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临行的时候,稽绍静静的站着,修竹一样挺立,晨的青色长衫,好像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美的不似凡品。
他的面容隐隐有些哀伤,目光淡定而执着的看着酸菜,那样美丽的眼睛中,平静的眼神下是澎湃的深情,那样强烈,又是那样的绝望,如同扑火的灯蛾一样,不顾一切的燃烧。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深情,连一向大咧咧的酸菜也垂首不语。
我知道,如果稽绍开口的话,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他是那样美丽又是那样哀愁,任谁也无法拒绝他的深情。
洪七后圆圆的眼睛打量了一阵,找个借口先回去了。
酸菜终于走到稽绍跟前,轻声说道:“稽侍中,你想说些什么呢?”垂下的手悄悄握起,这表示她已经下了决心,只要稽绍开口,她也不会拒绝。
隐看着酸菜,又看看稽绍,终于默默的叹息一声,退到一边。
我上前一步,却被司马衷拉住,他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稽绍沉吟良久,突然微微一笑,这一笑驱散了所有的感伤,“好好照顾娘娘。”
稽绍此言一出,酸菜惊讶的瞪大眼睛,稽绍仍是春风暖阳般的微笑,冲她微微点头:“自己也要夺主意。”在我们众人的注视中,微微一挥手:“我等你们的好消息。”然后潇洒的转身而去。
晨光中他的背影仍是挺得笔直,长发微微飘动。风轻轻送来他地歌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一次,稽绍选择了率先离去。带着他的忧伤和失落独自迎着朝阳前进。只留给我们一个洒月兑的背影。
酸菜看着那迎着朝阳大步前行的背影。轻轻的说道:“谢谢。”稽绍留下,比我们前往匈奴的更为危险,他防备的除了司马颖还有军中居心叵测的人。可是他并没有要求酸菜什么,而是轻轻地还了酸菜自有。
我当时并不知道,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稽绍地这个风华绝代地背影,预示了不久之后的别离。他仍然是选择了率先离开,只不过那一次是永诀。
“关外就是好啊,天高地阔。”司马衷懒懒的躺下,嘴里咬着一根草,枕着双臂,十分的悠闲。
“是啊,在这儿常住真是不错,你牧马。我放羊。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我躺在他的身边,附和着说道,难怪当初乔峰一直想着和阿朱到关外牧羊。果然令人神往。
“再养几个孩子……”司马衷幽幽叹息。
“养几个孩子,你不如养猪算了。”我并不赞同。
“你觉得我适合当皇帝吗?”司马衷突然翻身,很认真的问道。
我抬头偷吻他一下,笑嘻嘻地说道:“你已经是皇帝了,而且当了许久,还会继续当下去,这样地问题毫无意义,问这个问题还不如问问你老爹为什么当皇帝呢。”
司马衷转转眼珠,重又躺下,叹道:“真是无法改变的过去啊。”
“还有可以改变的将来啊。”我接着叹道,“快看,好大的一只老鹰啊。”
辽阔的蔚蓝的天空,一直巨大的鹰在翱翔。
“那不是老鹰,那是雕。”司马衷纠正。
“渊博,您可真是渊博的博士啊。”我打趣道,想起一开始自己闹得那些笑话,忍不住和他相视大笑。
“你好像很熟悉一样。”我不禁奇怪。
“那是金雕,”司马衷没有直接回答:“你仔细看看他地头部还是金色地呢。不是只有刘曜那小子知道。”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伸手欲打他。
司马衷一把捉住,“这手心的红点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还是当时留下的伤痕,当时我极力遮掩,司马衷也没问,我还以为他没发现呢。
“如你所见,一个红点。”我语焉不详。
“你为什么要救刘曜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多时了。
“是我救地吗?明明是你带着几个人劫了大牢。”司马衷口风很紧,避重就轻。
终于来到了刘曜所呆的左国城,这个城市不大,但是前面临着北川河,后靠着高耸入云的关帝山,扼守着塞北通往中原的交通要道,形势险要,易守难攻。
进了城内,才发现这座城虽然不大,却很复杂,城内设城,共分为三部分组成,内城,东城和西城……
为了方便照应,我们住了同一个客栈,但是按照司马衷的吩咐我们分做两拨人,他和隐带着几个侍卫,我和酸菜和另几个侍卫,分住在客栈的两个院落,装作互不相识。
隐在城内转了一圈,晚上就画出了一张地图,城墙依山而建,呈不规则的无尾鱼形,我对着根本不感兴趣,但是司马衷要求我必须要熟记在心,方便以后跑路。
“这个地方,”司马衷指着图上红点处,“这一片约有十几丈,没有城墙阻挡,以外面的沟壁作为屏障。”
“我们要从这儿走吗?”我忍不住问道。
“不,”司马衷摇头:“我们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我们要走就从这儿,”司马衷又指着南墙,“这是南墙的西段,从这儿出去就是北川河水,虽然险要,我们已经在外面安排好人接应,想来可以从容撤退。”
我点点头。
“这两日你就在城中熟悉一下地形,注意安全。”司马衷眼光仍没有离开地图。
“那你呢?就这样去找刘渊吗?”我不禁有些担心。
“不是,放心吧。”司马衷柔声安慰,“我的兄弟可多着呢。”
司马腾,是司马越的弟弟,原本封的是东瀛公,现在的并州刺史,此番司马衷就准备冒充司马腾,前去游说刘渊出兵讨伐司马颖,当然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再加上刘渊老谋深算,肯定不会出兵,这也不是司马衷的目的,司马衷的目的是让刘渊看清现在的形式,司马腾的并州距离左国城不愿,刘渊现在还未成气候,为了自保,他肯定为与司马颖划清关系,那么司马颖的联盟就结不成了。
这几天司马衷就顶着司马腾的名号在城内游走,每天一副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样子,刘渊现在可还是司马颖封的匈奴五部大总管,而现在朝廷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司马越,那是司马腾的哥哥,他当然得横着走,不然就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