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月容面孔涨得通红,看样子这几天没少吃羹,这才闯到我这里来了。不过虽然如此,她仍然一身傲气,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求人帮忙,还一副施恩的样子,真不知家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要是月光和月华是这样的性子,刘聪怎么可能喜欢她们,就他那种浅薄的男人,喜欢的肯定是小鸟依人,满口奉承的女子。
不过也许就因为这样,月容才有可能逃过一劫,因为她那两个姐姐在刘聪死后,直接又被纳入了刘聪儿子刘粲的后宫,侍奉的是真正的父子两代国主,真是混乱。
“请娘娘垂青。”月容磕头道。
“小姐,本宫不懂你的意思。”我低头打量茶杯上的细细花纹,仿佛突然对那开始感兴趣了,虽然上面的花纹实在是有些原始。
“娘娘……”月容仍是磕头不止,沉闷的响声一下下的撞击着我的心,作为一个现代人,我是见不得这样的行为。
“行了。”我出声阻止,虽然这种通过侮辱自己来达到勉强别人的行为我不赞同,可是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有愿意甘心自取其辱呢.=容月貌,这一番折腾,真是让人不忍再看。
“本宫会尽力。”我轻声说道,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至于结局如何。还要靠皇上定夺。小姐最好明白,皇上才是真正有决断权地人。”.头道:“是,月容明白了。若是皇上放过弱弟,月容感激不尽。”.(|
“娘娘,您真地要帮那个月容?”酸菜回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我。
她对月容没有好感。一方面是家失势之后,月容选择投靠的是卜氏,而卜氏一向对我不满,酸菜明里暗里都受了不少气;另一方面,家名声不好,两个女儿侍奉刘家父子两代。后来其父有造反,杀尽刘氏宗族,这才有了在外驻兵的刘曜登基称帝。
“刘曜的日子也不好过呀。”我轻轻一叹,引来酸菜奇怪的目光,我却没有理睬,兀自思索。
当日还在洛阳的时候,刘曜提起离开故乡,总是欲言又止,在左国城大婚的时候,卜氏当众烧掉了一个红色锦囊。曾经提到过家。当时一脸地怨恨;而近来卜氏对月容态度大变,这非常的不合常理。卜氏为人刻薄。不是会雪中送炭之人,在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宫里的传言。对于月容和卜氏的做法,我也能约略猜个大概。
想来刘曜的少年时代曾对月容有过情愫,只是家眼光太高,看不上这个仅仅是刘渊义子的青年人,刘曜远离故乡,性情情感有了诸多变化,对于月容地感情也是已经时过境迁,但是匈奴当地的人却不清楚。所以婚礼当场,卜氏以为那个囊中的几缕青丝是月容的,现在又忙不迭的带着月容出入宫廷,想来是看不惯我这个异族皇后,所以抛下对月容的成见,利用她来对付我,希望刘曜能对月容旧情重燃。
而月容,倒也是个奇特的女子,即使刘曜今日已经贵为皇帝,她似乎仍然未曾看上,只是家满门抄斩,她为了救小弟弟一命,东奔西走。刘曜看在旧日情分上,放了她,却不曾赦免她的弟弟,所以她才会先投靠了卜氏,现在又来求我。
理通了这些,我心里有了主意。家虽然满门抄斩,但是对于一个曾经宠冠刘家两代帝王,又一度造反取得天下的人家,影响力不可能这么快就烟消云散。这样的人情卖个卜氏不如卖给刘曜。
唉,我不由地叹息一声,当时婚礼上地卜氏,何等的决绝,将她认为地月容地青丝付诸一炬,而现在却转而将月容当成同盟,难怪后宫之间是非多,那是因为女人的敌人和朋友转换地太快。
酸菜一直在我跟前转来转去,她不知我想些什么,只是担心我而已。
“酸菜……”我终于忍受不住,刚想说话,看到酸菜的装束又愣住了。
酸菜一身月白长裙,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点缀,收拾的很是素净,乌黑的鬓间没有什么首饰,除了一朵颤巍巍的白色绒花,这些年,酸菜一直一身守寡装束,此间的人对汉人的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有的侍女曾经对我隐约提过说是酸菜打扮的太过素净,见我没有反应也就没再提过。
我近几天因为心情好,乍一见酸菜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算算日子,稽绍的忌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已经五年了,酸菜已经以未亡人的身份过了五年了。
“酸菜,你多大了?”我放柔了声音。
“二十三了。”酸菜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再见到隐,我做主为你们成亲。”我轻声道。
“奴婢觉得这样挺好。”酸菜声音很轻,“静下心来想想,当初确实不该辜负他。”
“那不是你的错……”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当日的一切都是意外,如果如果可以选择,谁也不希望稽绍离去,如果稽绍地下有知,他也绝不会让酸菜为他守寡,他是真心希望酸菜幸福的。
可是稽绍为酸菜而死,司马衷下了旨意,隐忠于司马衷,酸菜对稽绍心中愧疚,明明稽绍希望的是幸福的结局,最后只能怪命运弄人。
“奴婢已经习惯了。”酸菜低声道,又扬起头笑着说道,“今年院中的秋海棠开得好,倒便宜了我祭奠稽大哥了,想来他也应该喜欢吧。
我握住酸菜的手,认真的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酸菜就着我的手顺势跪在地上,“他可能没死。”我低声说道,“他们应该在一起吧。”
酸菜努力维持表情,可是眼泪簌簌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无声的落入殿中色彩艳丽的地毯之中。
“娘娘……”酸菜声音哽咽,“这些年苦了您了……”
我本来是满怀高兴的和酸菜分享喜悦,却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两人无声的落泪,突然我醒悟过来,“你早就知道吗?”
酸菜破涕一笑,“娘娘,您真当酸菜傻呀?”
我轻轻一笑。酸菜精神起来,“娘娘不是贪恋富贵的人,又和皇上情意深重,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酸菜环视一眼大殿,虽然这是我的寝宫,可是塞外风情还是很浓,从房间的摆设,到花纹艳丽的长毛地毯,撇撇嘴,酸菜又说:“还有,当初娘娘晕了过去,奴婢没顾得上,可是隐却从此消失了,奴婢又不是傻子,自然会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