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水潭被参天古木掩映着,树影映在如镜的水面上,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照射下来。洛辽对眼前的景象惊讶不已,因为水潭的尽头分明是修道高人设下的禁制。
那里有个方圆二十丈的小湖泊悬空而立,明亮如镜,晶莹剔透,其中盛开着彩莲,青城弟子杜子腾对这仙草很心动,立刻就像过去采集,顾愁予拦住他,冷声道:“小子,你不要命了。”
杜子腾用冷厉的目光盯着他,心里很不服气,他在青城派从来是被当做天才人物,现在却要听从此人的话,他怎会愿意。顾愁予凝视着湖泊,旁边的长老韩统沉声道:“咱们先派三人过去查探吧!”
顾愁予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平静的道:“咱们都去,此处有很强的禁制,大家都是强者,聚在一起比较安全。”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就像在下命令一样,没想道韩统没有说什么,道:“大家就按顾长老说的一起去吧,切记不可随意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然后他们十人就拨开树枝,然后御剑飞到湖边,悬空湖边水汽弥漫,混合着草木清香,隐约可看见湖水中有白色的鱼在游动,悬空的湖泊里怎么会有鱼呢?鱼难道不会掉下去吗?
洛辽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水底有无数细状拦住湖水,便让这湖泊悬在了空中。此光线呈月白色,旁边的岩壁上有很多绿色的晶石,白光就是它们发出的。
如果是一个人来这里,洛辽肯定就会弄一块晶石下来研究,但顾愁予说了这里有很强的禁制,破坏这里的东西说不定就会触动阵法,那就麻烦了,传说有些阵法可以困杀千军万马,更夸张的是可以灭杀仙神。所谓的阵法一般都需要一些宝物作为基础,然后以秘术施展。
洛辽对这些虽然是略懂,但是他知道一些不错的阵法都有宝物压阵,如果能破除阵法就能得此宝物。
当然现在不能妄动,深青色的岩壁上垂满了青藤以及虎耳草,依稀可以看见岩壁上的风化痕迹,其他人没有注意,洛辽却用精神力发现岩壁上刻着一些字,是用利器刻出,笔势苍劲,可谓铁划银钩,约有一百多个字,文字古奥,他只认得其中的几十个字:“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丈灯。风也飘飘,雨又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寒声碎,伊人泪,依稀红颜夜不寐。”
这似乎是诗句,洛辽曾在西门延庆的圣水令上看到前一句诗。虽然洛辽对诗句不感兴趣,也分不出好坏,但岩壁上的字里行间透发这无尽的悲伤怅惘之意。
这种气势就像绝世强者发出的,洛辽觉得这是一位强者把自己的武道留在了整个字的气势上,他现在不能领会这种武道,最大的原因是他是个比较乐观的人,还没有体会过那种极度悲伤怅惘的感情。
适合自己的武道才是最好的,洛辽认为得自己创出一种武道才能纵横天下。
顾愁予的宽大袖袍挥动,阵阵淡蓝色的光晕从他的袖袍间弥漫而出,正前方的岩壁上石块簌簌而落,显出一个红色的石门,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上面沾着几根很长的翎毛,感觉有些怪异。顾愁予淡笑看着韩统,道:“现在该你出力了。”
许坤却抢先一步来到红色石门前,猛力挥出一拳砸在其上,璀璨的真气被石门全部吸收,一点响声都没发出。他感觉很没面子,马上挥动方天画戟刺在红色石门上,顿时一阵尖利的啸声响起,方天画戟被震开。他哼了一声退下,样子十分愤怒。许坤是战族中的强者,他的攻击力在这十人里算上等的,但他却奈何不了石门,其他人也不能贸然去尝试。
长老韩统笑道:“破解禁制有专门的手法,纯粹的武力是不行的。”
洛辽心道:“任何一种修炼方式练到高境界都可以成为绝顶高手,以纯粹武力破除阵法禁制并非不可能。”
其实他认为自己目前的最强绝技“七式刀意”应该可以破开这道石门,此绝招也是纯粹的武技,他只是心领神会其中的奥妙,却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发出这种绝招。韩统拔出背上的金蛇剑,左手拂过长剑,金色的光华一闪而逝,他慢慢走到红色石门前,左掌推出,一个虚淡的金色太极图凭空浮现,同时他的右手把金蛇剑刺在太极图上,顿时太极图中出现八把能量状态的金蛇剑,“铿”的一声都插在石门四角的岩壁上,每把剑都由一缕金光与太极图连接着。
韩统的灰袍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就像一座山矗立在那里,气势比那天许坤展示的实力差不了多少。
红色石门上缓缓浮现出一片光幕,是一副狩猎图,古朴沧桑,散发着无尽悠远的气息,画面表现的是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十三个装备简陋的骑士在追逐一只巨鹿,这巨鹿的气势分明就像狮子一样,洛辽不明白为啥这鹿会逃跑,或许这是一种表现意像的画吧!画面的角落里,那片黯淡的天空上有条九头蛇,它静静的望着这一切。
许坤道:“这画是什么意思?故弄玄虚么?”
丁书生笑道:“这是西湘这里的风俗,这里主要居住着黎族和苗族,他们敬奉山间的妖兽为神,并虚构了很多神秘浪漫的传说,所以这副画可能是一次祭祀仪式留下来的。”
许坤道:“书生兄弟真是见多识广啊!在下佩服之极。”
顾愁予却冷笑道:“丁书生,不懂就别乱说,那些神话传说其实有部分是真实存在过的。”
丁书生嘿嘿笑道:“那又如何,反正这几千年里都没有人证实过西湘的神话是否真实。”
顾愁予盯着他,沉声道:“你不久就会明白了,年轻人不能自以为是。南疆的风俗不是短时间内能理解的,你们得有心理准备,或许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们十人中只剩一人。”洛辽忍不住道:“你认为咱们都会没命,只有你一人有能力全身而退?”
顾愁予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很聪明。”韩统和顾愁予都是长老,对于小顾的狂妄,韩统表示没什么意见,他就像隔壁的大叔一样,很稳重老练,总以大局为重。
他身体周围一丈之内形成淡金色的罡气,有些像梵音寺的绝学,但毕竟过于凌厉,旁边的湖水翻腾不已,空气中的水雾凝聚成一只巨蛇,随着他的金蛇剑刺出,水蛇也撞击在门上,顿时金光缭绕,一声巨响后,红色石门破碎。
石块都落在洞口,没有飞溅出,其他人不由得佩服韩统,他刚才攻击石门还能兼顾着用真气挡住石块飞溅,没有深厚的功力是做不到的。如此大的能量冲击,如果让石块飞溅而出,肯定会破坏周围的草木或山壁,一旦破坏便会启动阵法。
此时水潭边很冷,午后的阳光从西边照到这里,幽深的意境让人有种冰凉的感觉。他们走进了红色石门的山洞里,这里面的空间很小,只有一间小屋子那么大,空荡荡的,大家见刚才的红色石门那么不凡,这山洞肯定有宝物吧!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洛辽叹道:“我认为值钱的宝物就是那块红色石门,现在咱们什么都得不到了!”
其他人都摇头叹息,唯有顾愁予大笑道:“洛兄的脾气跟我当年很像啊!希望你以后别混得像我这么惨。”洛辽笑道:“当然。”他们在山洞里找了片刻,几乎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却连一件不凡的东西都找不到,这里除了黑色的石壁就是一些碎石块了。
孟天顺便捡了一块石头,许坤道:“你们杀手不是最注重实际价值吗?你捡石头干什么?”
孟天盯着他,郑重的道:“这叫作贼不走空。”
大家都感到这家伙还是很幽默的,笑着往外走,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所有人都立刻运起真气护体,洛辽的精神力把周围的情况呈现在脑中,却感觉周围是一片无限广阔的空间,许多巨大的物体漂浮在空中。好在没有其他的能量波动,他们的心情有些紧张,片刻之后,周围终于有光芒了,这种光如明月的清辉,银白皎洁,冰冷朦胧。他们都小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震撼不已。
眼前是广袤无垠的星空,无数的星辰点缀在苍穹之上,一切都显得无比寂静,虽然在场的都算修炼界的强者,但对于眼前的景象还是难以置信,恍惚了片刻。
洛辽一开始就发现了这种情况,短暂的惊讶之后,他御剑飞行,大约在千丈高空就来到一颗星辰上,其实这只是个漂浮着的巨大山峰,方圆不过千丈。
山峰上没有任何生命痕迹,全是墨绿色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所以在下面就可以就会把这些漂浮着的巨峰当作星辰。顾愁予也飞过来,他笑道:“洛兄,没想到你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有这种定力,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洛辽点头微笑,用长剑划了一下地上的石块,闪烁了一串火花,却没有裂开,他惊道:“这些都是极品矿石吗?”
顾愁予沉默着走过来,捡起一块墨绿色石头,伸出左手以剑指灌注一道真气在其中,石块立刻就化为碎粉了。洛辽盯着他道:“你的实力竟然达到这种程度了,真是天才人物。”
顾愁予洒下手中的石块碎屑,摇头道:“这片空间应该是类似于玄界,是一种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空间,与现实世界有接入口。这里的规则跟我们的世界不一样,比如这石头,你用兵器弄不碎它,但只需用真气就可以了。”
洛辽道:“对于玄界,我以前也曾有所了解,并且到过几处玄界,觉得那里并无什么大的不同之处,只是风景比较好,灵气充裕而已。这里跟我以前到过的玄界差别很大。”
顾愁予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难怪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实力,看来经历过很多事吧!告诉你一个事实吧,你以前所见的玄界都是最普通的那种,现在咱们所在的玄界没有一点灵气,因为创立这个玄界的主人是个修炼毁灭之道的人,他的实力足够把外界的灵气阻挡住不至于达到这里。这样的空间里可以直接窥视到天地大道!”
洛辽疑惑道:“毁灭之道是在战斗和杀戮中修炼吧!那在这里怎么修炼?”
这时其他人也来到这里,此山峰是离地面最近的地方。顾愁予望着星空,平静的道:“世上的修炼方法多种多样,大多数修者以天地灵气增强修为,极少数人另辟蹊径,比如巫师就是用精神感应召唤或施展秘术,东方忍者把身体的灵敏练到极致也很强,最难的是修炼毁灭之道的人,他们得比常人受很多倍的磨难,因为要在毁灭之道上达到高境界,必须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达到绝对孤寂的境界。当年的剑神西门血就是毁灭之道的大成者,一柄长剑独战无数修炼界强者,纵横天下,独行万里。最后剑破虚空,飞升入神仙界。”
说到这些,他本来颓废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明亮,充满了无尽的憧憬。韩统笑道:“小顾,听说你的偶像不是西门血。”
顾愁予道:“剑神确实不是我的偶像,我只佩服过一个人,那就是小李飞刀。”
提到这个人,大家都肃然起敬。大家闲聊了片刻,开始商量着如何离开这里,其实此处没什么宝物,也没什么危险,绝对的孤寂环境,人在这里呆上几天就会受不了。空气里没有气味也没有风声,站在山顶上观望周围的一切,无边无尽,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巨石,最远处呈现一种朦胧的灰暗色彩,似乎是混沌状态。
他们退回到最开始的地方,这时光线忽然变得很暗,他们抬头观望,只见天空中有许多庞然大物缓慢飞过,他们分别从几个方向御剑飞到最近的山峰上,发现这是十三个黑甲骑士,他们骑着三丈高的黑马,都持着青铜长矛,似乎他们都没有意识了,在空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到处漂浮。
洛辽用精神力发现这十三个骑士根本就没有一丝生命气息,或许是由于这里的特殊环境才让他们的身体没有腐烂吧!洛辽道:“这些黑甲骑士来历不简单,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
顾愁予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召集大家回到地面,由他和韩统用兵器在地上画着一些莫名的符号,并且在四周插上三个黑色的小锥子,很久才布下一个所谓的传送阵,大家一起往传送阵里输送真气,周围地面的划痕慢慢的亮起来,璀璨的光芒伴随着地面强烈的晃动,洛辽感觉体内气血翻腾,几个呼吸之后,传送阵的光芒终于黯淡了,便可以看到身在山洞里。韩统把传送阵三个角上的黑色小锥子取下,道:“咱们快些走吧!此地的禁制一旦触动,我们应付不了。”
付晚晴比较细心,她注意到山洞顶部有情况,洛辽往上看,只见洞顶上用条纹画着一些星辰和妖兽图案,简单的白色线条就勾勒出故意盎然的环境。边缘上画着十九个骑士。
难道就是刚才那个玄界里出现的黑甲骑士?但刚才只见过十三个,那么另外六个在何处?莫非这是当时某种事件的记录?
韩统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星辰空间吗?可以在这空间里召唤出古老的战魂!那可都是远古大神级别的人物啊!”
顾愁予拍着韩统的肩膀道:“这只是一个仿照版本的星辰空间。刚才咱们看到的十三个黑甲骑士生前不过是圣阶强者。其实力不是强大得望尘莫及,真正的星辰空间里游荡着无数强大战魂,中等的也达到了圣阶呢!不过历史上只有五次巫圣召唤出战魂的事件,虽然每次只召唤出一条战魂,但也足够让修炼界震动了。”
洛辽仔细的把山洞顶的星辰图案记下来,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很容易就记下了图案。走出了山洞,顾愁予去远处找来一些树藤和石块把山洞遮住,一切又恢复了开始的平静样子。
他们继续上路,洛辽走在顾愁予旁边,道:“南疆的巫术真的那么厉害吗?”
顾愁予悠然道:“你犯了一个概念错误,南疆的巫族以身体强横著称,他们却不会巫术。厉害的黑巫存在于苗族里,南疆共有五大族:巫族,战族,翼人族,苗族,黎族。西湘位于南疆的外围,主要是苗族和黎族的聚居地。咱们行事得小心点,这里的民风极为彪悍,奇人异士多不胜数。”
洛辽一直跟他讨论,一路之上了解了很多南疆的风俗,他很佩服此人,因为顾愁予很博学。
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西湘古城的一个小镇,名为仙市镇。来往的船上有各种打扮的人,河面上有摇橹人的歌声,淡淡的雾气弥漫着渡口上,此处是进入西湘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