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到了那黑忽忽的城门边,那城墙的情形这才让我看了个明白。
城墙不高,模约也三米左右。看那建筑材料,大多是长短不一的条石。也不知当年修这座城的时候是就近开凿的,还是用人力从外面运进来。不过看这工程量,那城墙往两边延伸直到了我们手电光线的尽头,不知有长。想来应该是就地取材的居多。那城门也就二三米宽,高度两米不到,如果不是上面有个高出其余城墙的城楼,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留在城墙上的大洞。
到了城门洞边,彭剑高强都顿下了脚步,探出了脑袋往那城里面张望。
彭老板往那城里看了两眼,又转过身来打量立在城门口的那两个泥人。嘴里还在疑惑的叨咕着。“这城门口放这两个泥人是干嘛呢?还有城墙上,城里面,怎么全是泥人?”
别看彭老板说要进城说的爽快,其实心里也没底。也巴不得有几个人能先进去探探动静。可一时又不好开口,只能借着琢磨那泥人等众人靠近。
“守门的卫兵呗。”我们到也近前,刘彬一瞄那泥人便说了一句。又一指那泥人手里拿着的长矛。“你看,都还拿着兵器,肯定是士兵。”
“士兵?”彭老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那这不就是兵马俑么?这么多,该赶得上秦始皇的那规模了吧?”
“秦始皇那是兵马俑,这个最多只能算泥人!”刘彬没好气的望了彭老板一眼。指着那泥人,“你好好看看,这东西,这东西连泥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泥胚!勉强是个人形,除这杆长矛有些象样外,这人身上根本就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这样子也能兵马俑比?”
“这样子确实是差了点。”彭老板举着手电仔细的瞧了瞧那泥人,脸上刚刚浮现的兴奋神色又暗淡了下来。嘴里还埋怨了一句:“要作也作好一点嘛,怎么作成这样!”
“这样子是作得太差了一些,难道是……半成品?”孙教授也凑到了旁边去看那泥人。
我本来记着刘彬说的城里的房屋内冒出的火光,没怎么去注意这泥人,这时听他们说得蹊跷也围过去看了两眼。
那泥人塑得跟正常人一般大小,但是除它手里握着的那杆长矛之外,其他的部分就只能用一塌糊涂这四个字来形容。就好象是制作这泥人的工匠只是用稀泥砌成了一个人形便草草完工,泥人脸上的眉目,身上的服饰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根本就是未加任何修饰。
我瞧着这泥人的模糊同长矛区别很大,好奇之下便伸手出去模了模那长矛竖着的长柄。我感觉了出来。“这矛是真的,不是用泥巴作的!”
“哦?”孙教授还在研究那泥人身上的泥巴,听我这么一说马上转移了视线去看长矛。
“真的木作的。”孙教授探手试了试,也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望向了长柄之上的矛头。“不知道矛头会不会也是真的?”
“是真的。”我伸手一探。那矛头虽然腐蚀得尽是铁锈,可生锈的铁器同泥巴或者是木头还是很容易区分得出来的。
“用一柄真的长矛就搭配这么一个没作完的泥人?”孙教授有些不解。长矛是真的,那么这泥人又不大象是半成品了。
制作一尊泥人,先应该是制胚。就是弄一个大致是人形的泥巴来,再由工匠雕刻修饰,刻画出眉目等细节的东西。最后才是等这泥人风干或者烧制之后加上其他的装饰品。比如现在这泥人手里的长矛,按照正常程序应该是泥人的各项细节都完工后,才会**原先就预留在泥人手掌上的空洞里的。
“也许是这泥人在这里放得久了变形了嘛,它又没被烧过。”刘彬从那泥人身上扳了块泥巴下来在手指里揉掇着,一边猜测道。
“倒是有这个可能,这里雾气重,泥人水份多了难免会破损掉。”孙教授点了点头,似乎对刘彬的这个猜测有些赞同。
“什么味道?”刘彬拈。碎了手里的泥块,泥巴的粉未漂到空气中,众人忽然隐隐觉得这气味有些不对。
“嗯?”刘彬脸上一愣,将沾了那泥土的手指凑到鼻子边一嗅。“硫磺!这泥巴里面有很多硫磺!”
“硫磺?”众人听到这答案,也各自分辩出了这种气味。一般用来作泥像的泥巴都是选用粘土,绝对没必要掺入硫磺!
可这泥巴散的味道明确的告诉我们,作这泥人的泥巴里含了一定比例的硫磺,这又是什么缘故?
“呵呵,看来作这些泥人的工匠们当年还知道就地取材。”我正埋头琢磨着这泥巴里掺入硫磺的用意,却听见刘彬笑了一笑,他一抬头看见众人不解的神情,马上解释道。“还记得我们来这里时路过的那个地底温泉吗?那下面有片富含硫磺的淤泥滩。这些工匠肯定是为了省事就从那里运的泥巴来作泥人。可是他们也不想想那里泥巴长年经流水冲刷,含的杂质太多了,那里还有什么粘性?这也难怪这些泥人立了几百年就变成这付模样了。”
听到刘彬的这一番解说,我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些泥人就是当年工匠们在那温泉下游的淤泥滩里取的泥巴制作的啊?那里的淤泥自然是富含硫磺,影响泥巴的粘性也是必然。这么一想便又简单得多,这泥人既然只是一些粗制滥造的物品便也没了多大的研究价值。于是我又转头望向城门里,想看看刘彬说的那个有火光冒出的房屋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走吧走吧,这泥巴没什么好看的,城里面多得是呢。”刘彬可能是因为以前的经历对这些富含硫磺的泥巴没什么好感,厌恶的甩着抓了那泥块的手,一边催促众人前进。
可能是刘彬动作太大,那泥人的质量也确实太差。刘彬甩着手不小心挂到了泥人的身上,那泥人居然在“啪”的一声中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然后裂成了很多碎块。
众人被这突然出的响动吸引了过去,一时数道手电齐齐的照在了那碎在了地上的泥人身上。
我扭头一看到那摔碎在了地上的泥人,心里便冒起了一股凉气。那泥人四分五裂的碎块中,居然还躺着一居人类的干尸!
那干尸不知道在那泥人里裹了多少年,全身没了一点水份,只剩下一层黄黑的皮肤包裹在浑身的骨骼上。眼睛干枯的只剩下了两个深深的空洞,呆呆的偏向了众人的方向,那张只剩下了牙巢的大嘴不知怎么的也张了开来,看上去似乎还在微微的颤动。
我一时看着这具干尸移不开视线,众人也不知怎么了,没有人动作,也没有人说话。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里都只剩下了这具不知死了多少年却还张大了嘴,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杆长矛的干尸。