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一大早李三思就只做了三件事,蓬头垢面的吃了夏晓晶和苏紫轩一起为住在隔壁的一擎张罗的牛肉面条,一擎在桌子上显得风度异常,在李三思眼睛里看上去就是一做作青年,不过话说回来,配合上一擎略带妖异却十分惹女孩喜欢的面容,外加上彬彬有礼连面条都舍不得重重吸吮的用餐姿态,简直比华人贵族王梓都高明不止一筹,于是一擎就在两女对他的赞赏之中和李三思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于学命控术的是否都是类似于于他这样的非正常人类,杰迪是一个和玄慈同辈的家伙,可是年轻力壮堪比世界健身杂志封面男,而一擎这小子岁数更是一个让李三思都不愿去知晓的禁忌话题,他可不想被别人说成和一个外表二十七八,实际五六十岁的老男人每天眉来眼去,共同进退,那是相当可怕的话题,特别是在大林寺那种连自己用什么卫生纸都要成为议论焦点的舆论环境之中,心理学上来说是一帮处于狭窄环境中因为幽闭而产生的心理空虚而主观意愿上的去放大和追求精神刺激,简单点来说就是无聊。
桌上趁着两女打理厨房的间隙,一擎凑过头来,瞟了系着围裙在清晨的阳光下略显妙曼的夏晓晶一眼,“我突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下,相信如果有任何男子娶到她,将是一个极佳的灵魂伴侣。”
“又是灵魂伴侣?”吃着热面却被一擎这番话冷丁了一下的李三思抬头,“我记得你应该有三个灵魂伴侣了,并至今还不知道应该取舍哪一个?”
“你不明白,这是另一种独特而亲近的感觉。”一擎模了模鼻头,李三思看着面前这家伙有种像是那些好莱坞或者拉斯维加斯夜幕中经常出现的公子那般让无数女青年泥足深陷的气质。心里面已经暗自安排好了下一次一擎的住处,绝不能够让他和自己身边的女性同胞相处过近,最好下次把他安排到隔着几个街区可以从二十二楼隔远相望的另一座高耸入云的酒店之中,抑制一下这家伙见猎心喜的思想。
也许夏晓晶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年轻而又果断,做事干练,甚至于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咄咄逼人富有所有理论知识并能够活用的海帝集团负责人,在海帝集团所有经理人眼中夏晓晶无疑是经验浅薄的,但是绝不可能是一个好忽悠的女人,她往往某些独断能够给人以一种她实则精明厉害足以让人背心冒出一把冷汗的观感,夏晓晶在海帝集团的成长过程中而同样快速的成长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当初在路海市会幻想着未来和心爱的人住在海边每天可以迎着辉煌的海面落日去逛逛超市或者买些东西回家一起弄饭过着寻常生活梦想的女孩子,而那时的夏晓晶估计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生活会因为遇到了一个李三思,而发生了从前从未设想过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最初遇到了一个可能会偶然动心的男人,随即又遇到了一个梦想中最完美的男人,前者成为了他后来的老板,后者确是美国或者,乃至于任何机构的特工。生活中永远有无数的惊喜或者其他的什么以你无法想象的角度命中你的人生轨迹和心脏,于是偏离轨道,于是翻天覆地或者泪流满面,才收心情面临新一天的人生。
只有在李三思的眼睛里看来,夏晓晶并不是那个在闪光灯和记者面前应答自如的女强人,亦非可以将无数名声显赫的经理人指挥若定的女帅,她只是当初在和他一起去往面试的时候,那辆观光车里妆画得没现在这么精致,穿着也没现在这么考究,唯独那对眼睛充满着无限对未来冀望和期待的女孩子。
有的时候要记住一个人,也只需要记住一个片段就够了。比如小时候和你一起提着水袋从楼顶朝下方行人抛下去的死党,比如某个瞬间离你而去的比扇了一巴掌还疼痛的背影,比如那个因为你的成功而目瞪口呆曾经还打击过你的师长,譬如某天某个瞬间突然站立在你家梧桐树下面的那个女孩。
一顿早餐的面点看似普普通通,然而事实上却联通了四个人不同寻常的生活,夏晓晶今天的行程在酒店外黑色轿车的等待下被排的满满的,几个论坛和峰会,让她又回复了女强人一身职业套装在别人眼睛里面性感和清纯交替的形象。离开之前,夏晓晶对李三思嫣然一笑,“我作为御前小卒在中海市横冲直闯,你这个幕后大老板更要应付最大的,加油啊,要知道我的小命,可掌握在你的手里呢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苏紫轩则伸手整理李三思今天一身黑色西服的领带,这还是李三思首次穿着如此符号性的正装,和一擎看上去像是两个彻头彻尾的保镖,而苏紫轩这番为他打理领结抚平衣服褶皱的从容神态和静美表情,更像是某个平凡早晨女孩送男孩出门的镜头,十分美好。
“大笨蛋,我会尽快联络鹰国方面斯托克家族的分析师,争取获得更多的有关鹤禾会社的资料,追踪规律,如果可能,我还希望和斯通韦尔侦探取得联系,听听他的意见,放心吧,相信你们回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有眉目了,我们也能够进行下一步营救黄老爷子的工作了。”
一辆东风猛士全黑色的玻璃停在酒店后门,酒店的厨师间出入口,两个黑影快速掠出,随即上了车,车里等候多时的归重打开手提箱,两人取出两张面具戴上,抚平面具,手指的触感真实,李三思和一擎相顾一眼,同时哑然失笑,两人俨然已经改头换面,即便是和他们熟识的人,如果两人要刻意凭借意识流和命控术隐瞒气息,就算是近距离观察,也绝不会发现两人的身份。
在汤姆兰西,法修,乃至于隆盛威三股合围一处的情况下,李三思和一擎的打算也只是替藏源偷窃到蓝盾私窃迷藏的来自的秘密项目资料,顶多李三思会对蓝盾联盟作出这三股势力即将攻击蓝盾中海总部,针对路轻恬下手的提醒,从主观角度他和一擎都没有直接介入的必要,能够通知蓝盾让他们采取措施,这也是两人可以功成身退的任务之一。
当然不知道这一切的夏晓晶仍然认为李三思将要去和隆盛威周旋,事实上伴随着隆盛威乃至于其同路的势力逐渐壮大,想要歼灭隆盛威,乃至于实力不在一擎之下的法修,还有一个能力高深莫测的汤姆兰西,显然是很不现实的事情,李三思只想过退敌,让蓝盾联盟引起足够的重视,从对内的视线转移到这些外界真正的威胁上面,隆盛威等人也不至于嚣张至此。
此刻的中海市环滨路上,一串黑色由警车开路的车队显得极为惹眼。
车队在中海市乃至于全国都极有分量的中海博物馆展馆门口停驻,一百零八阶的台阶和两根巨大宛如希腊神殿般的巨柱构成了这个博物馆给人的印象。同样门口森严的保安给人的感觉也大不寻常,毕竟72件出自于国家乃至世界顶级文物的画展还是极为重量级的,这场举办自上京故宫博物馆乃至于五个省市国家级博物馆画廊贡献的古文物书画卷展,落户中海已经造成了很为巨大的轰动,如果光凭言语无法说明这个画展的分量,那么门口视野可及的博物馆广场全是豪车停驻的壮观场面,可见一斑。
而因为聂晴所邀请的黑鹤公主这一“特殊”的身份群体参加画展,所以整个画展现场完全处于国家一级戒备的场面,门外的武装警察极为严格,几乎所有可见报刊的媒体杂志和电视台都被排除在外,所有参加画展的人都必须携带特殊邀请的请帖,反复验明身份之后才能进入,当然这些人之中全数是中海市高官,乃至于一些社会名流。
“这幅清明上河图我曾经见过,那次是这幅图跨洋过海到皇家画社展览,很精美的构图,展现了当时一幅壮丽的社会生活图卷,逼真而唯美,富有节奏和时光的朦胧感,像是佐藤纯弥的那些老电影,很难相信动态的节奏观感会从一幅静态的画面上得到,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走在旷大展厅中,黑鹤深黑的眸子流露出惊喜的说道,她的身边,聂晴正扫视四周那些带着疑惑和想要亲近目光看过来的社会名流,路轻恬则在她身边走着,三女在画展之中,俨然成为焦点。
黑鹤来到中海,鲜有这般清闲可以游玩的时刻,所以对周围充满了新鲜感,那些前段日子逃生的恐惧和本能,此刻都被抛之云外,只有透露出她如此刻一身黑纱裙般的轻松。
三女闲庭信步的走入画廊,负责黑鹤安全的佐佐木,柴田秀吉和聂晴的随身保镖皆在外围,三女此刻看上去更像是那些受邀前来参加画展的闺中富家女,十分抢眼。
当然现场除了驻目观望三女的人,更有似乎不愿远观的人,两个看上去气高势盛,同样在门外围有大票保镖的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立时盯上了在聂晴身边有棕红色眼瞳的路轻恬和略微挨了一个头,但是身材绝对不输两女的黑鹤。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咧嘴一笑,朝着正在为三女介绍画展的馆长径直而来。
越野车在远离博物馆三个街区的地方停住,李三思和一擎在商业区下车,谁知道前脚将下车,越野后车杠立时蓬哐,传来一阵撞击声。
李三思心头一惊,同时看向一擎,一擎面容倒是平稳,不过李三思知道往往越是平静,一擎越是将煞气提升到最高级数的时刻,如果汤姆兰西法修等能够神通广大到衔着他们尾后追击而来,那么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一个高昂的声调自车后响起,“妈的!谁的车爱停不停,竟然停在我前面,好不容易从我哥那里弄到一台新车,今天就刮伤了!前面的,下车下车!靠,大清早领了车,我本来有着很好的心情啊!”
李三思一听乐了,这个声音他不算陌生,随即窦式集团的败家二少爷窦铭桦,就从越野车后的一辆奔驰上下来,探了一个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电话,你们老板是谁?给我个答复。”窦铭桦车内的妙龄女子一幅崇拜的看着窦铭桦此刻掏手机单脚踩在越野车门板上的姿态,那模样就像是欣赏一个中古世纪战场中踩着别人躯体的勇士。
敢情这败家小子把自己两人还真当成是保镖了?李三思无奈的看了一眼一擎,现在高傲的一擎极为反感“保镖”这个字眼,或者别人投射过来的眼神中带着类似的误导,在他看来这个限制人身自由的工作和自己真正的工作完全有着天壤之别,就像是平民和贵族的差异,特别是当他现在打着蝴蝶领结,穿着符号化的黑色西服,和他从前不扣衬衣第二颗扣子,穿着绅士味道十足的休闲西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什么老板?”一擎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冷笑。
窦铭桦偏偏毫无察觉,不耐烦的抬了抬头,手机屏幕拨到拨出电话的页面,“我再说一遍,你,老板的电话,别告诉我你穿这身西服开着个越野车看上去就像是黑社会了?顶多就是个为别人卖命的保安而已,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狗仗人势,撞了我的车,让你们能说话的和我谈,我们商量商量赔款的问题。”
“还有你。”窦铭桦数落一擎的当儿不忘看向李三思,随即伸出手大肆翻开他的西装外套,“哟,防弹衣都不穿,怎么也整几套穿着专业点吓吓人吧?燕莎,那些个夜总会不就是这么干的么?大头海哥你们认识么?这些小角色认识也无妨,那么相乾呢?大名鼎鼎的魔术师相乾,知道不?”
李三思悲哀的望着一擎,眼神分明的写着,“这就是你之前认的徒弟啊?”窦铭桦是一擎另一个身份魔术师相乾的徒弟,亦是一擎为了便于使用窦式家族资源所拉拢的一个富家子弟,现在一擎戴了面具,反倒被自己徒弟羞辱,事情像是因果般报应不爽的循环着,李三思笑的很灿烂。
一擎终于移开目光,看向深黑的东风猛士越野车内部纵深,干涩的喉咙说道,“我的老板就在里面,要不然我们一起进去和他谈?”
一根黄瓜是怎么塞入膨胀满溢的冰箱的,窦铭桦就是怎么被塞入东风猛士越野车的。随后李三思和一擎拿了他的钥匙,以及从他身上搜到的画展邀请函,来到跑车面前,拍了拍车前盖,“麻烦,小姐,请让让。”
还等待着窦铭桦掀起什么腥风血雨的娇俏女孩愣了半晌,像是反应到了什么,打开车门一甩提着包尖叫着跑了出去,高跟鞋都跌来没影,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两个光天化日打劫银行出来的劫匪。
李三思和一擎对视苦笑,随着驾驶着这辆白白送上门的跑车,朝着画展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