我床上就这么晕呼了过去。所以害得玉竹被萧涉追杀了一个多月直到远遁他国。也害得自己终是错失了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最佳良机。更害得自己终是入了宫门惹得后宫院墙一片鸡飞狗跳臣子失常坐实了“祸水红颜”这一词。
而待得再次离宫已是半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