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荷衣哪里还有夫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疼疼爱爱,叫她老婆的钦涯,早在前世她错的那一夜就消失了。生死两茫茫,纵使是她再不思量,自难忘也换不回来一个疼她的老公。
荷衣错一夜,连下辈子他都还不要原谅她,变本加厉地惩罚她。原来心灵受下的伤果真比**得来得痛苦。她在冥界里受的那些伤,过的那些刀山、火海、冥掌又算什么?
把所有都收起来,收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留。
不去希望,便没有失望。
不去在乎,便没有失落。
不去爱,便没有痛。
所有、通通,都石沉大海吧。后来的路还要一个人走,即使不能坚强,也要抛开所有走下去。荷衣一边看似很享受地品尝鸡汤,一边沉思冥想。心情在自己的告诫、安慰中平静如没有波澜的湖水。她抓起一只鸡翅,准备送进嘴里。
阮小鱼说曹操,曹操到。钦涯冰冷着脸从暗室那道自动旋转的木门走进来。他一进来,那道门咯吱一声,又关闭起来。那声音正好映照钦涯的冰冷。
荷衣继续啃鸡翅,钦涯的到来,她没看见,没感觉。事实她也不想去看,去感觉。
阮小鱼见钦涯一进来,目光就一直停在荷衣身上,不准备移开。她猛然来的醋意,压在心底,并不挂在脸上。心疼干嘛还要折磨?
钦涯开口冷声道:“你先回颢琰王府,日后举文雅、端装一点。”
阮小鱼闷声走出暗室。里面只剩下荷衣和钦涯。
荷衣继续津津有味地啃鸡翅,一只啃完又抓起另一只鸡腿继续享用。身子差了,得好好补,才有力气应对人生。变故再大,都得先让自己有健康的身体,再考虑该怎么面对。荷衣的吃相不是很雅观,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
钦涯见状,开口:“你倒挺有心情。”
荷衣继续不理钦涯。她肚子还没有饱,用手绢擦手拿筷子夹起一块色泽很好的猪皮送进嘴里,一抿嘴那猪皮就烂开了。
见荷衣并不打算搭理自己,钦涯又开口:“这么会吃还那么瘦,除了骨头还是骨头。再怎么吃也是那个样。”
荷衣感觉猪皮很可口,又夹起一块准备继续吃。她尽量不去激起心中的波澜,吃饭就专心吃饭。
“岳一飞生了个奇女,却没生个孝女。”钦涯道,故意想挑起荷衣的痛。荷衣依然安然咬着嘴里的肉。
“你就不想知道岳一飞现在怎么样了吗?”钦涯道,音亮提高。他再好的耐性也不能忍受有人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死了。”荷衣回答得干脆、平淡。
闻言,钦涯冷笑:“看来岳一飞的命真不好,取了个克命的妻子,还生个不孝的女儿。”
“你不能留点口德,还要对死人恭维。”荷衣淡淡地道,嘴里咬碎的肉难以咽下,她吃力地往下吞。虽然她这一世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找钦涯的,但是岳一飞是她这世生她养她的人。荷衣对爹爹的感情,不只是骨肉情,感**。她还想嫁与钦涯后,给爹爹生下外孙让他乐意;她还想尽孝一生。来到这个时空后,她除了找钦涯,一半的精力都用在逗她死板的父亲。在她的机灵下,岳一飞在家的时间很轻松,很快乐。她怎么会不痛心爹爹的死,痛恨自己没有能力留住爹爹。
钦涯眼见荷衣眼里打滚的泪水,得意后,继续刺激:“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荷衣终于抬头,眼光直接可以杀人:“别说了。”
“七天前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晚上,将军府的喜宴还正热闹。”
“别说了”荷衣吼道,无法让自己再假装平静。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吃着、乐着的时候正接近死亡。”
钦涯说说停停,故意搞出神密紧张的气氛。
“他们死之前睡着了,没有人知道就再也醒不过来。”
“于子期割下了岳大将军、岳家四少将的头。一刀下去,他们全不能反抗。就那么咯吱一声,头是头,身子是身子。你知道血都是红的,可是你看不到众人血的集在一起是什么样的。那叫血流成河。”
“求求你,别说了。”荷衣哭着乞求道。原来她不可以坚强地当作什么事也没生。她想到爹爹、哥哥尸异地、残不忍睹的样子,就心痛如当年在冥界过刀山火海。她的泪流化成小溪,长远不停地流着,不由地大声哭嚎。
“我把他们的人头挂在蜀都城墙上,可惜你看不到。我想你娘亲要是知道自己的前夫死相这样难堪,会不会跟你一样痛苦?”
“我娘亲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这样报复我们岳家?”
荷衣从来没有对母亲的记忆,爹爹从小就告诉她娘亲过世了。她不明白娘亲怎么就让钦涯这么恨他。
“我就是要报复,只有报复我才快乐。想必你娘亲看到了一定会后悔她当年犯下的错。”
“娘亲早已经作古了,你的报复只有你自己才能看到。”荷声哭到无力,声音沙哑道。
“是,当年的大将军夫人早就死了。那个古域国第一美人何妃早就不是何妃了。”钦涯咬牙切齿,恨不能何妃没死,他再杀她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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