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说: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努力。这个说法,在华夏很难得到论证,至少建国不够百年,并且经历过一场历时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后,华夏,还能有几个有能力培养贵族的家族存在?如果有,也就属红色资本家了,但事事无绝对,能够在动荡年代保存下来并且将祖辈遗留的财富继承并扬,这样的家族不多。
金华铘的身份虽然只有一个青帮少主可言,但翻开他的祖谱就能现令人稍稍震撼的地方,他的祖爷爷在清朝时期在江浙当过盐商,民国时期有祖辈在上海滩开过银楼,而现代,虽然只留下了财富,但比起九成以上的老百姓三代前都是农民而言,他的出身,其实已经值得炫耀。
对于拥有良好家教的金华铘来说,他继承的不是财富,而是家族多年沉淀下来的精神,他严格地将自己从爆户的行列中驱逐出去,虽然显得有些做作厚颜,但他确实称自己为:贵族。
从泰国回到上海的金华铘坐在充满意大利文化和餐饮气息的托斯那亚餐厅里,他穿着整洁干净,服饰并非名牌,但却显得高贵大方,他从来都不会象爆户一样把名牌胡乱搭配往自己身上盖,那是暴殄天物。
年轻靓丽的服务员在等待他点单过后,带着微笑离开了他的身旁,而金华铘保持着优雅的风范对待服务生,而非某些有了钱的群体盛气凌人。
良好的礼仪已经成为了他的行为习惯,所以根本不需要刻意模仿或学习,他的餐桌礼仪很到位,没有让人感觉到生硬与做作,金华铘轻轻端起高脚杯,品位着葡萄酒生产的年份与产地,也许,他点的酒不是最贵的,但却会是让他这个午餐变得更加美味的搭配,常常在高档餐厅里见识过爆户昂挺胸叫嚣着“给老子上最好的酒,什么贵来什么。”,金华铘甚至连耻笑的表情都不屑表露。
刚刚享受过午餐的金华铘并没有离开餐厅,当钟表的时针指向两点时,他的对面坐下了一个男人,国字脸,平头剑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不怒自威,尤其是作态更显稳重,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
“不早不迟,约好两点,果然就是两点,我很喜欢孙先生这一点。”金华铘坐正身子,一脸淡然地望着对面的男人,今天,是他约这个男人来此的,因为这个男人欠金家的人情,虽然已经欠了近十年,但人情,不还不行!
孙先生镇定自若,沉声道:“金老的身体怎么样了?”
“爷爷身体很好,除了每天打打太极外,偶尔还会去听听戏。”金华铘不温不火地道。
轻微点点头,孙先生注视着金华铘良久,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而金华铘也闭口不谈,诡异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心志肚明,寒暄的场面话过了之后,便是主题,这个主题就是关于孙先生如何将欠金家的人情还回来。
人情这东西,欠时好欠,还时难还,金华铘作为索回人情的角色,这话头自然还得由他来打开,所以,沉默过后,金华铘抬起头再次望向孙先生那张颇具威严的脸孔,平静地将手中一张纸条按在桌上,然后手指按住纸条推到了孙先生的面前,身子后撤,等待孙先生的答复。
当孙先生展开纸条看清内容后,古波不兴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嘴唇轻微动了几下后皱起了眉头,沉吟一阵后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在纸条上圈圈点点了几下,然后手起钢笔,把纸条推回到了金华铘面前。
拿起自己递出去的纸条,金华铘展开看了看,然后捏在手中,平静地问道:“很难?”
孙先生郑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打掉一个黑社会团伙和毁掉一间规模不小的公司有本质的不同,社会上的影响力暂且不谈,就说皇朝旗下的公司有没有涉及到经济犯罪,这都有待商榷,更何况,如今的江都,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人想去改变这个现况,这一点,你必须清楚。现实一点儿来说,就算我有意帮你,想要将皇朝的公司全部查封,你知道要经过多少个部门领导的签名批准吗?皇朝慈善基金已经在江都乃至周遭地区树立了正面的形象,对于这样一个国家应该大力扶持的企业,上头不会轻易决定让它倒下。”
金华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口中喃喃道:“江都很平静,很平静。”
“孙先生,那么对于我的第一个要求,有问题吗?”金华铘心中思量过后,再次去孙先生谈起了条件。
面露疑难之色,孙先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沉声道:“我会找出打掉皇朝这个涉黑组织的理由,什么时候动手,提前通知我一声。”
金华铘点了点头后起身送孙先生离开,在餐厅门口,二人停下脚步,金华铘认真地对孙先生说道:“这次孙先生愿意出面相帮,我代表我爷爷先谢谢你了。”
孙先生摆了摆手淡淡道:“应该的。”
目送孙先生在两名穿着普通的保镖护送下上了车,金华铘微微有些失神。
这个现如今被许多政客视为灾星的孙先生十几年前却还是个满怀理想抱负的热血青年,如果不是金家给了他机会,助他在官场一路亨通,平步青云,今日也就没有能够在国家安全部任职的他了。
第九局内保防侦察局,主管涉外单位防谍,监控境内反动组织及外国机构。一但被孙先生盯上的政客商人,恐怕下场都不见得有多好,就如同进监狱不可怕,进了秦城监狱便是与光明道了声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