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闭着眼睛,一路狂奔而去。
刚一出了巷子,见到宽阔的大街,我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虽然未曾发生过什么,可是总有一种无言的压力跟随着我。
面前的大街人来人往,可是身后的巷子却如此冷清,如同一个禁地一样。偶尔几个人向我投来一瞥,接着低着头匆匆离去,这里还是很危险。我明白,可是双腿仍然酸软无力,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向我靠近,我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这附近肯定有司马颖的人,也许他们几个就是,
我又急出了一身汗。
扶容装作刚刚见到的样子,惊喜的说道:“哎呀,小姐,可找到您了?快跟奴婢回家吧。”
扶容又对着四周不断鞠躬,口中念念有词:“对不住,我家小姐又犯病了,她一犯病就乱跑一通,给各位添麻烦了。”
周围几乎没有人围观,可是扶容仍然认真的道歉,那几个人终于慢慢停下来。
我顺势装傻,赖在地上不起来(当然也确实没有力气了),扶容把我半拖进车里,然后牛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一路上我和扶容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路沉默到了皇宫。
“娘娘,您跑哪里去了?”酸菜跑了过来。
“快扶我进去。”我虚弱的说道。
酸菜看我脸色不对,难得的没有唱反调。
扶容利落地为我端来茶。一杯下去,终于觉得可以说话了。
“吓死我了。”我拍拍胸脯,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具有压迫感。
“娘娘,您知道吗……”酸菜看我缓过劲来,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准备说个不停。
“酸菜,你带着娘娘出宫,怎么能将娘娘一个人丢下!”扶容打断了她。板起面孔训她。
“我……”酸菜嗫嚅的低下头。扶容从未这样对过她。
“你爱玩可以。你怎么样都可以,可你不该把娘娘一个人丢下,你知道刚刚多危险吗?那个地方是司马颖的老窝,他们要是抓住了娘娘,后果你自己想吧!”扶容真的生气了,板起脸来一说就是一大串。
“扶容姐姐……”酸菜可怜兮兮的说道。
“别装可怜!”扶容不为所动:“你是谁?你是酸菜,你是娘娘的贴身丫鬟。也是娘娘的贴身护卫,娘娘信任你,才带着你出宫,可你倒好,将娘娘丢在一边,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酸菜噗通一声跪下了,重重地叩头:“娘娘,酸菜错了。请娘娘责罚!”
“别……”我正要制止她。扶容也在旁边跪下了。
“扶容姐姐,这是我地错,您不用跟着我罚跪。”酸菜倒是很讲义气。
“不关你地事。酸菜。”扶容只是跪着,不求饶。
我叹了口气,说道:“酸菜,你先回屋反省去吧。”
酸菜不明所以,但是很听话的离开了。
“扶容,谢谢你。”我下床扶起她。
扶容轻轻挣开,仍是跪着不动。
“扶容,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也忍不住叹息,那个地方,我和酸菜都不知道,扶容竟然知道,而且,今天是我和酸菜两人出宫,事先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去那儿,可是扶容竟然能在那儿找到我。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扶容知道的比我们多,说明她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些事情。
“娘娘不问我怎么会在那里吗?”扶容轻声说道,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我只知道你在哪里救了我。”我扶起了她。
“娘娘,我……”扶容低着头。
“什么也不用说,等你觉得我能帮你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每个人都有秘密,扶容既然不曾害我,我也没有必要毁了她。
扶容良久说道:“我得到消息,说是刘曜和司马颖的人在哪儿见面,赶去了却发现娘娘在那里。”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沉默半响,扶容说道:“奴婢对不住娘娘……”
我伸断她,认真地问道:“你说这些司马颖的人该怎么办?”这些事情我不大懂,酸菜又是直性子,还不如我呢。只能问问扶容,也许她能有些经验。
面上挂着最为可亲的笑容,真诚的看着扶容,希望她能明白。扶容呆呆地看着我,眼泪无声的落下。
良久面上浮起一个笑容,说道:“娘娘,这个奴婢不敢妄言,不过也许可以问问惠普大师。”
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怎么忘了宫里还有一个顶着个佛的光环骗吃骗喝的惠普了,不能让他白吃白住,也得做点贡献。
扶容马上去找惠普,我忍不住叹息一声,现在还能对她有所控制的应该就是东海王司马越了,这些天来,我和酸菜忙进忙出,我将她丢在一边,扶容虽然不是对我完全忠诚,可我也没有对她完全信任,关键时刻她还救了我,不惜暴露了身份,说到底还是我欠了她。
几日不见,惠普似乎气色变得更好了,一张面孔更是显得白里透红,唇红齿白,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娘娘,听说您这有新式地茶壶茶杯,能不能让老衲开开眼界?”惠普大拉拉地坐下之后,就开始提要求了,他算准了我现在找他有事,架子立刻摆出来了,还自称老衲了。
我轻轻看了扶容一眼,她立刻下去准备。不一会那套越州青瓷的茶具就端了上来,我一见之下几乎落下泪来,这套茶具还是当初司马衷为我烧制的呢,唉,真想他啊。
经过炒青地茶,温度适中的水,不一会,袅袅的茶香在屋内弥漫。
扶容乖巧的倒了一杯,我伸手接过,不由再次叹息一声,青瓷杯子,真是温润如玉啊。
“真是闻之神清气爽啊。”我陶醉的说道:“大师有所不知,这种新式喝法,不仅色泽澄净,就连口感也很特别,入口微有涩感,而后甘甜,真是回味无穷啊。”
惠普抓耳挠腮,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可是偏偏扶容垂手站立一边,迟迟没有给惠普倒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